進入九月了,天氣熱的嚇人,彷佛鐵水一般的陽光從頭上緩慢的傾下,讓人有一種心跳瘋狂加速,皮膚在滋滋冒油的怪異感覺。山林裡,厲風的一萬四千大軍就潛伏在一塊方圓不過兩裡的地盤內,等候著朝廷大軍的到來。
小貓盤膝坐在一個草窩裡,兩眼無神的看著一隻大蠍子從面前爬過,嘴裡哼哼著:“熱啊,熱啊。。。”汗水從他的下巴處一滴滴的落下,赤裸的上半身也是汗水橫流,一道道從樹葉縫隙裡灑落的陽光,讓他的身體散發出近乎青銅一般的色澤。
每個士兵都躲藏在了最近的樹蔭下或者草叢裡,幸好這裡樹木茂密,否則就這太陽,也可以曬死起碼一半的士兵了。手持鐵鞭,很負責的在營地內往來巡視的跦能擦了一把汗,突然幸災樂禍的笑起來:“他娘的,耿炳文帶軍啊?嘿嘿,他們這下可有苦頭吃了,大熱天的每天要連續趕上兩百裡路,嘿嘿,我看他的兵到了真定城,也就沒有什麽力氣打仗了。”
他身邊的一員副將更是惡毒的祝福到:“最好就是他手下的兵,到了路上就中暑倒下一半,那說不定我們這一支軍隊就可以收拾他們了。”
跦能等人嘿嘿怪笑,想到還有十幾萬大軍要在絲毫沒有遮擋的大路上發瘋一樣的趕路,他們就覺得無比的心曠神怡,彷佛天氣也不是太熱了。跦能很精神的光著個膀子,帶著十幾員副將到了火頭軍駐扎的地方,低聲喝道:“還有綠豆沒有?多熬一點綠豆湯,讓兄弟們解暑。。。飯菜的味道給我做好一點,兄弟們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廝殺呢。”
厲風此刻則是單獨一人在營地的正東方擺設了一個香案,學著白雲老道的那一套在禮拜祈禱。一道道臨時畫出來的符咒不斷的點著,用剛剛砍下的一棵桃樹的樹乾削製的桃木劍,在空中發出了颼颼颼颼的聲音。厲風踏著七星步,嘴裡哼哼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風婆子風老公,快快來風,我厲風用大大的豬頭來祭你。。。要是不來風,我厲風遲早有一天去燒了你們的廟堂屋。”
一道道風苻燒化了開去,憑借著厲風展示出來的那一絲法力,居然也有一絲絲的風勁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揚起了地面上的幾片草葉。
隱身站在厲風身後幾丈處的丹青生差點就要笑出聲來:“這,這是什麽狗屁法術?香案的位置徹底的放錯了,那符菉最好用雄雞血混合了朱砂來繪製,他居然取野兔子的血來畫,嘿嘿。桃木劍,起碼要百年火候的桃木才有效用,他居然用一顆剛剛砍下的,樹齡不到十年的桃木製劍。尤其他又不是驅鬼,用桃木劍幹什麽?”
飛仙子則是氣得臉色都發白了,她連連搖頭:“這個混蛋,簡直就是在侮辱整個修道界,他,他這樣是在用法術還是人間巫師跳大神騙人呢?不過,他的法力倒是還有點,那白雲觀的白雲老道倒是有點火候,教出來的徒弟,還算。。。馬馬虎虎。”
丹青生看到厲風在那裡用桃木劍劈砍那顆豬頭,連許諾帶威脅的要老天爺來一陣涼風,終於肚皮快要憋破了,大聲的笑了起來:“厲,厲大人,這個,還是讓丹青我來助你一臂之力罷。你的法力,實在是太弱了,根本引動不了天地元氣的,如何能夠來風?哈哈哈哈,飛兒,給厲大人一顆聚靈丹,省得以後,嘻嘻,哈哈哈!”
