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江皺眉道:“產生聯想?費sir,你的意思是……”
費倫攤手道:“還能有什麽意思,就像玳瑁說的,今次酒樓開張,真可能打起來!我想蔡sir你最好還是提前跟上面商量一下,調集人手在皇朝大酒樓附近standby,不然到時候真衝突起來再調人,就算把衝突製止住了,咱們警察部的形象也會大損!”
這話令蔡江勃然色變。
進入九十年代以來,警察部最重視的就是公眾形象,回歸後更是如此,務求打造一個警民和諧、治安穩定,全面超越內地各大一線城市的國際化大都會。甭管你什麽職級也好,只要你破壞了這個大前提,往後就別想升職了。
蔡江自然清楚警察部高層的心思,當即就有點汗透衣背的意思:“費sir的提議很好,我這就去和黃sir商量一下。”
黃sir,黃子易警司,是整個b組的老大,所以要求支援,還得找他。
對於蔡江的謹慎,費倫並不反對,反倒有些欣賞。沒多久,去找黃sir要支援的蔡江就回來了,臉上一派春風,顯然黃子易已經答應了他的請求。
“鑒於有可能出現大亂鬥場面,我已向上面申請了避彈衣,大家帶齊裝備,出發!”
隨著蔡江一聲令下,蔡江的四個手下和費倫整組人都迅速武裝起來,下樓等車,往銅鑼灣而去。
與此同時,銅鑼灣,即將開張的皇朝大酒樓門前。這裡聚了好些衣著雖還算正經,但面上不是猙獰可怖就是惡形惡狀的家夥,外圍更多的是頭髮染得花裡古哨,臉上痞裡痞氣的古惑仔。
過往行人看到這個架勢,紛紛退避三舍,全跑到對街人行道,遠遠地瞧著熱鬧。
如果費倫在此的話,就能發現蔣祺揚正在衣著最光鮮的那堆人裡談笑風生,交際應酬。
這時,突然有三輛麵包車斜刺裡開來,好死不死地衝進了古惑仔最多的地方停下。那些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們正想破口大罵,突然一陣張揚大笑從車上傳下,接著一個頭染蟑螂紅、臉上有刀疤戴墨鏡、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跳下了車。
周圍正想罵人的古惑們見到此人,紛紛肅穆敬禮,整齊劃一的喊道:“二哥!”
刀疤男的名字裡並沒有“二”字,但大家這樣喊他是有原因的,全因此人姓關名利,家中行二,上面還有一個在蹲苦窯的大哥叫關勝,在道上也還算義氣,社團中人就把關二爺的名號安在了他頭上。
這邊混混們的喊聲一出,現場原本的嘈雜聲倏然消失了,各個正在聊天打屁的渣數們都紛紛朝這邊望來。
關利帶著從麵包車上下來的小弟們,特別是他倚為左右手的兩個馬仔阿虎阿豹,攏共十來個人,邁著流氓步,人手一支煙,敞著衣襟,顯擺著胸口上的各式刺青,還有脖子上小尾指粗的金鏈子,耀武揚威地來排開人群,湊到了蔣祺揚跟前。
原本滿面帶笑的蔣祺揚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寒聲道:“(關)二利,我貌似沒給你下請帖吧?你過來這邊幹什麽?想搞事?”不用說也知,他看關利不順眼,肯定是為了爭出位。
“搞事”二字一出,現場原本還算喜慶的氣氛霎時凝固起來,頗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
關利本就不大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死盯著蔣祺揚,“二利”這個帶貶的字號他有多少年沒聽過了,小蔣同學明顯在落他臉子。
也就在現場的氣氛快要崩壞時,關利灑然一笑,道:“小蔣,我雖不請自來,但好歹是社團前輩,還帶了禮來恭賀你開張大吉,你竟然黑臉相迎,氣量未免太小了吧?”
這話一出,蔣祺揚勃然色變,關利不僅不喊他“揚哥”反叫他“小蔣”,還當眾指摘他心胸狹窄,明顯包藏禍心,想使他在爭出位中落入下風。
不過蔣祺揚年紀雖輕,但涵養功夫還算到家,並沒當場發作,反而陰笑道:“既然二哥人都來了,我自然會悉心款待,樓上請!”說著,大手一擺,比了個請的手勢。
蔣祺揚這手落在關利眼裡,讓他多少生出點心虛的感覺,不僅是他,就連其他渣數也都暗暗心驚:洪爺這兒子的姓格得多隱忍啊?
對於這些在道上替各坐館打拚的渣數來講,明火執仗地對著乾他們不僅不會怕,反而還會很興奮,但陰狠如蔣祺揚之輩,卻是他們最怯的人種之一。
對街樓上,有兩個相鄰單位的隔牆早被打通。
這裡擺了兩桌麻將,正興龍頭蔣洪和手下七個坐館正穩坐釣魚台,吃碰杠胡。
每個坐館身後都站著一兩個得力馬仔,窗邊更有替他們充當眼睛的小弟,隨時將皇朝大酒樓門口的動靜說予他們聽。
蔣祺揚適當的退讓落在這群人耳朵裡,被當作了有“大將之風”!
