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真身奪舍，雙神吞噬

  不論是精通空間的銀鬼王還是精通時間的黑魔王，皆有著同級生命無法比擬的速度。

  前者依靠著自身對空間的極致掌控在這大空洞內不斷進行瞬移，後者則依靠高深的時間感悟進行時間跳躍從而加速。

  二者你追我趕，高度不斷攀升，同時展開激烈的戰鬥。

  從深淵十六層飛馳到深淵十五層，即便以這二者通過瞬移和時間跳躍能達到超光束、比最頂級羽船更快的速度移動，也不是三天兩天能夠抵達。

  更何況，黑魔王無比清楚銀鬼王的族群後援力量遠超過自己，不可能輕易放縱銀鬼王遁入深淵階層，依靠族群軍團牽製自己進行恢復。

  渾真被銀鬼王以秘法收入一個特殊的銀色空間，就這樣目睹著雙方激戰，持續了五年時間。

  黑魔王最終並未讓銀鬼王遁入有生力量最強的深淵深層區域，最終攀升到了毫無深淵力量加持的——深淵第一層。

  在這一階層，即便所有深淵王族結成軍陣，沒有龐大的深淵力量加持，也無法對兩大王者造成一絲一毫的威脅。

  被敬畏如神的兩大王者，就是這樣強大。

  無數年月積累之下，法則感悟已經達到宇宙尊者一級，雖無法突破界主，實力卻已匹敵封侯不朽，可依靠種族天賦和巨大的神體，縱然一些稍弱的封王不朽也無法將之擊殺。

  而今傾盡全力激戰數年，依舊只是損耗了極少數能量，恐怕至多也就兩成。

  或許在黑魔王佔得先機的情況下，銀鬼王的能量消耗多出些許，但比對方的消耗多出個百分之二三十。

  重點還是在於身上的傷勢。

  如果說黑魔王的身體損傷只有5%上下，最初吃了個暗虧的銀鬼王現在的傷勢恐怕得有15%。

  隨著戰鬥不斷拉長，當銀鬼王的傷勢和能量損耗達到某個界限後，其恢復力會大幅下滑，便幾乎等同於宣告敗亡結局。

  而這……也是渾真五年前便在模擬記錄中見到過的結局。

  【第十年，銀鬼王傷勢和能量損耗雙雙過半，黑魔王再不收斂，全面燃燒力量對銀鬼王發起絕命殺招】

  模擬人沒有渾真的恢復能力，如此高風險的環境下，自然不會選擇奪舍。

  【銀鬼王遭到重創、回天乏術，再無反擊可能】

  【在黑魔王即將對銀鬼王進行吞噬之時，銀鬼王引動提前積蓄的部分能量選擇了自爆，並在將你卷入之前以空間力量將你送走】

  【伱見證了銀鬼王隕落的結局】

  “真就這樣死了？”

  “他……銀鬼王真沒有其他目的？真的只是純粹地欣賞我，就答應了我開啟戰爭的請願？？？”

  那一日，當渾真首次看到這個結果時，自然是難以置信。

  算計來算計去，結果算計了個寂寞，對方完全是抱著好心？

  “不、不可能！絕無可能！”

  渾真不會忘記，那一日銀鬼王隨手抹去一位王血性命的狠辣無情。

  這樣一位無情王者，會因為青睞一位異族而心甘情願獻出生命，直到死亡前的最後一刻都不忘耗費力量將其送出戰場。

  與其說感動，倒不如是、詭異。

  日夜相處下來，渾真和銀鬼王之間自然不可能是毫無交流。

  甚至相談甚歡，有朝向密友發展的趨勢。

  位比神靈，卻如此“禮賢下士”，即便因為渾真的失誤導致自身受創都既往不咎，要說渾真沒有一點點觸動，自然是謊言。

  不論對方有什麽心思。

  可直到死都沒有表露惡意，一切都順著你的性子來，這般對待已不是“待你不薄”可以形容。

  論心不論跡，論心無聖人。

  銀鬼王沒有對渾真有一點不好，很難說模擬人最終沒有進行奪舍會不會有這方面的原因。

  “不。或許銀鬼王留有後手，只是假死脫身。兩大王者在淺層鏖戰這麽多年，深層已經基本被銀鬼族把控，銀鬼王若是活著完全有希望東山再起。”