丹青生是抱著肚子顯出身體的,飛仙子則是滿臉不樂意的隨同他顯了出來。丹青生走了過去,隨後一把搶過了厲風手中的桃木劍,隨後舉劍向天,嘴裡大喝了一聲:“疾。”飛仙子則是按照他的吩咐,掏出了一顆白色的藥丸,隨手丟進了厲風懷裡。
厲風心裡暗笑:“就知道你們兩個跟在身後,要不是小爺我怎麽故意做作勾引你們出來呢?嘿嘿,明明是奉命來幫我們的,卻不跟著大軍走,一公一母的在後面很快活麽?這不就是把你們給逼出來了?嘿嘿,還混得了一顆靈丹,日後用點厲害的法術倒也不用再害怕人盤問緣由了。。。嗯,這女人好沒道理,這種聚靈丹不過是地級三品的貨色,你這麽小氣幹什麽?”
咕咚一聲,厲風先把丹藥吞了下去,然後才笑嘻嘻的朝著飛仙子拱手鞠躬不迭:“嘿嘿,能有兩位仙長協助,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奇怪了,兩位莫非一直跟在我們後面麽?怎麽不和大軍一起行走?”
飛仙子翻翻白眼,高傲冷酷的說到:“我們性喜清淨,倒是不願意到人多的地方。不過既然顯身了,倒也不用太做作再去獨自行走。厲大人,你給安排一個安靜的帳篷給我們就是了。我們是被分派來你們營中,替你們抵擋那些修道之人的法術的。”
厲風連聲道謝:“那可是好,否則萬一再碰上那茅山的道士,恐怕我們會輸得一塌糊塗呢。嘿嘿,不過小子我還有一不情之請,如果兩位肯出手幫我們攻城的話,那真定城可就是一鼓而下了。”
飛仙子沒吭聲,丹青生卻是笑笑,搖頭說道:“這可不行,我們修道之人也有自己的規矩,如果用法術對付普通人,恐怕天劫臨頭的時候就逃不掉了。如果有修道之人向你們下手,那我和飛兒可以趕走他們,但是如果對方是普通人,那麽還是按照你們的規矩去做。該列陣打仗的,就列陣;該攻城殺敵的,就攻城,我們最多給你們提供一點點方便,例如召喚一陣涼風罷了。”
桃木劍揮動了幾下,丹青生也沒有念咒語,也沒有燒符菉,一股子涼風就這麽悠悠的吹了起來,瞬間就襲遍了整個山林。山林內厲風的軍士們都驚喜的歡笑起來:“妙呵,老天爺都是幫我們的,這風來的正是時候。”。
跦能咧開嘴大笑起來:“哈哈哈,說什麽兒郎們太熱了吃不下東西,現在可好,天氣一下子就涼快了。嗯,今天中午加餐,給兒郎們每個人半斤肉,半斤老酒,吃飽喝好,大家就睡下養力氣,呵呵呵呵。娘的,等我們攻破了真定城,大家再好好的大酒大肉的吃一頓。”
小貓一個虎撲跳了起來,拎著虎咆刀朝厲風那邊行去,他感覺到了,有著一股很不正常的,很強大的靈力在那邊波動著,這股涼風就是那股靈力引動了天地元氣而產生的。小貓有點害怕厲風一個人對付不過來,所以立刻趕了過來。
丹青生隨手把那桃木劍扔出了老遠,背著手,正要吩咐厲風給他和飛仙子準備帳篷呢,突然看到小貓龍行虎步的走了過來,不由得眼睛一亮:“好一條雄偉的漢子,倒是有點像是傳說中佛宗練大日金剛經到了最深處的羅漢一般。嘿嘿,而且好資質啊,居然全身經脈暢通,內力又是這麽身後,好一塊純金璞玉。”
飛仙子冷喝了一聲:“這麽好,你收他做徒弟啊?”
