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貴族之死
  比賽特羅納爾多徹底被激起了凶性，不再顧及能量損耗，幻化出上萬道幻身朝渾真攻去。

  剛剛那一擊的結果已讓他深切地明白到一個道理。

  仗著體積拚消耗，他絕對拚不過渾真，以對方的殺傷效率，不用十分鍾他就會被轟殺成渣！

  唯有拚死一搏！
  無數光線切割而過。

  一道道幻身被洞穿、消散。

  但終究有部分成功貼近渾真，讓渾真不得不進行防禦。

  “有戲！”

  比賽特羅納爾多眼睛一亮。

  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

  渾真的體積相比於他太過微不足道，只要一次攻擊成功造成殺傷，就有希望將渾真重創乃至擊殺。

  也因此，讓渾真不得不減少那念力兵器用於攻擊的佔比，分出較大精力用於防禦。

  比賽特羅納爾多如此推斷著，攻勢越發凶狠。

  任憑血肉橫飛，羽毛墜落，他卻不曾降低一點攻擊頻率。

  進攻、進攻！唯有進攻！

  渾真目光掃過狀若瘋狂的比賽特羅納爾多，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手上卻沒有絲毫留情。

  他並未動用任何額外的天賦和能力，就連數倍法則契合帶來的法則力量增幅也刻意壓製著，僅僅保持著正常基礎極限的100念力振幅和法則感悟帶來的力量。

  不斷切換施展元神兵第三重原光式、第五重黑暗之環進行攻擊，消耗對手的能量。

  不施展第四重絕對空間和第六重黑湮時空進行消耗，前者是因為對方體積過大不好控制，後者雖然威力提高但性價比反而降低。

  反倒是原光式和黑暗之環交替使用，能夠如同機械工作般，以超高的效率穩健地削減比賽特羅納爾多的力量。

  不論比賽特羅納爾多如何接近，都永遠攻破不了那看似只差一步的防線。

  只能被渾真不斷地消磨、消磨、消磨——

  直到墜入絕望的深淵。

  “比賽特羅納爾多。”

  渾真輕頌其名，以淡然的語氣宣判道：“你敗北的理由只有一個，你，遠弱於我。僅此而已。”

  在他身前百米，遍體鱗傷、血肉盡去、如同一具枯骨的比賽特羅納爾多如同小山轟然倒塌般，單膝跪地，緩緩抬頭，看著懸空而立的渾真，眼神意味難明。

  短短數分鍾的轟殺，竟讓這位原本威風凜凜聲勢恐怖的大貴族落魄宛如荒郊野嶺的屍鬼一般。

  相比之下，渾真的臉上也帶著一絲慘白，仿佛這數分鍾的能量傾瀉一樣讓他接近油盡燈枯，不過比起面前近乎垂死的大貴族，只是消耗過大、卻是無傷致勝。

  觀眾席上已經啞然無聲。

  他們想過很多結果，有渾真不敵貴族偉力被碾壓打死的、有渾真和大貴族大人兩敗俱傷險勝並創造新的傳說的……

  卻怎麽也沒想過，會是這樣近乎一邊倒的局面。

  渾真連一根寒毛都未掉，如同打死狗一樣擊敗了比賽特羅納爾多。

  主持人卻是觀眾之中最快反應過來的，這樣的結果讓他一時都不知道怎麽解說，終究是連忙開麥：“我宣布，這一場——”

  勝負的宣告卻卡在了喉頭。

  卻見渾真憑空立於其頭顱正前方，緩緩抬手。

  “等、住手——！”

  天空上的水晶密室中，有貴族察覺了渾真的意圖，震怒出聲。

  嗡——！
  光之洪流正面摧毀了枯骨。

  水晶密室中傳出的聲音戛然而止。

  似乎難以置信，渾真竟然真地敢對一位大貴族痛下殺手。

  即便大鬥武祭的規則中早已注明踏上擂台，便是生死各安天命。

  可……這不是一項潛規則嗎？
  除了最初幾屆大鬥武祭還有三等貴族不敵下等種族在擂台上被擊殺，時至今日，早就沒有下等種族膽敢以下犯上，在眾目睽睽下對貴族下殺手。

  何況……是一位大貴族！？
  主持人的大腦徹底宕機，別說解說了，他隻想現在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渾真好似全然沒有注意到詭異的氣氛，朝面前懸浮的散發著純淨光輝的銀色晶核探出了手。

  “混帳！”

  “別用你那下賤的手觸碰它！”

