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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之上》第一百八十五章 亂收費
  與寧浦的行政大街一樣,這條“公務繁忙”的街道上設立了許多馬車停靠點,這些停靠點又可細分為兩類,一類是公用馬車,這種馬車由市交通局統一調度管轄,遵從固定路線行駛,車長8到9.7米不等,最多可容納25人,經濟實惠,是普羅大眾出行的不二選擇。

  另一種則是隨叫隨停的計程馬車了,從政府大院的大門出來,行出一兩百米便是一處公用馬車停靠點,緊鄰著的便是計程馬車上客的位置。

  穿過灑滿陽光的大院廣場,走出政府院落大門的李慶難得奢侈了一把,沒有依靠過人的身體素質,而是運用金錢的力量,坐上計程馬車,飛快地離開了這處集中著福永市最高權力的地方。

  馬車一路疾馳,穿行在福永市的大街小巷,一路,趕車的車夫初時還想跟李慶拉兩句家常,但看後者談興不高,漸漸便也熄了心思,專心趕車了。

  畢竟這是在行政大街上拉到的客人,誰都預料不到這樣的客人會有怎樣的背景,惹得他們不快的後果非是一個普通的馬車夫能夠承擔得起的,比起風險頗高的攀談,對於一位趕了大半輩子馬車並且一身家當大部分都在這匹馬上的車夫來說,安安穩穩把吃飯錢賺到方是上策。

  遠離了行政大街後,李慶才算是徹底放松了下來,選擇乘坐馬車,除了等會兒方便接人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許仙師,如果他敢在許仙師的眼皮底下動用超凡能力遁入陰影,那便是不打自招,依照許仙師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直接動手都未必不可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還不是跟許仙師撕破臉的時候,即使許仙師剛才的那番有關爐鼎的言論已經讓李慶對他有了“深刻”的印象,可兩者間實力的差距卻不是一點情緒能夠抹平的,狠話誰都會說,誰都能說,但說再多的狠話,也沒有在對方那張欠揍的臉上結結實實地來上一拳來得痛快。

  超凡者與超凡者之間,言語的分量還是太輕了,在李慶這裡,他是將普通人與超凡者進行嚴格區別對待的,要想徹底的打敗一個人,體驗最純粹的勝利的快感,就要從對方最擅長的領域著手,以己之長勝彼之短是謀事,而以己之長勝彼之長,那才是樂趣。

  陳恪安半生汲汲營營,最擅長的便是嘴上功夫與搬弄權術,那李慶便從這兩點著手,以己之短攻彼之長,若是敗了,那就是當了一回小醜,是徹頭徹尾的蠢笨之人,而若是勝了,那就是另一重的人生境界了,這中間的滋味,非是親身經歷,那便絕不會懂得。

  常言道“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但真正成熟的人就該知道,這句話在很多時候其實並不適用,就拿這一回的事情來說吧,李慶其實大可以不說那麽多,不在陳恪安面前有意無意地暗示寧浦的舊事,更不用和陳恪安鬧得這樣僵。

  聰明人或者說一個成熟人的做法是借力使力,將以前的舊怨作為與陳恪安之間聯系的契機,試想一個曾經被你瞧不起的人突然崛起,然後這個人像是幡然醒悟了般,對你以前的“教導”與“提攜”非但不記恨,反而大為感激並且這個人在崛起後還是你的手下,願意做你的馬前卒,這樣的關系,怎能不牢靠。

  但李慶偏偏心裡就是很不爽,他也知道這是自己的脾氣與性子在發作,可偏偏就是沒辦法,就是不想忍,或許,性格這東西真的是要靠時間來沉澱,而融合了虛源質的精神世界,需要的時間只會更長。

  這個時候的李慶還沒有意識到,在這種“不爽”的背後,其實隱藏著更深的東西,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東西,失去了它,那人便不能稱之為人,而是更趨近於冰冷的機器。

  臥在馬車裡中的李慶,出色的協調性與平衡能力有效地幫助他減少了馬車帶來的顛簸感,也讓他能更為集中地思考自己的事情,不會被道路上的凹凸不平所打斷。

  馬車外的道路兩旁,哪怕是如此炎熱的天氣,依舊擋不住人們生活的熱情,說生存的熱情或許更為合適,工錢和天氣是不掛鉤的,不管多熱,都要乾活才能有飯吃,不少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符合職業標準的長袖襯衫並不能很好的契合人體對溫度的需求,不過表現出這種跡象的其實不是最辛苦的人,真正辛苦的人,在這個天氣,衣服都是幹了又濕濕了又乾的。