飛仙子一出聲,丹青生頓時就不敢說話了,訕訕的摸摸鼻子,他老老實實的跟在了飛仙子的身後,看著厲風招呼了小貓,帶著他們朝著營地內走去。厲風大呼小叫著:“跦能,輜重隊有沒有帶新的小羊皮的帳篷?給我弄一頂過來,嘿嘿,兩位活神仙來了,我們可得讓他們住得好一點。去去,你們幾個,把小爺我安扎在小溪邊的帳篷拆了,把兩位仙長的帳篷支在那邊。”
飛仙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她還是喜歡別人對她表現出尊重的,她很受用這種普通人的尊重和畏懼。而丹青生則是喃喃自語:“這小子好是滑頭,專門會溜須拍馬,日後在朝廷內一定飛黃騰達,呵呵,那他練法術幹什麽?也許就是為了增加實力,方便日後升官?啊呀,如此說來,給他一顆聚靈丹倒是錯了,聚靈丹可以增加他十年左右的道行,如果他用這些法力去殺人,豈不是算在了我的頭上?”
丹青生的臉色有點鬱悶,他連連搖頭:“早知如此,就不做好人了。。。唉,不過誰叫我是一個爛好人呢?”飛仙子回頭橫了他一眼。
如是在山林中藏匿了五天,每天厲風的軍士都在涼風中愜意的過著日子,吃飽喝足了,就和同伴用木杆互相比劃一下,硬是弄得士氣高漲,戰意熊熊。那一批永平城的衛所士兵,也在燕王府精銳狠狠的操練下,戰力水準提升了不少。最起碼,燕王府這些戰士身上的殺氣,讓他們感覺到了真正的戰場的氣息。
這天大清早的時候,探子回報,說是朝廷的大軍到了。厲風立刻帶了小貓和跦能衝到了山林外,躲在了一塊臥牛石的後面。可不是麽,一列軍隊正從山林前開過,他們繞過了前方不遠處的真定城,朝著前方的雄縣過去了。跦能喃喃自語:“這是他娘的先鋒,去雄縣駐扎作為犄角的。娘的,先鋒都有兩萬人左右,那大軍本隊會有多少?”
厲風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眼前這先鋒軍的軍容,雖然一個個都因為極其酷熱的天氣面容有點憔悴,但是臉龐上透露出來的,依然是那種堅定的氣息。他們的身上甲胄,看起來也是上好的貨色,手中的兵器也是閃閃發亮,就看他們的軍械,也知道他們不是那種垃圾的衛所閑兵。
跦能則是很注意那些士兵的雙腿,當他看到這些士兵都是隨著歌聲,同時邁進,步伐很整齊的時候,不由得低聲歎息了一聲:“厲大人,我們恐怕吃不下啊。這前鋒軍就夠我們消受了,就不要說他們的大軍本隊了。。。娘的,我們燕王府一萬精銳,如果地形合適的話,我可以擊敗眼前的軍隊一萬五千人,然後再殲滅他們的殘軍,但是兩萬人麽,就難說了。”
厲風嘟嘴搖頭:“這可不行啊,殺人一萬,自損八千,我可不做這樣虧本的事情。我怎麽也要用比別人多三五倍的軍隊去包圍人家,才會打這麽一仗的。娘的,他們怎麽前鋒都這麽多人啊?”