  渾真卻是依靠模擬記錄，抽離出來，冷眼進行著分析。

  然而，時至今日，他已從模擬記錄中窺見銀鬼王斃命之後，銀鬼族徹底淪陷，整個深淵世界在黑魔王的控制下迅速走向統一的結局。

  佔據著擁有兩大神殿、無數禦前護衛，最緊要的深淵十七層，又有黑魔王得勝之下大漲的士氣和巔峰武力，僅僅五年，黑魔族就在黑魔王的帶領下完成了反攻。

  一切，都好像昭示著真相就是如此。

  而抉擇之時也隨之到來。

  “銀鬼王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反而是百分之百的信賴和毫無偏見的提攜。”

  “我若對他進行奪舍，豈不是背信棄義？”

  渾真在內心不斷自我詰問，最終、做出了決定。

  “但我還是要奪舍。”

  渾真目光冷厲。

  渾真並不打算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類的說法自我辯護，為自己高舉正義的大旗。

  或許，的確有部分對深淵王族的成見在，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

  畢竟深淵王族中，也有被他真正視為友人的米莉菈忒，那銀鬼王自然也有可能是一個好人。

  雖然縱觀銀鬼族歷史還有銀鬼王對除他之外存在的漠視，銀鬼王不可能是一個所謂“好人”。

  但他對渾真，卻無疑是“好人”。

  在銀鬼王沒有對不起他的情況下如此行為，是毫無疑問的背叛之舉。

  只是潑天的利益就在眼前，付出了眾多時間成本，他……舍不得。

  幾百年的設計，明明一切都行駛在最完美最順利的航線，可以成功卻要主動放棄，他不甘心。

  “模擬人會婦人之仁，而我渾真、不會。”

  “很抱歉，銀神大人，就請你成為我踏上巔峰路上的踏腳石吧。”

  既然計劃沒有出錯，那他便要一如既往地執行下去。

  距離銀鬼王陷入絕對的重傷虛弱狀態，還有五年。

  兩大王者立於深淵一層，第一次彼此停手，展開了對話。

  “銀羅，幾年不見了？”

  從黑魔王口中傳出的，是沙啞中帶著些磁性的聲線，就像一個冷峻系的中年大叔。

  “那麽長時間，誰會記得這種事情啊？”

  而回應他的銀鬼王，聲音慵懶，帶著無所謂的語氣，則是年逾五十還往迪廳夜店奔去的瀟灑浪子。
    銀鬼王聲音輕佻，甚至操控空間擠壓大地臨時製造出一個巨大的椅子坐下，說道：“嘿，黑羅，別整天愁眉苦臉的，你動不動就失蹤個億萬紀元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黑魔族的敗局已定，不如你把你的生命核心獻給我，讓我成就最終的進化如何？”

  “想要的話，你得自己來拿。無數年月以來，不是一貫如此？”

  黑魔王冷哼一聲，道：“不過……看看你的傷勢，只能令人覺得你在大放厥詞。”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銀鬼王同樣回以冷哼，他慵懶地靠了靠椅子，頓時間就地動山搖。

  空間力量劇烈湧動間，比自然而生的外甲精致無數倍、銘刻著極其複雜銀色秘紋的甲胄隨之覆蓋了他的軀乾、四肢、拳腳、面容。

  這正是與黑魔王那切裂時間的黑色魔刀相對的、凝聚極其高深空間本源法則力量的“銀鎧”。

  黑魔王微微凝眉：“我們兩個到底打過幾次架了？”

  從時間的縫隙中，介於虛幻和真實之間的黑色魔刀驟然顯出，被黑魔王緊握手中。

  “還真說不好。”

  銀鬼王直立起身，搖頭攤手：“在久遠的記憶中，我們盡是在打架。而現在——”

  “該做個了結了，黑羅！一了百了！”

  轟！
  拳劍相交。

  時空扭曲。

  深淵一層的無數城池遭受波及、化作一片片時空碎片，震蕩消散。

  巨大的體積帶來堪稱無窮的能量。

  即便全力交鋒持續數月，雙方的氣場都不曾削弱幾分。

  淺層的深淵大地似乎都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衝擊，終於碎裂炸開。

  早早瞄準這一空隙，銀鬼王鑽入還未複原的巨大裂隙，朝下潛去。

  此前，二人從深淵十六層打到深淵一層，如今一路向下，再不顧孕育出他們的煉獄深淵是否受損，全力作戰數年之久，又一路從第一層打到了深淵九層。

  “這還真是……令人懷念的地方。”黑魔王發出一聲感歎。

  出現在二人眼前的是巨大的圍牆，卻是黑魔族一方的軸心城所在。

  “越老越懷念過去嗎？看著這用你的老皮臘肉堆起來的牆壁都能感慨，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黑羅！”

