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勁鵬和黎洪斌見到高寶雲閉著眼睛坐在那裡，兩個人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高寶雲還是沒有說話，曹勁鵬忍不住說道：“事情發生的時候，袁書記那裡沒有召開常委會，我們就知道是想推給市政府。而李兆國是分管公檢法的常務副市長，這件事情他不想攬也不行。果然一切都是按照我們設想進行的，他自作主張的出動防暴警察去彈壓民眾，我也暗中通知了市公安局的才良，讓他命令防暴大隊把人群強行驅離，只要引發衝突流血，李兆國的帽子絕對保不住。要是成功了，就把受害者的遺體拉去火化，這樣一來更能激起老百姓的怒火，他李兆國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想脫身都難。”說到這歎了口氣，“可人算不如天算，防暴大隊居然在城外呆了一天，等晚上老百姓都走得差不多了才進去，要是那個時候把受害者遺體搶出去火化，計劃也算完美。沒想到，防暴大隊到了那裡時間不長就撤回來了，讓李兆國逃過了一難。”

  要是李兆國聽見他的話，保證會嚇出一身冷汗。確實，李兆國很幸運，防暴大隊大隊長賀長河不是一個傻子。就是當時楊洛不阻止，他頂多把人驅離，絕對不會真的把受害者遺體搶走火化。要是他真的那麽幹了，最後只有一個結果，他被立案調查。

  黎洪斌也歎口氣說道：“今天去凌河縣，他調集了幾百名乾警防止有突發事件，到了那裡，一名年輕人突然跑出來挑事。當時康威鳴了槍示警，這樣一來馬上就激起了老百姓的怒火。眼開發生衝突，我以為大事還能成。可最後，李兆國一句話把警戒的警察撤了，事情也平息了。”

  這個時候高寶雲突然睜開眼睛，嘴角掛著笑意：“你們以為我設的這個局，就這樣簡簡單單？”

  曹勁鵬和黎洪斌一愣，高寶雲端起辦公桌上茶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然後把茶杯放下說道：“那個挑事的年輕人是不是叫楊洛？”

  “你怎麽知道？”曹勁鵬問道。

  高寶雲一笑：“是省電視台駐錦辦主任老張告訴我的，出事那天，省電視台有兩名記者去采訪，被縣公安局把攝像機砸了。而凌河縣為了封鎖消息，把路都封了，兩名記者回不來，打電話向他反應了這個事情，並無意中提到了這個楊洛。”

  黎洪斌說道：“這個楊洛和我們的計劃有什麽關系？”

  高寶雲點頭：“當然有關系，你們還記得去年恐怖分子劫持火車的事情吧。”曹勁鵬和黎洪斌點頭。

  “那你們也應該知道，擊斃那些恐怖分子的是幾名軍人吧。”

  曹勁鵬說道：“聽說了，而且還聽說他們是特種兵，很厲害。”

  “對！”高寶雲點頭，“這個楊洛就是那些軍人的隊長，而且他的背景很深。那次給公安局擺慶功宴，老趙帶隊去采訪也參加了，所以對楊洛的身份也有一些了解。只不過他不知道出現在凌河縣的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但我可以確定他們就是一個人。”

  曹勁鵬說道：“您沒有去凌河縣，怎麽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

  高寶雲說道：“我就是去了也不認識他，之所以這麽肯定他們是同一個人，因為他要來市公安局當副局長。省廳的任命書已經到了市委，只不過還沒有宣布，凌河縣就出事了。”

  兩個人陷入一陣沉思，過了一會曹勁鵬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高寶雲一笑，“明白就好。”

  黎洪斌也不傻，恍然說道：“我們回來的時候，那個楊洛就說了，要是誰在這件事情上搞貓膩就讓誰下崗。現在李兆國不保王樹雲就的罪了邱秘書長，如果保下王樹雲，就得罪了楊洛，無論他怎麽辦，都夠他喝一壺的。”說到這豎起大拇指，“好一條計中計，環環相扣。”這個家夥小小的拍了一下馬屁。

  曹勁鵬心裡到感到一陣後怕，幸虧他當時沒有衝動找楊洛麻煩，不然不要說上位坐市委秘書長了，就連這個副的都有可能被拿下去。

  高寶雲在抽屜裡拿出一包小熊貓煙，小心翼翼的在裡面拿出一根點燃。這煙是老領導臨走前給他的，自己跟了老領導大半輩子，老領導也念著自己的好。而他平時都不舍得抽，只有心情最好的時候才抽一根。

  眯著眼深深抽了一口，“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獵人的陷阱，李兆國憑什麽和我鬥，我隨意設一個局，他就得往裡跳。”

  黎洪斌又不著痕跡的拍了一記馬屁，“秘書長設的局，恐怕他不想跳也不行吧。”

  就在這時，高寶雲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我是高寶雲。”