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了半天,厲風嘴角勾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也罷,老子就從他們的中軍大隊來下手,嘿嘿。跦大人,你派人去通知王爺,就說我厲風可以把他們的中軍拖延三天,三天后,可就難說了。要王爺他們在三天內集中軍力,把對方的前鋒先給殲滅了。”
跦能點頭:“如果厲大人真的能夠拖延耿炳文的大軍三天的話,王爺和二殿下的軍隊絕對可以滅了這先鋒兩萬人。昨天傳來的消息,王爺他們已經攻克了四城,四座城池加起來有兩萬七千士卒投降,如今王爺屬下大軍是五萬多,倒是足以對付他們的前鋒了。”
厲風拍拍小貓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看了小貓一眼,笑道:“小貓,這次的事情可就靠你了。等下回去營地,我給你換一根棍子,能否拖延耿炳文的大軍,就靠你的表現了。嘿嘿。。。”厲風的臉上,滿是奸詐的笑容,小貓不由得打了個寒蟬,他感覺著,厲風肯定是有什麽背黑鍋的事情要他去做了。
回到山林內,厲風飛快的踏遍了方圓五十裡的樹林,找到了一棵起碼有五百年的紫檀木,厲風操起一柄戰斧,三五斧頭就放倒了那棵紫檀木,然後剖取木心,用青冥劍削了一根長兩丈,海碗口粗細的木棍交給了小貓。
厲風笑道:“小貓,等到耿炳文的大軍到了,等他們在真定城安定好了,你就拿著這根棍子,帶著五百士兵去向耿炳文的部將挑戰。我可告訴你,你一場都不能輸,每天你都給我打贏十八場,然後回營休息。那耿炳文乃是大將,領軍出征了,肯定想要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現一下,所以他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面子受辱的,所以他一定會不斷的派遣大將和你比劃,我們只要拖延三天就夠了。”。
小貓提起了這輕飄飄的木棍,滿腦袋都是霧水:“風子,這棍子太輕了,我用不習慣啊。”
厲風詭笑起來:“就是要很輕才行,要是你用鐵棍,一棍子下去連人帶馬都打成了肉醬一般,誰還敢和你單打獨鬥啊?要是你打死了三五個大將,恐怕那耿炳文就要下令用一萬人馬來圍攻你了。小貓,你給我聽著,我故意把木棍做這麽長,就是讓你不方便使力。不過我也會讓你放手打一通的,你在前兩天,可以慢慢的消遣他們,到了最後一天,我就不管啦,你打死多少算多少,反正那些武將日後也是對頭,你全部打死了更好。”
思忖了一下,厲風笑道:“你要擺得越囂張越好,越看不起耿炳文越好,讓他氣得天天派將領和你賭鬥,這樣我們就可以拖延時間了。”
跦能摸摸臉上的胡須補充到:“虎將軍回營的時候,也不能直接就過來,真定城這麽近,他們肯定會發現我們的大營的。只有辛苦一下虎將軍,遠遠的繞個***,然後再繞回大營。要是他們派人來跟蹤,我們自然會埋伏人手乾掉他們的探子,這就萬無一失了。”
當下計議已定,厲風他們很開心的去用晚餐了。這天一頭猛虎要死不死的衝到了小溪邊喝水,正好飛仙子又和丹青生賭氣,看到了那老虎,頓時一掌把老虎的腦袋拍成了肉醬一般。戰士們很高興的把那老虎扒了皮,燉了起來。厲風他們這些將領自然是人人管飽,飽餐了一通虎肉。而那些把總之類的小官兒也分得了一些油水,吃了幾塊虎肉。就是那些戰士也都人人沾光,那些火頭軍把虎骨熬湯了,每個人都喝了一碗。
小貓倒也奇怪,他自己是老虎出身,但是吃起虎肉來比誰都凶,兩條後腿就是他一個人乾掉了,厲風大是詫異。
當天晚上,山林外十幾裡地的地方,人馬喧嘩,耿炳文的討逆大軍到了。大概十萬人馬整整折騰了一個晚上外帶一個上午,這才安靜的駐進了真定城。城裡不知道駐扎了多少士兵,但是城外的帳篷,卻是綿延了好幾裡地。真定城的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外,也都扎起了一個小小的營寨,裡面高豎著哨樓箭塔,每一個營寨內大概都有兩千人左右的士兵駐扎。
當天無事,厲風他們躲在山林內,一切盡收眼底。他們找了座山高有兩百多丈,倒是可以把十幾裡外的真定城看得清楚。
跦能抓著一張紙念到:“厲大人,探子回報,那耿炳文的前鋒大隊在雄縣駐下了,並沒有渡過白溝河的意思,倒是不知道他們的用意是什麽。嗯,這耿炳文倒也沒有起兵前進的跡象,似乎他們就是要在這裡安營扎寨了。”
厲風皺著眉頭:“不管他們要幹什麽,總之還是按照我們的計劃走。小貓,你去教訓一下耿炳文的手下,讓那些京師的大將軍們見識一下逆的厲害。打敗一個敵人的將領,給你記上十頭烤羊,等這次大勝了,我慢慢的請逆吃,怎麽樣?”
