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鄉長，你哪裡不舒服嗎？”石雲濤突然走過來，去攙扶楊軍明。

  楊軍明的確感到不舒服了，石雲濤手扶著他說：“楊鄉長，你年齡大了，一定要注意身體，別思慮過多，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私下裡我叫你一聲楊哥也是應該的，請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尊重你，我們要相互尊重把工作乾好。”

  楊軍明看著石雲濤，石雲濤的臉上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就像慈父望著幼子。

  楊軍明終於明白石雲濤是脫胎換骨了，根本不再是當初剛剛到鄉裡上班的陽光大男孩，而是一位比他還老練的鄉委書記。

  他記得石雲濤剛到鄉裡上班的時候，稱呼他楊叔的，現在卻是叫他楊哥了，沒錯，他怎麽還能讓石雲濤叫他楊叔？

  楊軍明覺得自己年齡還不大，但此時真的感到老了，與石雲濤相比，他就是老了。

  石雲濤才是真正的少壯派啊！

  楊軍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石雲濤辦公室裡頭走出來的，有一種完敗的感覺，從石雲濤辦公室走到他的辦公室，不過是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可卻感到有兩千米那麽長。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楊軍明往那裡一坐，一躺，想了一個上午。

  快到中午的時候，吳信悄悄過來找了他。

  抬頭一看，見吳信來了，楊軍明起了一下身，換了一下姿勢。

  吳信湊過來，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楊軍明說：“你這輩子是起不來了。”

  吳信心裡一緊，問：“叔，怎麽了？”

  楊軍明直起身子道：“只要石雲濤在王店鄉當書記，你就老老實實的吧，將來看機會，你是有了汙點的人，用起來總會有麻煩。”

  聽了這話，吳信的臉頓時癟了起來，禁不住嘟噥著說：“叔，你現在都當鄉長了，難道還讓我當不了站長？當初我是聽您的，才會這樣，這幾年我在鄉裡一直抬不起頭，您再幫不了我，我只有辭職了。”

  這話說的楊軍明的眼珠子一下子瞪了起來，臉色也沉下來了說：“到現在了，你還說這話？你以為我不想幫你嗎？石雲濤壓著呢，我一提到你，他就蹦了，實在不行，我幫你調到烏沙鄉，讓胡遠東幫幫你。”

  聞聽此言，吳信先是想了想，過一會兒才說：“調到烏沙鄉也行，但調到烏沙鄉能當上站長嗎？”

  楊軍明道：“一步一步安排嘛，你不要著急。”

  吳信道：“這都三年了，我老婆還沒找到，再耽誤幾年，我……我豈不是要打光棍？”

  楊軍明白了他一眼，心說真沒出息，說著說著居然說到了找老婆的事，找老婆跟當不當官有什麽關系？
  “放心，你不會找不到老婆的，男子漢大丈夫，別弄的跟娘們似的，如果你想調烏沙鄉去，我就去和胡遠東說說。”楊軍明站起身，準備要去食堂吃飯了。

  吳信想了想，隻得答應下來，他確實沒法再在王店鄉待了。
    到了下午，楊軍明驅車去了縣城，到了吳運山那裡。

  去找吳運山並不是想說他與石雲濤之間的事，而是想請吳運山過來參加銀杏酒廠成立儀式，石雲濤搞了好多事，如果他能把吳運山請過來，為他站站台，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見到吳運山後，楊軍明就講了這事，吳運山聽了卻皺起眉頭來，說：“你這不是讓我去給石雲濤站台嗎？？而且整個事情是石雲濤做的，我去，就是在給石雲濤臉上貼金，我看這個成立儀式規格越低越好，讓喬政文去，就不錯了。”

  吳運山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幫石雲濤站台，如果他去了，劉凱知道了，說不定會認為他對石雲濤改變態度了呢。

  雖然他去，是楊軍明邀請去的，但在外人看來，他這是給石雲濤的面子，因為石雲濤是鄉委書記。

  見吳運山不願意出席成立儀式，楊軍明有點失望，但又覺得吳運山說的對，吳運山出席成立儀式，確實是在幫石雲濤抓面子。

  既然是這樣，那還是算了吧，看石雲濤能有多大本事請到重量級領導出席成立儀式。

  “我覺得喬政文過去出席儀式也是給石雲濤面子了。”楊軍明說。

  吳運山道：“到時看市裡有沒有會議，如果有會，他就沒法去了。”

  楊軍明聞言，便點了點頭，吳運山看他一眼說：“你現在在鄉裡怎麽樣？？石雲濤能駕馭得了局面了嗎？？”

  聽到吳運山問起這事，楊軍明不知怎麽說好了，如果告訴實情，會讓吳運山覺得他沒本事，如果不告訴實情，那只有說假話了。

  “這小子整天去弄一些虛頭巴腦的事情，嘴上天天說發展這個，發展那個，我看都是假把式，鄉裡正兒八經的工作不做，計劃生育工作搞的一塌糊塗，沒人聽他的。”

  楊軍明這麽一說，吳運山一下子起了興趣，道：“搞成這樣？那有時間我要向劉凱書記說說，這樣下去，你們鄉的工作就完了。”

  聽了這話，楊軍明心裡頭不知是什麽想法，但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吳書記，石雲濤的工作一點都不務實，上來就要搞人事調整，人心還亂著呢，工作沒做好，他搞人事調整，還不弄的雞飛狗跳，我和他說這事，他固執的很，非要搞不可。”

  吳運山馬上指示道：“你讓他搞，越搞越亂，看他最後怎麽收場，另外這計劃生育一票否決，他工作做的再好，計劃生育沒搞好，都是零！！”

  聽吳運山這樣說，楊軍明苦臉一笑道：“如果計劃生育搞不好，否了他，不把我也給否了嗎？”

  吳運山道：“軍明，你不要幫他，做不好，否了他，是他面上無光，縣裡頭就有調整他的理由，到時，你就不出頭了嗎？”

  楊軍明心裡一動，說：“如果把他調走了，能讓我主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