  “秘書長，我是小鄭，書記讓我通知您四點半去會議室開常委會。”

  “知道了。”高寶雲掛斷電話，“袁書記通知我去開會，你們先回去吧。”

  曹勁鵬和黎洪斌點頭，在沙發上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們出去，高寶雲看了看時間，現在都四點多了，這個時候開什麽會啊。想了半天也只有一個可能，是關於凌河縣的。想到這閉上眼靠在那裡抽煙，過了一會，感覺到時間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向外走去。

  等他到了會議室，除了市委書記袁敬軒沒有來之外，市委副書記、市長崔連青，市委副書記徐景勝，常務副市長李兆國，宣傳部部長楊家志，紀委書記奇謹愈，組織部部長候良吉，市總工會主席盧茂勳，軍分區政委鄭朝暉，政法委書記梁思博都已經到了。

  而這裡不得不提的是，政法委書記梁思博尷尬的境況······幾年前一名叫老黑的黑社會頭子，非常猖狂，利用暴力手段瘋狂斂財，使錦州暴力案件頻發。上面派來一名非常強硬的局長，可他不可能像楊洛那個瘋子一樣變態。所以說打黑並不是那麽簡單，要考慮的問題有很多。一是關系，就是我們經常說的保護傘，另外就是協調公、檢、法、司，要是協調不好，說打黑就是個笑話，也是很危險的。因為裡面要是有保護傘，走漏消息通知犯罪分子還好說，要是對你起了殺心，那你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所以省裡給了他最大的權利，兼任副市長，把公、檢、法、司全都攬在了手裡，這樣就把當時的政法委書記無形中架空。

  這名局長有了權利，以雷霆之勢把老黑這個黑社會團夥清除。而現在的冉飛和陳家兩兄弟就是當年的漏之魚，經過幾年的休養生息又一次做大······

  當年掃黑行動結束，有意思的是省裡並沒有在進行職務調整。大概過了一年多，這名公安局局長被調走，都以為省裡應該能把這幾個部門還給政法委書記了，可讓人意外的是，沒有幾天，政法委書記也被突然調走了。

  這樣公、檢、法、司四個非常具有權利的部門落在了當時還是副市長的李兆國手裡。等梁思博調來的時候，也就順理成章的做了一個沒有任何權利的政法委書記。到了現在，李兆國已經是常務副市長了，手裡還握著這四個部門，就好像省裡把這件事情忘了一樣。

  高寶雲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左右看了看然後低著頭閉目養神。

  時間不長市委書記袁敬軒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這幫老家夥突然接到通知召開常委會，不用想都能知道是關於凌河縣的事情。不過具體是什麽事情誰也不清楚，李兆國心裡都在嘀咕。

  果然袁敬軒開口說道：“半個小時前接到省委邱秘書長的電話，他對凌河縣發生的事情做了指示，一定要嚴懲所有違法違紀官員，無論是誰，他有什麽後台絕對不能姑息······”

  高寶雲身體一震，低著的腦袋猛然抬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袁敬軒。怎麽會這樣，邱秘書長怎麽會放棄王樹雲呢？他當然不會想到，李兆國會把楊洛插手這件事情告訴了邱秘書長，而他更想不到，被他利用的楊洛，會讓邱秘書長感到恐懼。

  而其他的那些老家夥也都在琢磨著邱秘書長這麽做目的，難道省裡的局面出現了什麽新的變化，迫使邱秘書長放棄了王樹雲？

  李兆國心裡更是震驚，他和高寶雲想的是一個問題，沒想到邱秘書長會放棄王樹雲。難道，那個楊洛的背景比他想象的還要深？深得讓一個副部級大佬都沒有勇氣對抗。要是他了解楊洛就不會這麽想了，因為只要了解的楊洛的人都知道，那個家夥發起瘋來什麽事情都乾得出來，去招惹他，那就等於把腦袋拴在了褲腰帶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瘋子出現，就會把你腦袋拎走了。

  袁敬軒當然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兆國同志回去後馬上成立專案組聯合市紀委對凌河縣徹查，組長由兆國同志擔任，副組長由謹愈同擔任。”說到這掃視了一圈，“還有什麽意見沒有。”

  那些老家夥一個個或低頭，或閉目養神的誰也不說話。

  “好！既然誰也沒有意見散會。”

  李兆國站起來看了高寶雲一眼，然後轉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老齊我們一起走。”

  奇謹愈點頭：“好！”兩個人一起走出會議室。

  梁思博是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的，要說心裡最鬧騰的應該是高寶雲，然後就是他。作為政法委書記，本來是他乾的活，卻一點也插不上手。這種滋味不但難受，而且還很難堪。

  李兆國一身輕松的走出市委辦公樓，“老齊！免得出現意外，我想今晚進駐凌河縣。”

  奇謹愈笑著點頭：“英雄所見略同，我馬上回去抽調人手，半個小時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