小貓嘴裡發出了清楚的口水梭動的聲音,他連連點頭:“這樣子好,一個十頭,那我打他一千個將領就是一萬頭烤羊。”嗒了一下嘴,小貓點了五百個長相醜惡,身材高大的士兵,趾高氣揚的攜帶著二十面戰鼓朝著真定城的方向去了。
耿炳文站在真定城的城樓上,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歎道:“果然是好茶,這西湖龍井,倒是比我府裡常備的要香得多,不愧是皇宮大內賞賜出的貢品啊。。。唔,後續的大軍還有幾日才可到達?”
一名指揮使很恭敬的回答到:“大將軍,後方大軍二十萬,大概需要月余時間才能匯集,主要是蘇州、杭州一帶的存糧都已經被我們給帶走了,一時間籌措不及這麽多的糧草。”
耿炳文點頭:“也罷了,一個月的時間也不長,憑借著真定城的城牆,我們就守上一個月罷,只要守住這真定城,燕王府的叛軍就無法南下,到了後方大軍到來,我們合兵一起,定當可以圍殲其軍。呵呵,諸位,只要生擒了燕王朱棣,回到京師,我向陛下保薦諸位各升一級。”那些武將都面有喜色,連聲稱謝,只有一個面容剛毅,但是眼裡卻有著一絲奸猾氣息的將領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耿炳文自覺大權在握,事事順心如意,心情極佳,正要吟詩一首,以為助興的時候,東邊城門外的營寨卻是突然一通混亂。耿炳文他們坐在北邊城樓上,正好可以看到東邊那個營寨雞飛狗跳,然後是五座箭塔接二連三的倒塌了下來,壓塌了三十幾個帳篷。
一員參將怒吼起來:“怎麽回事?敵襲麽?來人阿,快去打探消息。”
小貓在那個營寨內往來衝突了三次,用木棍打飛了數百人,一腳一個的踢倒了五座箭塔後,一聲令下,身後的五百壯漢敲響了二十面牛皮戰鼓,同時大喝起來:“吾乃燕王府燕王爺麾下指揮虎賁將軍厲虎,耿炳文小兒,可敢出來與你家虎爺一戰?”
小貓猖狂的聲音響了起來:“老子就是厲虎,奉王爺的命令來迎接你們的,哈哈哈哈,嗯,這個叫做給你們一個下,下,下。。。誒,下馬威。哈哈哈!吼!耿炳文,你是朝廷的大將軍,一品重臣,你敢和你家虎爺來單打獨鬥麽?看看你們都帶的是什麽兵?一個個跟野雞一樣,一腳就被虎爺我給踢飛了。”
耿炳文聽到了小貓的叫囂聲,他不怒反笑:“他們有多少人?”
一個過去東邊城門邊打探消息的將領衝了回來,回稟到:“將軍,那自稱厲虎的就帶了五百人過來,而且那五百人身上都沒有甲胄武器,就是在那裡叫囂。只有那厲虎手上有著一根木棍,腰裡帶了一柄長刀。”。
耿炳文看了看左右將領,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就一個人?他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們這裡有十一萬大軍麽?啊?就一個人?”耿炳文突然反應過來,五百士兵沒有攜帶武器,那麽剛才衝入自己東門營寨的肯定就是小貓一個人,那麽,他一個人就把一個營寨打成那番模樣?裡面可是有兩千五百精銳士兵鎮守啊,怎麽就讓他把箭塔都給拆了?
耿炳文的好奇心湧了上來:“果然是一員猛將啊,來人啊,隨我前去好好的見識見識,看看這敢獨自闖營的好漢是什麽樣子。哼!”