  天空之上，一間水晶密室轟然炸開，一位高達八十米高的銀鬼族撐爆密室之後，一拳轟擊在防禦場域上，恐怖的波紋激蕩不止——未能將之擊穿。

  渾真的目光順著那停在了場域之上的拳頭朝上看去，正與那雙目猩紅、散發暴虐之意的大貴族對視。

  貴族不畏死亡，不會因為同伴悲傷、憤怒，但那只有在正常戰爭中隕落或王族之間彼此廝殺的結果。

  像這樣被下等種族一對一擊殺，等同冒犯王族威嚴的舉動，意義卻完全不同。

  渾真從容地將深淵晶核收起，臉上浮現出開朗的笑容，道：“很急？”

  “啊啊啊啊！！！”

  這位顯露本相、面相粗獷的大貴族的怒意升騰至極致，瘋狂了一般，在一秒之內轟擊了防禦場域上千次。

  終於，嘩啦一聲，集中於一點的攻擊令場域出現了裂紋。

  大貴族的臉上露出獰笑。

  “比賽特貝奧，收手。”

  一個凜然的聲音從天上響起。

  銀色的鎖鏈從虛空伸出，纏繞禁錮住了大貴族的雙臂，讓他未能轟出打破場域的最後一擊。

  比賽特貝奧面色僵硬，抬起頭來，擠出一個猙獰中帶著痛苦糾結的笑容：“皇女殿下，他在眾目睽睽下殺死我等同族，伱還要保他？”

  那被迫服從的難看笑容充滿了不甘和質疑。

  從最高處的水晶密室中，駛出一輛精致的輪椅。

  而輪椅之上，那宛如女神般的身影瞬間奪走一眾觀眾的目光，沉醉沉淪。

  “這是銀神立下的規矩。”
    米莉菈忒淡淡道：“在宣判勝負之前，生死隨天，任何人不得質疑其結果。你是要違背神靈的旨意嗎？”

  “不敢。”比賽特貝奧森冷的目光滑過渾真的面龐，終究低下了頭顱。

  米莉菈忒做出了最後的宣告：“比賽特貝奧，因你攻擊擂台防禦場域，試圖攻擊大鬥武祭參賽者的違規行為，現取消你的參賽資格。可有異議？”

  “沒有異議。”

  隨著米莉菈忒對事件的定性，這一場風波自此告一段落。

  但任誰都知，這不過是中場休息，這件事可不會到此為止。

  哪怕是在規則允許范圍，可下等種族擊殺貴族這樣的大事，怎麽可能到此為止！？
  ……

  在渾真徑直離開角鬥場前，米莉菈忒先行一步，在等候室的出口等著他。

  “喲，這不是皇女殿下嗎？幾天不見，終於明白傲嬌退版本啦？”渾真一臉愉快地揮手打了個招呼。

  “哈……”

  米莉菈忒輕歎了口氣，以空間之力形成隔絕窺探的小型領域後，說道：“渾真先生，我真希望在大鬥武祭結束前，你能夠稍微安分點呢……”

  “我一直很安分的啊。”渾真一臉無辜：“你看，你自己也不是說的，我做的一切都在規則允許范圍之內。”

  米莉菈忒微微張大眼睛，抿了抿殷紅的唇：“你應該沒忘記你先生正被好幾個派系的貴族家族勢力敵視著吧？為什麽要特意做這樣的挑釁之事呢？不，可能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即便是銀神立下的規則，也無法完全約束王族中人的。當你做的事情超過他們能夠容忍的界限，他們是會無視遊戲規則，不顧自身性命、以殺死你為前提出手的。”

  看著誠懇地告誡自己的米莉菈忒，渾真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隨手一撈，手上把玩著一塊深淵晶核，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東西應該和‘騎士’有關吧？”

  “這就是你選擇下殺手的原因？”

  “佔了一部分吧。”

  至於另一部分是什麽，即便渾真不說，米莉菈忒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知道‘命核’的存在，甚至猜到了一些它的作用……”

  米莉菈忒輕撫胸口，面色有些許複雜。

  因為這樣一顆生命晶核，同樣存在於她的體內。

  看到渾真像是把玩玩具一樣擺弄著那顆來自比賽特羅納爾多的生命晶核，她多少有些不適。

  既然渾真已經猜到了一鱗片爪，米莉菈忒也不打算隱瞞，開始訴說這個對下等種族而言的禁忌情報。

  “渾真先生，你的猜測，有點歪打正著的意思。你應該知道‘純淨深淵源力’吧？”

  渾真自然頷首，卻是微微皺眉：“你的意思，不會是這其實就是更高等級的‘純淨深淵源力’吧？”

  米莉菈忒點頭卻又搖頭：“若直接吸收，它確實就是更高級的‘純淨深淵源力’。你之前問，我們的深淵王族命核是否和你們成為騎士相關，答案是肯定的。但……它不是你們能成為騎士的原因，它只是你們成為騎士的觸媒，以及成為騎士之後，能夠做到類似於我們深淵王族‘吞噬進化’機能，進一步提升‘騎士血脈’的頂級資源。”

