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可是警察唉，怎麽可以蠱惑老百姓打人呢？而且打的還是外賓，來我們這投資考察的。 ”一個清脆而低低的聲音突然在楊洛身後傳來。

  楊洛猛然一回頭，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笑嘻嘻的站在他身後，“你·······”

  女孩背著手一點頭：“對！我就是市委招待所的服務員，叫董悅婷，是董玉洛的妹妹。今天為了配合你們整那個招商局局長，本姑娘的工作都丟了，說吧，該怎麽謝我。”

  楊洛一撇嘴：“那是你哥哥和你狼狽為奸，關我什麽事啊。”

  董悅婷腮幫子一鼓，“你們警察都這麽沒良心嗎？我去找董玉洛那個混蛋，他說這是你的主意，和他沒有關系，現在你又說我們兄妹狼狽為奸。怎麽不想想，沒有我誰會拿帳單去找招商局局長簽字？而且還挨了一頓罵，丟了工作。”

  這個時候，那些日本人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被憤怒的群眾打得鼻青臉腫，一個個打開車門鑽了上去，然後關緊門窗。

  就在這時楊洛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拿出來看見是陸強的，沒有接而是走向安靜的地方。

  鈴聲依然在不停的響著，楊洛站在一棟樓下安了接聽鍵。

  “陸局！”

  “你小子現在在哪？”陸強的語氣很急。

  楊洛嘴角一撅，“我啊！我在市醫院，那些日本人撞了人，我和李欣把傷者送到醫院來了。”

  “那些日本人被市民圍攻，你現在快點趕回現場，一定要把局勢控制住。”

  楊洛嘿嘿一笑：“陸局！事情發展成這樣，你還有膽量攙和？”

  陸強很明顯一愣，“什麽意思？”

  楊洛輕聲說道：“那些小鬼子撞了人之後不但不救人，還把傷者的丈夫打了一頓，所以才引起了民憤。我想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市委和省裡也不會放棄投資的。他們一定會尋找各種理由，把罪名全都安在受害人身上。但你不要忘了，車禍現場在夜市，幾萬人都看見了。不管是市裡還是省裡，為了投資不顧民意偏袒日本人，那些老百姓的唾沫一定會把他們淹死。”

  聽筒裡沒了聲音，過了一會才說道：“照你這麽說，市局一定會卷進去，處在輿論的漩渦中心。”

  “不錯，而且市裡一定會命令你抓捕受害者，給他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如果你真的這麽做了，最後很有可能會被當成替死鬼，給那些混蛋背黑鍋。”

  陸強能坐在市公安局局長的位置上，當然不是笨蛋，只不過他不知道事情這麽嚴重。而警察最怕的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匪徒，而是這種外事糾紛和民族糾紛，稍微處理不慎，很容易被上面的領導當成替罪羊，用來平息民憤和應付外國的領事館······

  “確實麻煩了。”

  楊洛笑著說道：“有什麽麻煩的，我們也可以找個替死鬼啊。案子發生在凌河區，你現在馬上打給分局讓他們過來處理。上面有什麽事情，你完全可以說不知道情況，案子一直都是凌河區分局在處理，這樣無論最後是個什麽結果，與我們都沒有關系。”

  陸強突然嘿然笑了一聲，“你小子可夠陰險的。”

  楊洛也是嘿嘿一笑：“好了！你快點通知分局吧，再耽誤我怕那些小鬼子會被憤怒的老百姓打成渣。”

  陸強沒有在說話掛斷了電話，楊洛靠在牆上點了顆煙，遠遠的看著一片混亂的現場。

  時間不長，一輛警車急速的在他眼前駛過停在了事發現場，在車上下來幾名民警。

  楊洛這才叼著煙搖搖晃晃走過去，看見幾名警察滿頭大汗的安撫憤怒的群眾。

  而那幾名民警好像是接到了什麽命令，等群眾平息憤怒的情緒後，就要把那名中年人帶回去處理。

  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喊聲：“千萬不能讓警察把人帶走，他們一定會偏袒那些日本人的，必須在這裡把事情交代清楚。”

  楊洛轉過頭去，看見董悅婷握著拳頭的手在空中一陣揮舞，正在扯著嗓子大喊。

  “這個小丫頭不愧是警察的妹妹，對於公安系統裡的一些規則還真是了如指掌。”

  而董悅婷這一嗓子，立即引起民眾的憤慨：“你們不能把人帶走，必須在這裡交代清楚。”

  憤怒的喊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四周群眾慢慢把那幾名民警圍了起來。

  “所長！麻煩大了，這種外事糾紛我們處理不了啊，要是出了一點事情，這個責任我們可承擔不起啊。”一名民警抹了下額頭的汗說道。

  “媽的！”所長罵了一聲，“通知萬局長，事情我們處理不了，讓他派人來吧，我們這些小人物把這裡控制住就行了。”

