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茶在阿福的招呼下,站在他身邊,高大的阿爾芒伯爵站在最前面,俊美得就像神話中的雕塑。 她按捺下所有情緒,不動聲色觀察情況。
阿福看著她凝重的樣子,“伊芙,梅爾裡斯伯爵他們來得突然,雖然我對你很放心,也知道你是個有準備的人,但終究是提前了一天,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黑茶的呼吸變重了些,梅爾裡斯,這個名字在十人之中,也就是說這個伯爵已經被玩家所取代。
她莫名覺得安心了些。
相比於恐洞,黑茶對玩家更熟悉,當然,要是梅爾裡斯就是白醫生她會更輕松。
但按照概率,這種可能性很小。
黑茶模糊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這話讓阿福聽得一頭霧水,疑惑的視線不停在黑茶身上打轉。
黑茶卻無暇理會,按照管家阿福的說法,今天來的人是阿爾芒伯爵的好友梅爾裡斯伯爵,女仆長伊芙帶領手下人精心籌備的晚宴也是為了他準備。
可這排場…黑茶縱目望去,只見鬱鬱蔥蔥的玫瑰花園裡停著四輛華貴的馬車。
四輛…這個玩家是帶了多少人來……
第一輛馬車中先走下一位帥氣瀟灑的男子,不羈的黑發零碎垂在眉宇間,襯得他的五官如上天精心雕刻的作品。
很奇特的是,他的皮膚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而雙眼則像色澤濃豔的紅寶石。
一個長相十分穠麗的男子,讓人看一眼就會想到暗紅色的月亮。
應當就是梅爾裡斯沒錯,黑茶看著,在意的是這幅美麗皮囊裡裝的究竟是誰。
說起來,白醫生因為疾病和能力,整個人的皮膚也是一種非正常的蒼白,這梅爾裡斯不會真是白醫生吧……
只見梅爾裡斯優雅地伸出手,極為紳士地讓車廂裡的女士搭著他的手緩緩走下。
一位光彩奪目的女士,整個人都透著高貴的氣息,她的雙眼甚至不願意朝細碎的石子路上看上一眼。
“阿爾芒,是不是無論我提議多少次,你都不會采納我的意見?石子路會讓馬車變得顛簸。”
阿福聞言尷尬地看了眼地上仿佛細沙一樣的石子,這可是當初他在主人的委托下花了大價錢弄回來的,赤裸雙腳踩在上面也只會覺得柔軟無比,怎麽會讓馬車顛簸呢……
阿爾芒淡淡開口:“克裡斯汀,你只是跟著梅爾裡斯才能一個月造訪我家一次,我住的地方當然以我的感受為主,犯不著為了你這樣的客人改變。”
阿爾芒將“客人”兩個字咬得很重,克裡斯汀因此氣惱,一開口指責的卻是別的方面。
“阿爾芒你知道的,你現在該稱呼我為梅爾裡斯夫人。”克裡斯汀說著,面上漸漸浮起自傲,就好像她擺脫了自己的名字、徹底成為一個男人的附庸是一件多麽驕傲的事。
阿爾芒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克裡斯汀一眼,近乎灰色的瞳孔淡漠無情,嚇得克裡斯汀忍不住往後退了一小步。
“梅爾裡斯!”她有些失態地看向黑發紅眸的男子。
黑茶仿佛在欣賞一出大戲一般,她想知道梅爾裡斯要怎麽應對。
說實話,她一開始曾為伊芙只是一個小小女仆長而感到不滿意,畢竟身份越低能做的事就越少。
如果她能像扮演梅爾裡斯伯爵的這個玩家一樣,擁有崇高的身份,也不會連救治高部長都成為一件難事。
可現在她明白了,身份低存在一個極大的好處——安全。
身份高要面臨的風險太多了。
就好比梅爾裡斯,能跟他對話的人都是阿爾芒、克裡斯汀這樣身份尊貴的人,哪怕他只是一個小細節沒做對,暴露的風險都會隨之大大增加。 只見梅爾裡斯露出和阿爾芒相似的神情,淡淡地看了克裡斯汀一眼。
“你如果不想參加這場晚宴,現在就可以坐上馬車回去。”
克裡斯汀立刻收聲不再開口,她雖然跟梅爾裡斯結婚時間並不長,可早在他們結婚之前,她就花費了大量時間在研究梅爾裡斯這件事上。
從她記事起,她的家族就賦予了她這項使命,可以說她就是為了嫁給梅爾裡斯而存在的。
利用梅爾裡斯這樣風頭強勢的新貴族的權勢來拯救落魄的老貴族,最常見的方式就是聯姻。
她的家族花費了大量心血才將她培養成如今這樣“合格的淑女”,她打敗了無數個競爭者,最終才完成這項使命。
她對梅爾裡斯的了解,甚至不比他的摯友阿爾芒少。
所以她很清晰地知道,梅爾裡斯現在生氣了。
在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時,第二輛馬車中的人緩緩走下馬車,是一對容貌有些相似的姐妹花,她們擁有和梅爾裡斯伯爵類似的蒼白皮膚和紅眼睛。
容貌相似,讓黑茶不免想起雙胞胎感星和恩星,可惜她明確知道她們兩個沒有參加。
緊接著第二輛馬車裡走下第三名少女。
阿爾芒看著皺了皺眉,“梅爾裡斯,你把她帶來竟然不事先知會我一聲?”
黑茶立刻全神貫注盯著。
這個少女有什麽特殊之處嗎?梅爾裡斯又要怎麽回應?
梅爾裡斯聞言帶著笑意看向那名少女,“萊昂諾爾,很抱歉,我又讓你被討厭了。”
被稱作萊昂諾爾的少女不在意地點了點頭,走到姐妹花身邊。
仿佛兩位伯爵討論的人不是她。
梅爾裡斯臉上的笑意加深,那雙冷血的紅眼睛好像也隨之有了溫度。
“阿爾芒,萊昂諾爾好歹是你的未婚妻。”
阿爾芒冷冷別開臉,只是在掃過一言不發的萊昂諾爾時,冷灰色的瞳孔中不免閃過一絲疑惑。
數月不見,她好像變了許多…至少現在面對他和梅爾裡斯的冷嘲熱諷不會感到難堪。
他還記得她第一次來他家時,甚至被他諷刺到直接哭了起來,完全不顧忌所有人臉面、提著裙擺衝出宴會廳的那種哭。
大暴雨將她淋得狼狽無比,他隔著玻璃和雨幕看見她拿前庭的玫瑰叢撒氣,卻反被玫瑰的刺扎破了手指,因此更加氣惱,絲毫不顧形象地在原地跳腳。
那時他幾乎就要改變對她的無趣印象,可當她很快整理好情緒和儀容,再次邁著優雅的步子回到宴會廳時,阿爾芒知道,他的判斷沒錯。
在接受和克裡斯汀以及所有貴族女子一樣的教育時,他就不該對這美麗皮囊的下的靈魂抱有什麽期待。
千篇一律的優雅知性、千篇一律的體貼懂事。
一位位貴族淑女像是從同一個雕刻家的手中被塑造而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