  渾真有些豁然開朗。

  便見米莉菈忒眉頭微蹙著，繼續道：“你要成為騎士時，我們深淵王族自然會提供命核給你。而以你現在展露出來的天賦，就算不投入我的麾下，拜入其他王血陣營，要獲取命核來提升騎士血脈，一樣不算特別困難，只要稍微花點時間，替他們做些事情，便能得到吧。渾真先生，恕我直言，為了一塊命核，哪怕是一等級別的命核，如此樹敵，並不明智。”

  渾真聽聞這個說法，也是訝然，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這麽大方？你們就這樣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下等種族吸收了提升實力的？”

  忽然，他的腦海裡閃過一道電光。

  說起來，城牆、羽船，這些東西好像都用到了王族的遺體來著。

  他們好像……還真不是很介意？

  只是，因為這東西作為真正的能量精華，重要性明顯不同於尋常屍骸血肉部分，他一直有所誤會？

  不、不對。要是這樣的話，不可能被虛擬宇宙公司設為修煉任務才對。

  那麽真相只有一個……

  “下等種族中，真正有資格持有這東西的，恐怕只有騎士階級……”

  “而我受米莉菈忒庇護，加上目前展露出來的天賦，也被視為板上釘釘的騎士？所以，才沒有問題的嗎？”

  渾真終於恍然。

  不是不難，只是他的實力完全超模，所以顯得修煉任務簡單了而已。

  此時此刻，他看著手裡的命核，忽然不覺得它價值高昂，反倒有點像是捧著個燙手山芋。

  而米莉菈忒接下來的說辭，更加完善了渾真這個猜想。

  “貴重？的確如此。但遺憾的是，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除了直接吸收外對命核的利用方法。而不論銀鬼族還是黑魔族，都只能通過吸收對方的命核進化，無法吸收同族命核。也就是說，保留著這東西，我們自己也沒法使用，攜帶著還有被黑魔族奪去用以進化的風險，只有賞賜給你們下等種族，才能物盡其用。”

  說到此處，她緩緩放下了茶杯。

  “這下知道壞了吧？”

  米莉菈忒狡黠一笑，用輕快的語氣調侃道：“如果說仇恨和敵視分等級，我們銀鬼族對黑魔族的仇視等級是三。尋常不敬舉動的仇視等級是一，你之前有殺死王族嫌疑時等級是二。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一位大貴族，還極其挑釁地把死亡掉落的命核收入囊中，差不多……就到等級三了？對諾菲家族那一派系的人來說，說不準都到等級四了呢！”

  看著笑容燦爛的米莉菈忒，渾真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啊，我的皇女殿下。所以你現在對我是三級仇視了？”

  “我？如果他們知道了我的異常，說不準比仇視你和黑魔族還更仇視我呢。”

  米莉菈忒搖了搖頭，而後收起笑容，豎起食指，表情嚴肅道：“總之，在大鬥武祭結束前，你盡量不要亂跑，最好就待在我旁邊，我才能照顧到你。等你大鬥武祭勝出，獲得禦前護衛資格，才算暫時獲得了免死金牌。”

  渾真看著像個老媽子一樣囑咐自己的米莉菈忒，面色略微古怪：“只是因為我是下等種族的‘明日之星’，還能順帶幫你宣傳你的人理委員會，你就這樣幫我？皇女殿下，你是不是對我懷有什麽不好的心思？坦誠一點，不然……我真有點害怕的。”

  “看樣子，還是只有我單方面地認為你是我的朋友啊……”

  米莉菈忒看著在自己說出這句話後渾真訕訕的表情，搖了搖頭，淡淡道：“渾真先生，你知道嗎。對我而言，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正與我平等相處的人。對我而言，你……確實是特殊和獨一無二的啊。”

  說完此句，米莉菈忒猛然操縱輪椅加速，超了渾真一小段距離，似乎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唯一平等交流之人……

  渾真一下怔住。

  他條件反射想反駁“不是還有其他王血”、“人理委員會成員呢”之類的話。

  可他猛地意識到，前者在米莉菈忒“基因突變”下看似最接近實則卻是隔閡最深，而後者……不必多言，他很清楚人理委員會的人全部都以部下和奴仆自居。

  他忽然有些赧然，急忙快步跟上前去，一同出了角鬥場范圍。

  卻見一個穿著黑夾克、侍者打扮的男子遞出信封：“渾真大人，我家主人有請您府上一敘。”

  信封上是騎槍的紋章，下書可譯為“瓦倫特”的深淵語。

  這是一封來自騎士家族的邀請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