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秋風蕭瑟吹拂，與之相反的渾真的發絲和衣角都垂下恢復了平整。

  “哼哼哼。”

  渾真收回了手指，轉回了上身，臉上仍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以一二十度的角度輕輕搖擺了下腦袋，閑庭信步般繼續朝前走去。

  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他閑來無事日常發癲，並非察覺了什麽暗中窺視。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

  在與姬國毗鄰的商國，渾真手指的方向朝前直線延伸數億光年的一個典雅房間之中，一個高挑的身影正心有余悸地微微喘氣。

  她無法斷定，剛剛那一幕是巧合還是自己真地被對方發現了。

  常理而言，哪怕巔峰神王都無法注意到她這般手段。

  而那人的氣息與生命氣息的確遠超尋常渾沌主宰，但依舊與自身同處於聖級，這一點毋庸置疑。

  若是自我懷疑，便是對自身道路的質疑。

  而對自身道路的懷疑，很有可能導致道心崩殂的大危機……

  但若不質疑……對方剛才那個動作，那個充滿警告意味的話語，怎麽看都不像是無的放矢。

  她陷入了兩難之境。

  回想起老師的教導，終於咬了咬牙，繼續追逐上去。

  ……

  離開了邊陲小城後，渾真就像此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旅遊”起來。

  一般一個國家都有傾峰界那般數億光年平均直徑。

  這樣算下來，整個起源大陸好像也沒多麽大？
  畢竟區區一個傾峰界在宇宙海中也就滄海一粟，哪怕多幾萬個也不值一提。

  這顯得起源大陸還沒有一個下級宇宙世界來得大。

  其實不然。

  不論宇宙海還是原始宇宙，絕大部分空間都是“皆若空遊無所依”的虛空。

  而起源大陸之上，都是切實存在的實地。

  更不用說，起源大陸的世界層次更高，就好比鄉野之地的房價和京都一環的房價不可同日而語，起源大陸的空間質量相較於宇宙海那是高的不知道哪裡去了。

  在起源大陸，唯有永恆真神以上威能的攻擊才能對周遭地形造成明顯破壞。

  唯有聖級以上威能的攻擊才能直接撼動時空。

  真神之下的戰力，在表現力上乾脆就只有武俠這種低武世界中武林高手的破壞力。

  不僅僅是破壞能力下調，這般穩固的時空，瞬移的距離也是大幅縮短，正常趕路的速度也很難達到光速。

  身法這種輾轉騰挪能力在宇宙海不怎麽重要，但在起源大陸對於那些外出闖蕩江湖的年輕人而言卻是像每一個年歲到了的新手訓練家要外出歷練時都要領取新手寶可夢一般的必修課。

  國與國之間乃至稍遠的城池之間的遠距離移動，就像現代人搭乘飛機一樣要通過傳送陣。

  而能夠跨越界域的大型傳送陣，唯有在主宰國以及個別富饒的上等國度才有架設。

  渾真是掌握極致虛空之力的聖級強者，火力全開之下施展的瞬移能力哪怕在巔峰神王中都算強悍。

  通過未來支取的能力，短時間內跨越國境對他來說都不算難事。

  或許是沒有什麽緊張感，又或許是入鄉隨俗，渾真卻也像尋常遊俠一般，前往那些架設有小型傳送陣的大城市，幾經中轉奔向了姬國國都。

  以起源大陸的廣闊，移動過程中的時間單位動輒都是以百年計。

  不過渾真就算刻意放慢了速度，也是正常聖級的移動速度，從這邊陲小城到最中心的繁華國度，攏共也就耗費數年時間。

  ……

  “唉唉唉，你幹什麽的？看不到嗎？這裡寫著的呢，前面是目前未開放的私有領地，閑人勿入！”

  姬國國都成周城內，天門廣場之外，兩位青年衛兵將渾真攔下。

  不愧是首都，就像歷史爭霸文裡頭天子腳下隨便都是高官貴族一般，這兩個守在天門廣場外的門衛都散發著永恆真神級別的生命氣息。

  如果說在起源大陸國與國之間的爭霸中，法則之主算是炮灰士兵，真神是精銳士兵，虛空真神已經可以算作一方統領。

  永恆真神，放到哪裡都不能算無名無姓之輩了。

  可在成周內，卻只是兩個看守皇家私人領地的大門之輩。

  渾真面對兩個氣魄逼人的門衛，臉上表情卻十分和煦，完全沒有聖級強者被冒犯的怒氣。

  畢竟這兩人也只是忠於職守，倒是他，是個接下來要無故冒犯的壞家夥。

  渾真微笑道：“兩位，可曾聽說過天門演武？”