小貓站在東門邊上,嘴裡的話是越來越難聽了:“耿炳文,你他娘的也是一爺們啊,怎麽就不敢出門和你家大爺我比劃呢?要是你有種的話,就出來和我較量一番,我不把你打成豬頭,我就不是厲虎。吼,給我出來,你們營內,就沒有一個有種的爺們麽?”
大概五千士兵已經團團圍住了小貓和他身後的五百戰士,小貓純然不放在眼裡,大搖大擺的在城門前走來走去的,時不時仰頭吼叫幾聲。
耿炳文站在城樓上,看到小貓如許高大的身材,如許粗壯的身體,不由得心裡一驚,點頭到:“果然是一員虎將,怪不得他敢來挑戰我十萬大軍,嘿嘿,朱棣啊朱棣,你是要給我個下馬威,打擊我耿炳文的士氣麽?不過我耿炳文麾下猛將如雲,倒是不怕你這一手。”他中氣一提,吼叫了一聲:“外面的將士散開,讓出戰場,本將倒是要看看,這厲虎有多大的能耐。”
圍著小貓他們的士兵嘩啦啦的一聲散開了,輜重隊的工匠嘩啦啦的一聲衝了過來,把那被小貓折騰得不成形狀的小營寨,頃刻之間就拆了個乾淨,露出了老大的一塊平地來。軍隊之中,一聲令下,開山劈石,也不過是易如反掌,所以倒也難怪耿炳文一心鑽營著去做官了。
得意的看著自己屬下士兵的那整齊的動作,無比快速的速度,耿炳文看著小貓冷笑了一聲:“本將自幼習武,自負倒也不弱於你,但是畢竟礙於身份,我乃堂堂朝廷大將,你不過是一藩王屬將而已,如果本將冒失出戰,倒是讓天下人笑話了。這樣,我派幾個屬下,和你好好的玩玩。”
小貓按照厲風教他的,比劃了一個極其粗魯的手勢出去,他張開嘴狂笑:“娘的,你耿炳文手下有厲害的將領?老子不信,虎爺我和你打賭,你派多少將軍出來,虎爺我就給你打翻多少,你信不信?”
耿炳文心中的火氣上來了,他眯著眼睛,狠狠的點頭:“你很猖狂,厲虎,你真的很猖狂。也好,本將就讓你見識見識。來人啊,傳我號令,任誰打敗這厲虎,記大功一件,賞銀五百。”
傳令兵把耿炳文的懸賞大聲的宣讀了出去,頓時一個把總狂吼著衝了出去。那把總手裡揮動著一柄鋸齒飛廉刀,吼叫著:“末將前軍右營把總賀。。。”
沒等他說全自己的名字,小貓手中那兩丈長的木棍已經呼的一聲頂了出去,碰的一聲,那把總的鼻子整個的都被撞歪了,踉蹌著朝著後面退了十幾步,嘴裡咯咯有聲的吐出了幾顆大牙,仰天倒進了護城河裡。小貓身後的五百壯士瘋狂的大笑起來,那戰鼓頓時又是一通狂敲,震得地面直哆嗦。
耿炳文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低聲呵斥著:“混帳,白癡,廢物,人家怎麽也是燕王府的指揮使,他區區一個把總,也敢衝上去獻醜?丟人現眼,滅我軍的威風,把他的官職給我擼了,送到後軍做火頭軍去。”一員遊擊將軍立刻就奉命去了。
當下那些心急著立功受賞的中下級軍官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得出,小貓比他們是厲害多了,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些中下級軍官是不敢上場了,要是丟了耿炳文的臉面,可以想象以後小鞋是穿不完的。
過了大概一盞茶時間,小貓不耐煩的抬頭吼叫起來:“喂,耿炳文,你們軍中就沒有一個有種的麽?”
