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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之上》第一百三十九章 終得聖頁
  “完整的聖典原本共有十四頁,這是第五頁。”

  他沐浴在青色輝光之中,自稱傳教士的虛幻人影開口解釋著,或許就是這滿庭清聖的光輝,讓他的靈體看上去全無半點邪惡之意。

  目光掃過身前的一男一女,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傳教士的目光在李慶身上停留了一陣,隨即便用一種回憶過往的虔誠口吻,將聖典的故事與典故向李慶二人娓娓道來。

  因為其所用語言為古夏語的緣故,夜奷妘空有一身超凡能力,但學識的不足不是星海源質可以彌補的,於是乎,李慶就隻好充當起了翻譯,臨時擔起了同聲傳譯的職責。

  事實上,李慶的古夏語還遠沒有達到這種水平,只能堪堪聽懂個大概,像這樣同步翻譯實在是有些難為人,就是在這樣被迫營業的實踐中,李慶對古夏語的掌握自然就會有一定的進步,這倒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獲了。

  無論是李慶還是夜奷妘,對聖典之事都是有所了解,所以在聆聽傳教士的講述時,大部分時候都可以憑借自身已經知曉的事件對其進行串聯,進而平靜應對,只有在對方講到一些不曾流傳於世的隱秘傳聞時,兩人才會有所動容。

  所謂動容,對於兩人來說又是各有不同,李慶是震驚中夾雜著為難,為難該如何快速而準確的組織語言,而夜奷妘則是眉頭緊擰,顯然是深受李慶糟糕翻譯的困擾。

  對這個突然出現在神廟中的靈體,兩人雖是不言,但心中,卻都是有所忌憚,但不管是靈體身上所著的特點鮮明的服飾,還是那一口流利的古夏語,亦或是其所講述的與聖典相關的故事,似乎都在說明著靈體沒有說謊。

  這是李慶心中的想法,至於夜奷妘心中作何想,這就不是他能知道事情了,反正只要維持現在這個局面,對李慶來說就是有利的事情,如果真要以武決勝,身具司命之力的夜奷妘就萬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抗衡的。

  結束講述後,像是多年積鬱終於得以吐露,傳教士的靈體微微吐了一口氣,笑著說道:

  “陌生的幸運兒,現在,你們是它的新主人了。”

  正如之前親眼見到青光中浮現的殘頁虛影時那樣,哪怕已經對這個結果有所預見,當真正聽到這個消息時,李慶仍是覺得有些不真實,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雖是盡力克制,但還是忍不住有些許激動流露。

  古文明的遺物,古代神靈的手書,祭月教派最初的教義十四頁聖典的第五頁,這一張紙,其價值幾乎是不可估量,或許可以通過它學習到古代神靈的語言文字,或許可以借此窺探古代神靈的秘辛,窺見超凡序列深處的隱秘,更或許,可以透過這篇文字,從一個切面,一睹古夏文明的絢麗風采……

  太多的或許,太多的可能,都寄托在這一張輕飄飄的紙上。

  夜奷妘,這位身具司命之力的美豔少女,平日自詡心如靜湖的她,眼中亦是不可避免的湧現出一抹火熱,祭月教派追逐的聖物,數十乃至上百年的謀劃,終於要在此刻實現。

  在她身上實現!

  正要說話,手腕卻忽地微微一緊,夜奷妘略帶茫然的轉過頭,就見李慶握著她的手腕,開口對那道聖典殘頁前額虛幻人影說了些什麽。

  又是她聽不懂的古夏語。

  這李慶,又在弄什麽玄虛?
  夜奷妘眉頭微微一皺,卻是漸漸平息了心頭火熱,聖典殘頁就在眼前,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這一點信任,她還是可以給的,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在她想來,只要自己能再度執掌司命之能,一個李慶,根本就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到了最後,一切還是要憑硬實力說話,就算李慶花言巧語將聖典殘頁暫時騙到了手,當星光束縛住他的四肢,利劍抵著他的喉嚨時,也不怕他不乖乖地將殘頁交出。

  “聖典是聖尊的手書,更是我教的至高聖物,當年為什麽會散失遺落?這麽多年過去,我教先賢難道就沒有嘗試著將散落的聖典重新集齊嗎?”