  說話間，獨屬於聖級強者的強大氣息肆意爆發。

  那迎面而來的恐怖氣魄令兩個永恆真神門衛面色驚變，猝不及防間雙雙跪倒在地。

  “你、你是何人！？”

  一位門衛面色驚恐，看樣子見識一般。

  另一位門衛面色凝重地攔住了同伴，給了個傳音以作安撫，同時對渾真拱手說道：“不知聖者蒞臨，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聖級強者，在神王尋常不出手的起源大陸，已是正常人能夠見到的最高階級。

  不論到了哪裡，都能成為大勢力座上賓。

  這門衛面對強者還能做到語氣不卑不亢，顯然是真正見過世面的。

  但永恆真神中別說優秀的存在，哪怕是其中最頂尖的天才，都不值得如今的渾真太過注意。

  他抬頭一看，露出淡淡的笑容。

  聖級威壓並不只局限於天門廣場之前，在他控制之下，已經散發到了整個成周城中。

  這時候，整個成周城內所有的勢力應當都意識到了他的存在。

  他的目的是成就尊號，特意用拜訪的形式上門並非無的放矢。

  要不然要讓其他人知道他的到來，只需要在進入城內的第一時間就爆發氣息就好。

  特意繞個彎子，以合乎規矩的方式行動，明確地表達來意，就是為了讓這之後的傳聞信息能夠正常發酵。

  不然成周驚覺敵襲，進入交戰狀態，誰來事後幫他宣傳名聲？

  “閣下應該不是我姬國中人吧？”

  循著渾真視線遠望的方向，一個穿著天藍色道袍，背負玉劍的老者飄然落下。

  渾真並不作答，看著面前這個散發出聖級生命氣息的老者，反而問道：“如何稱呼？”

  玉劍老者眉頭一挑，也不惱怒，淡淡回應：“在下道玄劍宗二長老玄玉子，閣下所言‘天門演武’，還有天門廣場的諸多事宜，皆由我負責。”

  說完，斜了渾真一眼，眼睛微眯，示意作答。

  聖級存在，就像威懾武器，每個國家的邊境自然都有陣法、海關限制。
    而渾真的信息、氣息，在玄玉子看來，完全沒有預留底細。

  十之八九，是偷渡而來。

  而一般人針對偷渡是什麽態度，自不必說了吧？
  渾真點了點頭，說道：“我名渾真，我並非姬國人，不過，也並非你想象的那樣是偷渡者。不知玄玉子閣下可曾聽聞過所謂‘三千維度’宇宙呢？”

  玄玉子瞳孔一縮：“你是……升格者？”

  他所驚訝的，自然不是能穿過輪回抵達起源大陸的“升格者”身份。

  而是渾真以升格者之身，悄無聲息就達到聖級之事！
  玄玉子身為聖級強者，自然無比清楚，要在三千維度宇宙那等貧瘠之地達到聖級是何等逆天！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並非聖級，而是在抵達起源大陸後才達到了聖級。

  只是這樣，對方也至少是永恆真神層次。

  畢竟突破不可能毫無動靜，修行需要財侶法地等等條件，所以玄玉子傾向於對方抵達起源大陸後因為世界升格，天花板的變化從而獲得突破契機。

  很快，玄玉子便理清了思路。

  “渾真閣下，我明白了你的想法。可若是想要獲得尊號，加入我姬國，方才是正道。”

  玄玉子目光幽深：“閣下能夠成功升格，想必也不是無知之輩。應當知曉闖入一個新環境後想要獲得繼續晉升的資源，孤身一人會受到怎樣的排斥吧？”

  對於玄玉子話語中暗藏的深意，渾真恍若未聞，說道：“想要招攬我？那也得看看你們是否有這個資格了。所謂君臣之屬，從來就是雙向選擇的過程。”

  “閑話少說！”

  渾真右手一招，已是握住時殤魔刃，揚起刀鋒，指向了天門廣場的方向：“就我打聽出來的內容，所謂天門演武，應當不存在所謂時期時限？哪怕我加入你們內部，同樣也可以進行吧！既然如此，直接用實力說話如何！？若你，或者姬國的尊號天驕能夠勝過我的話，加入你們又有何妨！？”