“呵呵,洪爺,看來留過洋的文化人跟我們就是不一樣,懂得進退,阿揚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就是就是,老頂說得沒錯,現在混社團靠的是腦子,打打殺殺的年代已經過去了。”
“頂爺松哥說得都對,畢竟那幾萬駐港部隊可不是吃素的,社團的武力頂多是個威懾,鎮一鎮其他社團可以,但真要混飯吃,卻不能靠這個。”
蔣洪瞄了眼說話的幾個坐館,並沒接話,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淡淡道:“不好意思,大三元,自摸!”
另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坐館邊掏錢邊道:“阿發,話可不能這麽說,畢竟下面的小弟長久以來都是以打打殺殺搏功績搏出位,要是猛然斷了他們的念想,還不得造反呐?”
此話讓蔣洪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但這坐館的理由卻顯得相當充分,說到底,社團還是一個藏汙納垢的地方,小弟們都是打架生非的能手,若不在這強項給他們一個出頭的希望,恐怕以後沒人願意為社團賣命拚殺了。
其實不止蔣洪,就連其他坐館也對粗佬的話深以為然,下面的小弟到底還是整個社團的基礎,如若不然,誰來衝鋒陷陣,誰來打聽江湖消息,誰來為老大們背黑鍋?
一時間,屋子裡都沉靜了下來,甚至連打牌聲都消失掉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窗邊的小弟突然驚叫道:“糟糕!二哥叫人上了隻沒頭的乳豬出來。”這話讓蔣洪等一乾涵養極好的大佬變了顏色。
社團人士信命、信關二爺,最重要的是他們信天老爺,而開張時所承奉的牲口自然是供給天老爺的,換言之,關利的做法擺明了拆台。
蔣洪當機立斷道:“阿華,馬上叫人過來,阻止下面胡鬧。”他身後的人即刻掏出手機,撥號喊人。其余坐館也紛紛效仿。
這時,窗邊小弟又叫道:“不好,打起來了。”
皇朝大酒樓門前。
“姓關的,大家都看見了,老子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你還這麽拆我的台?!”蔣祺揚瞪著那隻無頭乳豬勃然大怒,“是正興、是我阿揚兄弟的,就給我把二利砍死!”
這話一出,酒樓門前頓時亂了套,無數古惑仔扭打起來。
“哈哈哈……”關利仰天大笑,臉色卻相當陰森地狂吼道:“兄弟們抄家夥,動手!”
這下不得了了,關利身後的十幾個馬仔紛紛拉開麵包車門,從車內拖出了大把大把的砍刀和鐵棍,但凡見著“打紅領帶”來賀喜的家夥就砍就砸。
外圍更有不少染毛古惑仔借勢衝擊酒樓,蔣祺揚邊往酒樓裡退邊看清了場中的形勢,憋見拐角巷口壘著一堆裝修沒用完還未來得及運走的磚頭石子,大喊道:“扔石頭!”
立刻有在旁邊搖旗呐喊、並沒有真正動上手的蔣祺揚手下衝去磚石堆邊,抄起磚塊、抓起石子就朝混戰的混混堆裡鋪頭蓋臉的砸來。
看到這種情況,隔岸觀火的普通市民早溜得沒影了,而有些不知死的小報記者和不怕殃及池魚的膽大市民仍遠遠地瞧著熱鬧,更有人拍照的拍照,攝像的攝像。
“叼你老母,敢丟石頭!”關利大怒,抄過一把西瓜刀帶頭衝殺向幾乎要退入酒樓內的蔣祺揚和一乾渣數。
好在這個時候,酒店內也衝出三十來個手持米多長大砍刀的馬仔,及時圍護在了蔣祺揚和一乾渣數身周。
其中有幾個看著關利砍人就火大的渣數從身邊小弟的手上奪過大砍刀,毫不猶豫地殺向了正大殺四方的關利。
蔣祺揚見狀,大喝一聲,訓斥身邊小弟道:“你們他媽還杵在這裡幹什麽?上啊!砍死關利老子重重有賞!”
話落,頓時有一半的小弟都跟著殺向了關利。另一半仍護在蔣祺揚身側。
也就在局勢更趨惡化的當口,費倫蔡江等人乘車趕到了外圍。
看到此間情況如斯,費倫毫不猶豫,從車座底下扯出了整輛車上唯一一把長槍mp5,“哢嚓”一聲頂上膛火,朝天就是一梭子。
“噠噠噠噠噠噠噠……”
刺耳的槍聲一下就蓋過了砍殺聲,場中的古惑仔們動作立馬定住了。
費倫扯過戴岩適時遞過來的喇叭,喝道:“警察!所有人原地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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