一聲大吼,一個手持青銅鐧的將領從城外圍觀的官兵叢中走了出來,他冷喝道:“末將前軍左營百戶張冷,前來領教。”他把青銅鐧橫在自己面前,擺了一個開山架虎的架勢。
耿炳文鼻子裡面冷哼了一聲:“百戶?”當下立刻有通曉他心意的將領走開了,去準備把那張冷的職位徹底的削掉。
沒有任何懸念,那張冷實際上實力是很不錯的,但是碰上了小貓,那是他的運氣實在太不好了。小貓只是簡單的一拳擊出,擊中了張冷的胸部,然後張冷就這麽飛了出去,暈倒在地。小貓還是清楚的記得厲風的話的,不要打死人,所以他只是用了一下平時打蚊子的力氣而已。
然後是五千戶、七遊擊將軍,也紛紛被小貓用最簡單的方式擊潰了。只有最後上了一員參將,小貓想起了厲風交代他的話,這才懶洋洋的揮動著木棍,舞出了漫天的棍影,翻翻滾滾的和那參將打鬥了一刻多鍾。那五百戰士在後面擂鼓大吼,替小貓助威,而耿炳文麾下將士也是紛紛喧嘩,要那參將一刀把小貓斬下。
結果讓耿炳文數萬兵馬徹底啞然,小貓長棍一抖,棍頭在地上一點,身體跳起五六丈高,一屁股就把那參將坐在了下面。四百多斤重的龐大身軀,讓那參將咯兒一聲慘哼,頓時就暈倒了過去。
小貓懶洋洋的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鴉雀無聲的朝廷大軍,哈哈大笑起來:“耿炳文,這就是你屬下的大將麽?嘿嘿,你不要舍不得人啊,那些什麽指揮使大人、都指揮使大人,也派幾個出來和我小貓較量一番?”。
耿炳文氣得臉色發白,他緩緩的看向了自己麾下的將領,沉喝到:“哪位去把這厲虎給殺死,我奏明皇上,立升一級。”
諸將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一個指揮使緩緩的結束了一下獅蠻帶,抓起了身邊親兵遞過來的長槍,虎吼一聲,直接叢城牆上跳了下去,他大吼著:“來人,備馬。厲虎,你可敢與我馬戰?本將乃應天都督府掌禁軍右營指揮使汪泉。”
小貓擺擺腦袋,嘿嘿怪笑:“汪泉?我讓你下黃泉,吼吼,馬戰就馬戰,不過虎爺我找不到一匹可以砣起虎爺的戰馬,所以虎爺我吃虧一點,就靠兩條腿了。你要騎馬,那就騎馬。讓你佔點便宜也不要緊,反正你們不可能有人是虎爺我的對手。”
那汪泉的親兵已經牽過了一匹高頭大馬,汪泉上馬,抖動了一下手中的點鋼槍,就要衝出。而小貓又是扯著嗓子叫嚷起來:“耿炳文,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了,虎爺我打累了,也打了你十幾個人罷?這是最後一場了,還要打的話,明天我再來。嘿嘿,你要是怕輸,就叫你的軍隊一起來打虎爺我罷。”
耿炳文冷哼到:“本將有如此無恥麽?你只要勝了汪泉,盡管離去,哪怕我派了一個探子跟著你都不是好漢。只要你能贏了汪泉,明天你來,我營中大將無數,總有一人能夠勝你。”耿炳文似乎忘記了,小貓剛開始就是直接挑戰他的。也許,他是故意忘記的,因為如果他輸給了小貓,那也就不用帶軍打仗了,士氣早就一落千丈了。
汪泉策馬衝向了小貓,他的點鋼槍幻起了三道湛藍色的槍影,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捅向了小貓的胸口。小貓哈哈一笑,在槍尖就要碰到自己鎧甲的時候,突然打了個滾兒,半跪在了地上。好,耿炳文的大軍轟然叫嚷起來,他們以為是汪泉已經把小貓給挑死了。戰馬的速度太快,他們實在是沒有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咚咚咚咚,戰鼓聲雷鳴一般響起,數萬戰士一聲都吭不得,他們剛剛叫好呢,那小貓已經是在地上單手飛起,托著馬肚子,把汪泉連人帶馬的舉了起來。小貓托著一人一馬,原地旋轉了幾圈,一聲咆哮,把汪泉連同那馬兒扔出了七八丈外,奈何那汪泉又是人先落地,頓時被那匹戰馬砸得滿口噴血,暈倒在了地上。
小貓得意洋洋的在場中走來走去,不斷的向四周的將士挑釁著,他嘴裡大呼小叫著:“虎爺我今天累了,明天再來,你們誰要和虎爺我比劃的,自己今天晚上先考慮好了。虎爺的拳頭可是不長眼睛的,要是打死了你們,千萬不要怪虎爺我下手狠。”
那些將士氣得臉色發青,就要衝上去把小貓亂刀砍死。在他們想來,現場有數萬人馬,對付小貓一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麽?