  許仙師說邀月劇場裡死的那位不是他那一方的人。

  那位中年男人是受命於人,負責觀察記錄劇場中作為實驗對象的眾人對藥物的反應,他身上帶著的那個筆記本很重要,至少有兩撥人馬都在尋找這個筆記本,其中一撥是萬象議會,另一撥則不得而知,但問題在於,筆記本既然這麽重要,為什麽會被一個連超凡者都不是的凡人帶在身上,憑那幾瓶藥劑,要勝過一階的超凡者都要靠著出其不意,顯然不足以防身。

  疑點頗多。

  許仙師還告訴他,福永注定要淪陷,這座城市已經沒救了。

  李慶自認已經夠狂了,說出這句話的許仙師,或許比李慶還要狂,瞧瞧他說的這些話,從頭到尾,好像都是在逼李慶出手,或者說,許仙師毫不避諱告訴李慶這些事情,其本意就是要推李慶一把,幫助自己的對手更接近真相。

  打敗什麽樣的對手最有樂趣?當然是在對手即將成功的那一刻讓其體會到絕望的感覺,那才最有樂趣。

  “許仙師,天都……這個組織,到底是何方神聖?”

  在文先生提供的情報中,明確寫著許仙師就是天都之人,夜奷妘所在的祭月教派也可以理解為這個龐大組織中的一部分,窺一斑而見全豹,不難想象,完整的天都,該是一個何等強大的超凡組織。
    現在,天都的人,搖身一變成為了最高議會派駐在福永的內使,兩個乍一聽沒有半點交際的身份現在卻在一個人的身上發生了重合,其中透露的信息,
  思索間,馬車已經來到了鼓樂區的青年公寓,李慶租住的這棟公寓過的似也是日夜顛倒的生活,白天見不到什麽人,只有夜晚與清晨這裡才會熱鬧起來。

  天還沒亮就出門,天黑了還沒回家,雖然有些殘酷,但這的確就是福永大多數工薪一族的真實寫照。

  “我上去接個人,你要願意等一會兒,就還能我的接到一樁生意。”李慶將這一程的路費付了,趁著車夫點錢的工夫,下車往樓上走去。

  還在樓梯間裡,就聽見自己住的那一層有爭吵聲音傳來,其中一方的聲音還有些耳熟。

  李慶眉頭微微皺起,樓梯間裡的陰影像是受到某種吸引般朝著他湧來,下一刻,樓梯間裡便再沒了半個人影。

  ……

  六人間中。

  “你們什麽意思?幾個小時前才有人來過,也是你們兩個帶著來的,現在又來,淨找些莫須有的理由罰款,真當我好欺負不成?”周琪姵冷著臉,雙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就像是一隻夜裡受了刺激的貓。

  在她前方不遠處,也是李慶的那兩位刻苦學習的室友平時讀書的位置,坐著四個身穿製服的小青年,這四個小青年兩兩一組,兩個人著黑製服,佩藍領章,另外兩個,則是穿著住建局的執法服,其中一位還裝模作樣的拿著小本子。

  平時讀書的兩位室友則乖乖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妹妹怎麽說話呢?什麽叫莫須有啊?”說話的是治安所的人,幾乎快要躺在椅子上的他,彈了彈手指,語氣輕浮,一雙老鼠似的眼睛在周琪姵的身上掃來掃去,“之前是街道辦的人,現在是片區住建所兒的,之前要你繳的是流動人口費,現在要你繳的是超規定入住費,這能一樣麽?”

  周琪姵眉頭緊皺,俏臉上的厭惡毫不掩飾,對這樣的目光,打小便混跡在夜場中的她自是不會陌生,但不陌生不代表喜歡,換了哪個女孩,從這種目光中感受到的恐怕都只有厭惡。

  “我讓你們拿規章制度,你們又拿不出來,不是莫須有亂收費是什麽?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些費用,你們這是巧立名目,借機盤剝,中飽私囊!”

  這三個詞還是周琪姵從李慶那兒學來的,雖然跟李慶真正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李慶的一言一行卻對她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當你眼中有一個人時,受其影響便是難免的事情,哪怕這個人本身並不覺得有什麽特別。

  聞言,四位穿著製服的人互相看看,就都咧嘴笑,覺得這姑娘是不是傻了,都在說些什麽胡話!
  砰!
  之前說話的治安局人員是個小隊長,也算個幹部,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起來,喝道:“注意你的言辭,不繳費,我還可以當你手頭緊,給你寬限幾日,你要是血口噴人張口胡來,那就是誹謗公職人員,免不得要請你吃頓牢飯!”

  “也不怕告訴你,之前是街道辦,現在是住建所,之後還有衛生所、文化所、商業所等等,都要繳費,都是我領路。”

  “如果交不起,也不是不能通融,只是……”說著,小隊長眼中閃過一抹淫邪之色,其他三人也跟著笑,真是如妖魔鬼怪一般。

  “只是什麽?”

  這時,一個聲音忽地從門口傳來。

  李慶看著房中的景象,心中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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