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阮瑤的問題
黑貓直到達到後山的時候,耳邊還在回蕩著冬生的話。
“我們不去了好不好?”
少女幾近哀求的話語,讓一隻活了百年的貓,似乎也體會到心痛的感覺。
後山的情形經過惡神那麽一鬧,已經混亂許多,但大體上還是能看出陣營的輪廓。
不少女人撿起地上散落的火把,聚集在神堂前,她們左手舉著火把、右手拿著利器,默契地將失去武器的女人拱衛在身後,吳盼男和芸香也在其中。
男人們經過最開始惡神的大絞殺,已經死去不少,如今剩下的人則慌亂地躲藏在各處灌木叢中,但從總體上看,都處在神堂的另一邊。
男人和女人的位置,因為惡神的出現,完全調換。
自阮瑤出現後,村長再也不執著於在男人堆裡躲著,而是緊緊貼在阮瑤身後。
如今他和阮瑤,以及沈定海,就像被兩方勢力圍在中間的代表人。
直到水姑遠遠地看見一道人影,不由得出聲。
“是誰來了?”
冬生沉默著沒有回應,她走近火光映照的范圍裡,橙紅的火舌映亮她的臉龐。
許多人這才驚訝地發現,這個村子裡如同隱形人般的存在,長著一雙極其好看的烏眸,靜靜注視著某個人時,即使不開口,也好似能通過眼睛傳達意思。
而冬生的肩頭正站著一隻黑貓。
冬生垂下頭,她沒辦法,她阻止不了黑貓。
它的決定是那樣堅決,無論她怎樣祈求都無濟於事,這樣,她倒不如陪著它來。
無論將要發生什麽,她都能陪著它。
有男人瑟瑟發抖地開口。
“是那個倒霉啞巴和他晦氣的貓!”
晦氣的貓……
阮瑤的動作早在看見黑貓時就全部停下了,她再也沒有了逗弄沈定海的心思。
她有些慌亂地看了一眼冬生肩上的黑貓,才恢復正常。
但當她聽到男人碎嘴的話時,她的眼神陡然陰鷙起來。
“晦氣的貓?”阮瑤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能有多晦氣?”
男人天真地以為這是一個能在阮大師面前現言的機會,立刻急不可耐地從灌木叢中鑽出。
“大師有所不知!這一家都很晦氣!當爹的早早死了、當娘的是個瞎子!兒子更絕,從小病懨懨的不提,還是個啞巴!就這樣一家人家裡養的黑貓,能不晦氣麽!”
“是嗎?”阮瑤的目光輕飄飄地移向說話的方向。
男人看見這一幕,更加喜不自勝,急忙邁開步子往阮瑤的身邊靠。
“我說得都是真的!我哪敢欺瞞阮大師呢!這小子真的是個啞巴!從小到大我就沒聽他說過一句話!”
“他爹娘的事就更不用說了,全村人都知道!”
阮瑤仍在笑著,但她唇邊的笑意卻給人一種冰冷之感。
男人瞥見,一時不敢再上前。
“你怎麽不過來了?我最想知道的問題你還沒跟我說呢。”阮瑤看了看自己蔥白似的指尖。
真漂亮,直接插進人脖子的血管裡應該會更漂亮。“”
男人一聽阮瑤的話,眼睛都亮了,又忙不迭往她身前靠。
“大師最想知道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
還算對阮瑤有幾分了解的村長歎氣著搖了搖頭。
阮瑤做出一個靠近些的手勢,那人立刻連滾帶爬撲在阮瑤腳邊。
阮瑤捂嘴笑起來,“瞧瞧你這麽著急,我要你回答的問題很簡單的。”
男人睜著眼睛巴巴地看著她,“是嗎?大師盡管問!”
阮瑤緩緩彎下腰,溫柔甜膩的嗓音像蓬松的棉花糖沾上粘稠的蜂蜜,甜得人發慌,“我想問你…”
“知不知道自己幾時死呀?”
男人的身形瞬間僵住,他眼底興奮的神色還未完全散去,整張臉就已經變得慘白一片。
乾枯的雙唇不住地抖著。
“您…您說什麽?”
阮瑤從他身下抽回自己的腳,眼中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過,“不直接回答我,是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嗎?”
男人因為恐懼猛點著頭。
“我倒是覺得很簡單。”阮瑤咧開嘴一笑。
沒人看見她是怎麽動的,隻覺得眨眼睛間,她已經將人掐住脖子舉了起來。
若不是親眼見到,眾人怎麽也不敢相信,這般纖細柔軟的手臂,能將一個體型遠大過她的男人輕松舉起來。
圓潤可愛的指甲掐得皮肉凹陷,讓人立刻能明白戰栗的滋味。
“阮大師饒命啊!求您饒了我!不知道我哪裡說錯了話!求求您放過我!”
哪裡說錯了?一開始就說錯了!
阮瑤的眼神一點點冷下去。
“看來你不想做個冤死鬼。”
男人瘋狂搖著頭,“不!我不想死!求求您!您饒了我吧!”
“真是聒噪。”阮瑤發狠地彎了彎唇角,她一點點收攏手底下的位置,男人很快便再也說不了話。
他的臉皮漲成紫紅色,雙眼充血到好像下一秒就會瞪出來。
“讓我來幫你回答這個問題,你的死期…”
“就是現在。”
“噗嗤”一聲響,在寂靜的夜裡傳開。
那好看的指尖終究還是刺進了男人的脖頸中。
血流如注,男人驚恐地亂蹬著雙腿,可很快他就因為流血過多,失去了生息。
之前一直奮力掙扎的頭顱軟軟地垂到一旁。
阮瑤松開手,像甩垃圾一樣將人甩到一邊。
指甲刺進皮肉時噴迸而出的鮮血,濺了幾滴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她感覺到,冷著臉用大拇指擦掉。
沈定海像尊石像一樣立在原地,他怎麽也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這種殘忍的殺人手法和裡程流程何其熟悉,他下午才在樹林中見過。
難怪…難怪!
沈定海此時才將殘忍嗜血的王黑和總是天天衝他露出笑容的女孩聯系起來。
王黑是阮瑤的人,這無比清晰的一點,沈定海直到此刻才認知到。
微寒的夜風一吹,刮過沈定海渾身的冷汗,冷得他打了個哆嗦。
可這遠遠及不上他的心冷。
阮瑤還沒注意到沈定海的神情,她只是有些晦氣地甩了甩手。
“應該遲一點再掐死的,我還有個關鍵問題沒問呢。”
“不過不要緊,這村裡也不止他一個人能回答。”
此言一出,所有村民都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
阮瑤是全場武力值最高的人,別說她擁有強大的法術,就以她剛剛殺死那個男人的輕松程度,便是赤手空拳打起來,這裡也沒人是她的對手。
可這樣的阮瑤,偏偏是個瘋子。
這一刻,拋掉所有矛盾和仇恨,古德村所有人心裡恐懼的感覺都十分相似。
她們好像在看一個無知的嬰兒,在擺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