  這一句,便是李慶方才問傳教士的話,現在的他正緊盯著傳教士虛影,等待後者給出答覆,他將自己歸為祭月教派的人,如果從幫助夜奷妘順利聖典殘頁這一點來講,他的確是為祭月教派立下了汗馬功勞,這份功勞之大,絕對可以抵消他之前力抗祭月教眾阻止祭月聖尊複蘇,甚至功過相抵之後,還能留下一些功勳讓他在教派中獲得提拔。

  至少李慶是這麽想的。

  “那是一場浩劫。”

  一如方才“一句一譯”時那樣,傳教士的耐心似乎永遠都沒有用盡的時候,也不像其他靈體那樣,擔心自己隨時會消散所以做起事來總是急匆匆的,他似是真的將李慶二人當成了信仰聖尊的晚輩後生,慢條斯理地履行著他神聖的使命——為兩人解惑,並在解惑的同時向他們傳輸祭月聖尊的教義。

  依舊是平淡的陳述,但其話語背後的沉重,卻是不言而自明,李慶心中清楚地知道,其口中的“浩劫”,所針對的對象必定不是普羅大眾,而是包括祭月聖尊在內的古代神靈。

  如此強大的一群存在,有什麽事能夠被他們視為“浩劫”的?古代神靈的消亡,皆是與這場所謂的浩劫有關麽?
  隱約中,李慶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似乎牽扯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
    傳教士深深地看了李慶一眼,道:“太久遠了,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倒是有一句話,讓我至今記憶猶新,”

  “神靈們隕落了,蒼穹在燃燒,天地奏響了挽歌。”

  細細品味著傳教士的話語,半晌沉默之後,李慶再度開口,卻是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問道:“您剛才說,這張殘頁的新主人是‘你們’?”

  是‘你們’,而不是‘你’,一字之差,意義卻是大不相同。

  傳教士又笑了,似是在稱讚李慶的細心,點點頭,道:“的確,是‘你們’,而不是你們之中的某一個人,這代表著什麽,相信不用我說,你也能夠明白。”

  這便意味著,今後,要麽李慶和夜奷妘都是這張殘頁的擁有者,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隨意地閱讀殘頁上的內容,要麽,這個“你們”就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只有當他們兩個人的意見達成一致時,兩人中的任意一方才能參閱聖典殘頁。

  而且聽傳教士話裡的意思和他所表現出的,是後者的可能,只怕更大。

  李慶怔了怔,雖是有所預料,但心中,依舊是有些不解,倒不是懷疑如何能做到這一點,神靈手書、古文明遺物、宗教聖典,這樣一件堪稱傳奇的物品,有此等認主之靈性是該然之事。

  他疑惑的是這般做法背後的動機,以及這件事到底是聖典自主決定,還是眼前的這位傳教士有意為之,若是前者,那便可歸因於聖典自身的特性,這倒無可厚非,若是後者,個中究竟,便很是值得一番思索了。

  想到之後與夜奷妘共同參閱聖典殘頁的情景,李慶不禁打了個機靈,那情形,必定是慘不忍睹,就好像男女同睡一張床,而他就是被擠到窗邊,連被子都沒得蓋的那個。

  “小家夥,放下你的戒心吧,我不是神眷者,哪怕是在這座神廟中,也沒有能力對你們兩位造成任何威脅。”

  傳教士頓了頓,又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們兩人並不是聖尊的信眾,但在你們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往無前的勇氣與並肩作戰的信任,將聖典殘頁交予你們,也不算辜負了聖教。”

  “你們在說什麽?”

  這時,夜奷妘插話進來,她雖然聽不懂古夏語,但李慶臉上神色的變化,卻都被她一一看在眼裡,這才忍不住開口詢問。

  李慶看了傳教士一眼,得到首肯後,才轉向夜奷妘,切換語言,道:“前輩說,他不是超凡者,對我們沒有任何威脅,只是憑了一點執念靈體才能在這座神廟中凝而不散,他也知道我們並不是祭月教派之人,不是聖尊的信眾,但這並不影響他願意將聖典殘頁交予你我二人。”

  最後一句,李慶說的極其隱晦。

  夜奷妘顯然沒有真正領會話中真意,“那就請前輩賜書吧,你我叨擾甚久,也該是離去之時了。”

  待李慶將這句話轉述之後,傳教士也不再多言,抬手一點,青芒變換之中,道道如鎖鏈般的秘文在殘頁四周浮現,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動霎時彌漫開來,竟是激得李慶二人各自的源質自主護住,隱隱有爆發之勢。

  抬手作祭月教派之禮,以古夏語口頌祭月真言,在傳教士的默聲祈求中,圍繞殘頁四周的鎖鏈次第解開,每解開一道鎖鏈,聖典殘頁虛影就會變得更為凝實一分。

  跨越今古,由虛入實,當鎖鏈完全消失之時,滿庭青芒霎時一滯,而後便似百川歸海般,向著殘頁所在之處匯聚而來。

  “有緣再見,兩個小家夥。”

  恍惚中,李慶似看到傳教士在向自己揮手示意。

  天地倒轉,再回神,已是在神廟之外。

  李慶身前,赫然是一道緊閉的石門,石門的中央,則是六個形狀相近的孔洞。

  在他意識裡,也是精神世界之中,一頁由青色光華凝聚而成的紙張,正緩緩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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