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有什麽不能說的……
王錦凌鼻子一酸,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了。鳳輕塵這句話,將他極力隱藏的感情和思念全部勾了出來。
他和鳳輕塵的確沒有什麽不能說,可這都是因為他謹守朋友的本分,這才能什麽都談,他和鳳輕塵之間什麽都能說,唯獨感情不能說。
鳳輕塵一開始就把他當成朋友,一開始就明明白白對他說不,而他最初也是把鳳輕塵當朋友,當知己,根本沒有考慮過她的性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子。
最初,在他眼中鳳輕塵只是一個值得相交的朋友,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對鳳輕塵的感情變了,可鳳輕塵依舊待他如初,把他當成無話不談的好友,值得信任的老友。
這是他的榮幸,亦是他的悲哀,王錦凌不知道該怪上天捉弄,還是怪自己心性不正,才會走到這一步。
王錦凌暗自苦笑一聲,眼瞼輕眨,微微低頭掩去眼中的傷痛,將自己的心思藏得死死的,不讓鳳輕塵看出端倪。
鳳輕塵坐在王錦凌對面,卻是不懂他此時在想什麽,隻擔心的問道:“錦凌?出了什麽事?”
“沒有。”王錦凌抬頭,含笑搖頭,眼眸溫潤如初,平靜的沒有半絲漣漪,連他自己都能騙過,可見他將自己對鳳輕塵的感情藏得多深。
他會記得,朋友這個承諾。
鳳輕塵不疑有它,松了口氣道:“嚇死我了,看你半天不說話,我還以為你那裡出事了。”
“王家已在我的掌控中,你放心,不會再發生上次的事。”犧牲了錦寒,才換來王家的安定,王錦凌絕不會允許王家在他手上出事。
“既然沒事就好,對了,錦寒怎麽樣了?恢復得如何?”鳳輕塵順口問道,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被王錦凌帶著走,完全忘了追問王錦凌剛剛為什麽失常。
“很不錯,已經可以站起來了。”王錦凌又說了幾件關於錦寒的事情,說完王錦寒的近況後,王錦凌終於問出,他今天來見鳳輕塵的目的:“輕塵,你打算在九王府住多久?”
“呃……有問題嗎?”鳳輕塵一聽,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事。
王錦凌輕笑一笑,安慰道:“沒有什麽大事,只是外面有些不好聽傳聞。”
鳳輕塵一愣,隨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具體的傳聞是什麽,王錦凌當然不會說,那些話他也說不出口,鳳輕塵亦沒有問,錦凌既然上門來說,那就表示那些傳聞不是一般的難聽。
王錦凌知道鳳輕塵自有打算,便不再多說,起身告退:“輕塵,有什麽事記得派人去找我,我這段時間都在皇城。”
“好。”鳳輕塵沒有拒絕,起身送王錦凌離開,卻被王錦凌拒絕了:“我自己走就好了。”想了想,王錦凌還是壓下心中的君子之風,開口道:“輕塵,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在意,可……還是要早做安排的好。”
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死去的鳳將軍和鳳夫人著想,鳳輕塵做出與主流社會不相符的事情,別人不僅僅會罵鳳輕塵,還會罵鳳將軍和鳳夫人,罵鳳府沒有家教、沒有廉恥。
丟臉的不僅僅是鳳輕塵,還有整個鳳府。
九皇叔和鳳輕塵在一起,本就是不被世人接受的事情,鳳輕塵和九皇叔差距擺在那裡,兩人的事情一暴出來,大家都將指責目光放鳳輕塵,說鳳輕塵攀龍附鳳,勾引九皇叔了。
只不過,九皇叔強勢,一直表現出是他追求鳳輕塵,隔三差五就去鳳府,而鳳輕塵也矜持,極少去九王府,就算進了九王府也不會留宿。
雖然一直有說鳳輕塵言語,可畢竟是九皇叔主動,再難聽也有一個度,可現在卻不一樣,皇城剛傳出楚長華與九皇叔的婚事,鳳輕塵就搬進九王府,一副長住不打算走的樣子,這事一傳出去,那些指責鳳輕塵的言語就越發得難聽了。
王錦凌一直都支持鳳輕塵,雖然於禮不合,可他並不是拘泥禮教之人,但這並不表示,他能接受外人指責、辱罵鳳輕塵。
這件事說起來,鳳輕塵也是受害者,要是九皇叔果斷一些,直接娶了鳳輕塵,就算被外人罵輕塵攀龍附鳳,可那也總算是名正言順了。
可現在嗎?鳳輕塵被世人指責,卻沒有得到她該得到的一切,這對鳳輕塵太不公平了……
王錦凌走了,鳳輕塵卻一動沒動,坐在那裡,右手放在扶手上來回的磨蹭,整個人呆呆的,雙眼蓄著淚水卻沒有哭出來。
她知道王錦凌的未盡之言,也知道王錦凌的擔心。在九王府,她住得自在,可卻像是斷了手臂一般,她的人不在這裡,她輕易也不好出去,外面的消息傳不進來,她只能從管家口裡聽到一些消息,而這些消息都是管家過濾後,才讓她知道的。
“我到底在做什麽?”鳳輕塵哽咽了一句,抬頭,以免淚水流下來。
她喜歡九皇叔沒有錯,她和九皇叔在一起也沒有錯,可為了九皇叔不顧家族、不顧自己的名聲就是有錯。
“鳳府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卻還要給鳳府蒙羞,我到底做了什麽?”鳳輕塵咬著唇,不讓眼睛的淚水落下。
“只顧自己,不顧鳳府上下,這世間還有比我更自私的人嗎?”
九王府的下人不多,管家的事情也多,在九王府一切都要以九皇叔為主,無法時刻看著鳳輕塵,鳳輕塵就這麽一直坐在花廳,無人打擾,也無人上前尋問
鳳輕塵從深思中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在花廳足足發了半個時辰的呆,都沒有人上來問一句,鳳輕塵揚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這就是自己家和別人家的不同,在鳳府。所有的人都會以她為主,別說一個人枯坐半個時辰,就是呆一柱香的時間,下人也會關切的上前,就算不問也會添個茶或者點心什麽的。
管家讓她去外面宣誓對九皇叔的主權,可在九王府她就沒有主權,九王府的下人面上把她王府的女主人看待,可實際上呢?
她不在乎名份,可終歸名不正,言就不能順,就算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九王府的女主人,她本質上還是一個“客”,一個沒有廉恥借住在九王府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