  “也罷。”

  玄玉子微微頷首，心念驅動之間，天門廣場已然解封。

  一座巨大的舞台升上了天空。

  所謂天門演武，自然便是涉及了渾真之前提到的類似於“國度大比”的與“氣運與眾生信念之爭”相關的事項。

  他國競爭自不必說，就算是內部競爭，也會以此昭告全國。

  此刻，不僅僅是成周之內，整個姬國內部，只要稍微抬頭，就能看到天空之上舞台之中的畫面投影。

  類似的設施，同樣存在於姬國之外的其他國度。

  當然，正常開展，自然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草率。

  只是渾真這種“升格者”的清白出身讓玄玉子起了招攬之心。

  在起源大陸，實力便是特權。

  招攬一位聖者，自然足夠玄玉子使用這種特權。

  不過，玄玉子當然也不是一力擔當。

  以聖級強者的思維能力，就在他與渾真交流的短短時間內，已經與道玄劍宗和姬國皇室方面完成了通氣。

  天門廣場，演武台高升，兩個身影迅速落入其中。

  百萬倍於成周其他地方的空間緊縮隨之產生。緊跟著在演武台之外，又嵌套了無數層防禦陣法。

  在如此高密度的空間與陣法之中戰鬥，自然可以防止大部分傷害外泄。

  也讓對決雙方能夠酣暢淋漓地出手。

  天門廣場的演武台最初涉及就是為了讓尊號天驕爭奪眾生信念，其承傷上限自然是達到了神王層次！

  而在演武台正上方的位置，同時還顯出左右兩個頭像與血條。

  用於偵測雙方的神力儲備殘留。

  畢竟是“演武”和“信念爭奪”，而非生死廝殺，當一者的神力殘存量率先跌落百分之五十，便是宣告敗北。

  雙方已然就位。

  而整個姬國之內，也隨之掀起風暴浪潮。

  “這？還沒到國日呢，這天門演武怎麽就開始了？有新活動？”

  除了爭奪眾生信念這個最初用途外，天門廣場自然也不只這一個用途。

  在每逢佳節之時，可以不開啟耗能極高的演武台，進行其他宣傳公事。

  不過姬國國民對於演武台自然毫不陌生，一眼就注意到了此時是天門演武的狀態。

  “右邊那個老頭，啊，我認得！那不是道玄劍宗的二長老嗎！我家瓜娃子前段時間剛和我說過他課上的好！”

  宗門聖級強者的地位，有點像是現代人裡頭博士、教授，而且都是真材實料的那種。

  而道玄劍宗作為姬國第一宗派，類似於現代頂尖學府，其中聖級長老也是會出來講課授道的。

  起源大陸的住民在敬畏尊敬的同時，心理距離倒也不像面對神王那樣遙遠。

  “左邊那位年輕面孔，倒是陌生的很！不過，能和玄玉子長老一同進行天門演武對決，一定也是不凡人物吧？”

  而在姬國國民議論紛紛之間，渾真卻是自行開口了。

  “諸位，我名渾真。”

  對於渾真的開口，玄玉子並未做阻攔。

  這種行為，在天門演武中，實屬正常。

  而且渾真明顯是奔著尊號來的，不可能不進行這一操作，也就是俗稱的——立人設！

  你都不能讓人知道你，更何談讓人記住你？而不被記住、凝聚眾生信念的人，又如何能確立尊號？

  哪怕玄玉子不認為渾真能奪得尊號，卻也不會刻意阻撓渾真立人設。

  不過、很快，玄玉子就後悔了。

  “我是本不屬於起源大陸的旅人。”

  “來自三千維度宇宙世界升格者。”

  “不到一個小衍紀便突破聖級的古今第一逆世天驕！”

  “並且……”

  渾真揚起刀鋒，指向玄玉子，輕聲低吟：“也將是從今往後再無他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神王之下最強者！”

  聽聞此言，台下已然是一片嘩然。

  不覺得渾真的宣言響亮，隻覺得他自命不凡，狂傲無邊！

  哪怕是玄玉子，也是表情難看。

  “有的話，可是不能亂說的啊，渾真閣下！”

  玄玉子玉劍飛揚，面色冷然，眼神逐漸凌厲起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