耿炳文站在城樓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陰沉無比的喝道:“今天的事情,不許泄漏出去。。。讓那厲虎走,明天你們推舉人出來,一定要把這厲虎當著軍中將士的面殺死,否則的話,戰士們人心浮動,這仗也不用打了。”說完,他袖子一抖,氣衝衝的走下了城樓去。
那些將領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沒錯,這事情不能泄漏出去,要是知道耿炳文麾下將領連敗十幾場,朝廷裡面本來就和武將不和的文官兒們,還不知道要整出多少難聽的言語。而且他們還真不能聚集士兵去圍攻小貓,這樣會沉重的打擊士兵們的士氣的,只能在單打獨鬥中找回面子了。
當夜,在山林的大營內,小貓是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跦能以下,那些將領一個個對著小貓大拍馬屁,把小貓吹得彷佛是楚霸王再世一般。加上那在山後面烤好的羊腿一根根的送了上來,小貓滿嘴流油的胡亂吹噓著:“這算什麽?明天叫小的們給我數著,我非揍他們三十六員大將了再回來。哈哈哈,不就是打架麽?我虎爺從三歲起,打架就基本上沒輸過了。”
那跟著小貓出陣的五百戰士也是被灌了個一塌糊塗,他們瘋狂的吹噓著,吹噓自己是多麽的威風,多麽的臨危不亂,在數萬大軍面前是多麽多麽的神氣活現大搖大擺威風凜凜的走了回來。
鬧騰了一個晚上,小貓呼呼睡去了。厲風則是和跦能坐在帳篷內,低聲的商議著。
跦能很精辟的判斷出了耿炳文他們的計劃,他說到:“厲大人,這也是跦某的猜測罷了。也許他們不日就要進軍,這也說不定的。”
厲風輕笑起來,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跦能的肩膀,說到:“無妨,在沒有打敗小貓之前,耿炳文是絕對不會出兵的。當然,如果他們的計劃就是你所說的那樣,那就最好了,王爺他們就有充足的時間去圍殲雄縣的兩萬大軍了。”
第二天大清早,吃飽喝足的小貓恬著個肚子,掄著那根木棍,帶著五百個氣焰囂張到了極點的醜陋漢子到了真定的東門邊上。小貓吼叫了一聲:“娘的,來人啊,耿炳文,太陽都要曬破屁股了,你還不爬起來麽?嘿嘿。。。嗯。。。”想了想厲風臨行前教給他的粗話,小貓叫嚷著:“你不會是還趴在女人肚皮上?哈哈哈哈!”
耿炳文出現在了城樓上,他用極其陰森的眼神看了小貓一眼,沉聲到:“厲虎,不要太猖狂,本將在此。今日,本將派出二十四員虎將和你對敵,你如能打敗了他們。。。唔,如果你能打敗他們,本將就派真正的高手和你玩玩。”耿炳文現在也不敢把話給說死了。
小貓毫不在乎的點頭,笑道:“管你這麽多呢,第一個是誰?來。”
馬蹄聲緩緩而起,一渾身籠罩在黑色甲胄中的青年將官手持一柄大刀,策馬從城門內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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