  楊洛看著坐在車裡，那些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小鬼子，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笑容。

  “媽了逼的，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我們中國人好欺負啊。”

  嘀咕完轉身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出租車，“兄弟！去市醫院。”

  司機是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聽了楊洛的話後笑著說道：“有急事嗎？”

  楊洛搖頭：“沒急事！”

  “我們在再看一會······”

  楊洛剛想說話，另一邊的車門被打開，董悅婷一低頭鑽了進來。

  “你要去哪？”

  楊洛說道：“我去哪和你有關系嗎？”

  董悅婷臉不紅不白的說道：“當然有關系，我為了你們工作都丟了，現在連飯都吃不上，不跟著你跟著誰啊。”

  楊洛一翻白眼：“你應該去你哥哥那，不是跟著我。”

  董悅婷嘻嘻一笑：“可你是他的領導啊，當然得跟著你。”

  楊洛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兄弟！不要看了，開車去市醫院。”

  司機還有點不舍的看了一眼人群，然後才開著車直奔市醫院。等楊洛和董悅婷下了車，司機一踩油門掉頭又開了回去。

  楊洛快步走進醫院大樓，拿出電話打給李新問清位置，然後直奔五樓手術室。

  李新坐在走廊裡的椅子上抽著煙，見到楊洛說道：“現場的情況怎麽樣？”

  沒等楊洛說話，董悅婷說道：“太過癮了，李哥你是沒看到那個場面啊，小鬼子被群眾打得哭爹喊娘。”

  李新這才注意在楊洛身後走出來的董悅婷：“悅婷！你怎麽會在這？”

  董悅婷得意的說道：“因為你們的事情，我工作都丟了，所以在找到工作之前·······”說到這拍了拍楊洛的肩膀，“我跟定了楊副局長，吃喝拉撒他必須負責。”

  李新看看董悅婷，然後又看看滿臉黑線的楊洛，忍著笑說道：“悅婷！這你可找對人了，要是你願意，只要楊局張嘴你能進到市局工作。”

  董悅婷一擺手，然後一屁股最在椅子上，“那個破地方我才懶得去，哪有在外面打個工輕松。”

  楊洛說道：“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呢？”

  董悅婷很痛快的說道：“那你就養我一輩子。”剛說完突然覺得這句話很曖昧，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要供我吃供我喝。”

  這時樓梯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三個人轉頭看去，那名中年漢子快步跑了上來。

  當他看見李新後焦急的說道：“警察同志，我老婆怎麽樣？”

  李新把他拉到身邊坐下，“不要急，不會有事的。”

  中年漢子雙手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楊洛拿出煙，拍拍他肩膀，然後把煙遞給他，“你應該當過兵吧。”

  中年漢子擦了把眼淚，伸出那漆黑沾滿黑炭的雙手，拿過煙一口接著一口的抽。

  “當初退伍的時候，本來是分配到義縣張家鋪鄉派出所的，團裡都已經和地方說好了，可轉業之後，人家單位又不要了。就是因為家裡一窮二白，拿不出錢來給人家送禮。後來部隊的領導聽說了，親自找到鄉政府，他們這才把我丟到合同工隊伍裡面，在後來派出所有個案子沒有解決好，我們這些合同工就背了黑鍋被下崗了。我和我老婆走投無路，就在親戚家借了點錢來到這裡，弄了個炒栗子的小攤，雖然賺的不多，但也能混飽飯······”

  “真可惡！”董悅婷站起身來回的走動，“這幫貪官汙吏，千萬不要讓老娘碰到，不然割了他們的**。”

  “呃！”

  除了李新一臉苦笑之外，楊洛和中年漢子一臉愕然的看著董悅婷。

  董悅婷又來回的走了幾圈，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楊洛說道：“你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這件事情你應該管管吧。”

  楊洛揉了揉鼻子：“丫頭！我是副局長不假，但義縣可不是我分管的，我也不能撈過界啊。”

  董悅婷一擺手：“那你總有辦法吧。”

  楊洛低頭一陣沉思：“我也是軍人，在中國只要是軍人，那就是我楊洛的兄弟。就是不用你說，我也會幫忙。”

  中年漢子眼睛一亮，可想到自己老婆還生死不知，瞬間就暗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

  李新說道：“出來了！”

  幾個人急忙走過去：“醫生！病人怎麽樣？”

  “咦？是你？”一名女醫生摘下口罩說道。

  楊洛看見這個女醫生笑了：“原來是你啊，病人怎麽樣？”

  這名女人就是昨晚出勤1 醫生，“病人送來很及時，手術很成功，但還沒有脫離危險，不過我估計也沒有什麽大問題。”說到這，微笑著伸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雲。”

  楊洛微微一笑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叫楊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