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春氏

  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同行的兩名靈師似乎是對視了一眼，衍靈師略一遲疑，操控令牌落入陣眼之中。

  師玄瓔第一次看見陣門開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面。

  只見水面先是微微蕩起一圈圈水波，而後擰成旋渦，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下面吸水一般，隻一息，水中便露出一個洞，洞口一圈符文散發著血色光芒。

  師玄瓔不知道莊期期具體看見了什麽景象，但見少女的模樣，便大概明白她為何說看到神了。

  “要不沉浸試一試？”師玄瓔自語。

  師玄瓔等人緊隨其後，在入洞口的一瞬間，她心念一動，飛快在三人身上留下一縷神識，手上緊緊抓著莊期期。

  有那麽一瞬間，就連師玄瓔也差點沉醉，居然隱約感覺自己腰部以下也變成了蛇尾。

  這一幕，與之前引渡時遭遇的幻境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少女面容不再是死屍青灰，而是變得妍麗活潑，宛如真的活過來一般。

  竹林後是一片深林，穿過一片參天古木，眼前出現一座石山，羲女的部落便在石山洞穴之中。

  少女還是那個少女。

  不過，師玄瓔不受蠱惑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她無法順利接收有關於這個塵芥的記憶。

  師玄瓔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留下的兩縷神識就在那一群人之中，只不過離得遠，那些人扎堆站著，一時不確定是哪一個。

  “你走的好慢呀！”少女扯著師玄瓔的手微晃，清麗面容上表情生動。

  師玄瓔歎息一聲，滿心憋屈地選擇暫時苟住，得先找到其他三人才行。

  一旦開始受幻境影響便不可逆，腦海中多出的記憶，正面和負面的影響都得一並承擔，神魂強大之人受到負面影響會小一些，卻無法完全剔除，不過她可以隨時終止繼續被影響同化。

  這就意味著，她能夠獲取的信息也會少很多。

  這是——夢中的咒井！

  師玄瓔並沒有看太久，轉而開始觀察周圍環境。

  “快點快點，若是去的晚了，便淘不到珍珠了！”

  蛇女們越發緊張，僵住一動不敢動。

  在華胥氏之後，所有人都得婚配才能延續後代，唯“有春”返祖，蛇尾人身，能通過感應有孕，而有春誕下的後代沒有性別，人人都有這個能力，因此被奉為神。

  見那些人上馬深入竹林，水中才有蛇女長長舒了一口氣，但是方才歡快的氣氛已然不複存在。

  少女從她手中掙脫，擺動蛇尾穿梭在竹林小道上，及臀長發隨著動作擺動間，盈盈一握地纖腰時隱時現。

  她回頭，臉上帶著燦爛笑容衝師玄瓔招手，陽光被竹葉分割成一束束落在她的身上，輕甩的白尾，胸前裹著的鮫綃，皆散發淡淡朦朧彩色光暈。

  原來“羲女”是這個意思！
  師玄瓔覺得有點棘手，如果羲女是一個氏族的代稱，那麽破除塵芥的關鍵范圍就會變得更廣。

  以其他三人的修為，不太可能如此精準的在幻境裡找到她的位置，這太不尋常了！
  隨著神識印記的靠近，師玄瓔也聽見了急促的馬蹄聲。

  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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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玄瓔目光向下微掃，果不其然看見了對方的蛇尾。

  這些蛇女是神族後裔，叫做“有春氏”。

  師玄瓔決定順從幻境的發展，躍下湖中的那一刻，腿在水裡化作蛇尾，腦海中也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的記憶。

  據傳上古有華胥氏“履巨人之跡，意有所動，虹且繞立，因而始娠”，生伏羲，始為人皇。羲皇有子名曰鳳凰，生女嬟移，嬟移得小女有春。

  怪不得沒有人能走出這個塵芥，以她渡劫大圓滿的神魂在入境的一瞬間便險些抵擋不住，更遑論其他修士？被幻境影響越深，便越是難以掙脫，若一開始就陷進去，會更容易迷失自我，那就太危險了。

  她被幻境影響，亦生出擔憂緊張的情緒，感受到旁邊少女的顫抖，忍不住伸手拍拍對方以示安慰。

  她身處一個“井”內，四周一圈皆是血紅的咒文，“咒井”四壁飛速生長，不斷向上延伸，最後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沒。

  要從哪裡入手呢？
  馬蹄聲停下，師玄瓔與十幾個蛇女擠在一起，一抬頭便看見岸邊停了數十匹角馬，衣袍華麗的男女翻身下馬，右手放在胸前衝湖中蛇女行禮。

  若放在從前，她一刻都不會猶豫，現在卻不得不謹慎行事。她要獲得信息，必須接受這個影響，只是得選一個合適的時機。

  她滿心疑惑的悄悄在一群角馬中轉了一圈，最後與一雙狹長的馬眼對個正著，那雙眼睛白眼球多黑眼球少，一副凶巴巴沒睡醒的樣子，放在一張馬臉上像是時時刻刻都在衝人翻白眼，說不出的違和。

  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仔細看這片湖泊，會發現它更像是個有積水的沼澤，而湖中的景色與那晚看見的也有很大區別。

  畫面美好的令人目眩。

  湖中蛇女皆驚惶地看向岸邊，少女焦急的朝她招手：“潮汐，快下來！”

  一般而言，幻境必然會在入侵者身上投射記憶，才能一步步地同化，吞噬對方神志，將其徹底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師玄瓔感應了一下自己烙下的神識，發現三個都距離自己並不遠，並且其中兩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靠近。

  在已得到的記憶中，這個美貌少女名叫“太嬟”，是她現在這個身份“潮汐”的妹妹。

  還沒等她再細看，眼前景象一花，已經出現在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裡，師玄瓔察覺掌心冰涼的觸感，轉頭一看，卻對上一張清麗絕倫的少女臉龐。

  師玄瓔趁機脫身，去尋找自己在江垂星他們身上留下的神識標記。

  “走吧！”雎涼率先躍入陣中。

  羲女們怏怏出了大湖，順著竹林小道返回。

  因有來客，人群都聚集在一個石柱林立的廣場上。

  師玄瓔身在其中，被擠著後退。

  好在她神魂強大，及時穩住。

  然而感應有孕實在玄妙，經過數千年的延續，不知道為何，近百年中有春氏再無人感應生育，如今整個有春氏只剩下數十人。

  這張臉，也確確如師玄瓔先前所想的那般，生的極其美麗，甚至一雙美眸湛湛然若帶神光，令她整個人蒙上一層神聖光芒。

  祂們大多是女性外形，故而也稱作羲女。

  師玄瓔有些疑惑。

  強者肆無忌憚，弱者唯唯諾諾。

  進入洞口之後，眼前的景象卻讓她不由瞳孔一縮。

  湖面並沒有那些像釘子一樣的石陣，而是無數亂石堆，石碓中也沒有那種蠕動的紅色水草。

  她再一次跟蛇女走到大湖邊上，卻並未像上回一樣偷偷離開，而是在岸邊坐下，看著她們或在水中嬉戲，或潛入水裡摸蚌找珍珠。
    每一個蛇女都生了一副聖潔的容貌，使得這一幅畫面變得極為夢幻。

  “師侄？”

  角馬生無可戀的打了個響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