  狀態比起黑魔王差了不止一籌的銀鬼王發出嘲諷。

  “懷念嗎？”

  黑魔王意味深長地看著銀鬼王：“我曾以為你變了，看樣子……或許只是時間的魔力罷了。”

  只是一句嗟歎之後，二人再次交鋒。

  然而就連渾真也能看出，銀鬼王身上的銀凱已經出現龜裂痕跡，似乎都無法長久維持。

  可黑魔王的黑刀依舊鋒利如初，絲毫不見削弱。

  明明是穿著防護力更強的鎧甲，銀鬼王身上的傷勢也明顯比對方沉重不止一籌。

  此時此刻，正是渾真從模擬記錄中窺見的“終結之日”。

  銀鬼王看似還能硬撐很長一段時間，但實際上只要銀凱真正碎裂，便是其油盡燈枯之時。

  渾真自然不能等到銀鬼王自爆，靈魂隨自爆湮滅後，自然再無法奪舍。

  原本施展奪舍秘法還需要渾真爆發強大的靈魂攻擊撕開銀鬼王識海的缺口讓自身的靈魂鑽入其中。

  可此時的銀鬼王已經虛弱到無法組織靈魂防禦，渾真心念一動，靈魂便脫竅而去，燃燒的靈魂宛如撲火的飛蛾般，鑽入了銀鬼王的識海之內。

  “——！”

  正要對黑魔王放狠話的銀鬼王身軀驟然一震。

  以黑魔王的實力，自然早就察覺渾真的存在，只是如此螻蟻，此前連讓他提及的資格都沒有。

  但此時此刻，卻不妨礙他借此對銀鬼王進行嘲諷：“沒想到啊銀羅，你護持這螻蟻這麽久，最終卻被反咬一口。作為這深淵之中，唯一與你對等的存在……我就替你送他一程吧！”

  驟然間，黑魔王的身上黑芒大盛，黑色的陰影宛如鋪天蓋地般從其體內滲出，直朝呆立原地的銀鬼王席卷而去。

  吞噬！

  這兩大王族彼此對立的天賦秘法，身為王族鼻祖、原型般存在的兩大王者如何不會？
  只是，他們彼此都很清楚，雙方都不會讓對方得逞罷了。

  就算有一方施展吞噬秘法，另一方也會在對方吞噬之前完成自爆，不會給對方留下一點可供進化的生命本源。

  然而，渾真的奪舍讓銀鬼王不得不集中靈魂力量進行反抗，這個瞬間便給黑魔王施展吞噬秘法的天賜良機。

  吞噬一旦成功進行，即便銀鬼王再想自爆，也無濟於事！
  至於小小螻蟻的靈魂，自然也是信手湮滅。

  可識海之中的渾真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擔心。

  和銀鬼王的靈魂對撞消耗之間，渾真已經判斷出，自身奪舍消磨其靈魂力量的速度遠遠超過了銀鬼王如今這狀態的恢復速度。

  最多半年時間，他便能徹底完成奪舍。

  而到那時，擁有每日瞬回能力的他，反倒能夠反過來吞噬黑魔王。

  同樣的……那個時候黑魔王已經無法抽身而退。

  “結束了。”

  他看著識海之中銀鬼王的靈魂身影，語氣複雜。

  “是啊，結束了。終於……要結束了。”

  然而，被奪舍的對象，銀鬼王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絕望，也沒有被背叛的憤怒。

  他微笑著看著渾真，仿若置身事外的局外人般評價道：“我想過種種可能，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是抱著這樣的目的。即便你天資卓絕，可奪舍一位神靈……若非事實就在眼前，恐怕任誰都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渾真沒有反駁，應道：“這是你毫無緣由輕信一位野心家的後果。感謝您這段時間的信賴，然後……我很抱歉，銀神大人，你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抱歉？為何要說抱歉？”

  銀鬼王嘴角微彎，神情似笑非笑：“若非你進行奪舍，黑羅那個疑心病重的家夥又怎麽可能主動進行吞噬？”

  話音剛落，銀鬼王的識海劇烈動蕩起來。

  渾真意識到現實中發生了模擬記錄裡從未發生過的變數，猛然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磅礴的能量湧入識海，也灌入銀鬼王和肉身，原本油盡燈枯的銀鬼王驟然間恢復如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