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閻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出破綻。
居然被對面的女子一眼看破。
還好他向來淡漠,而且經歷了這麽多之後。
已經養成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鎮定功夫。
於是表情不變,也不回應,免得又露出馬腳。
那叫‘雲容’的女子鼻子裡輕輕哼了聲。
“你不會是姓狄的兒子吧?”
“氣質簡直一樣,就連被識破後的樣子,也一模一樣。”
“看著就來氣。”
突然不由分說。
女子噔步衝前,她單手抱著牛皮紙袋,這番劇烈運動,袋中瓜果也沒掉出一顆。
她速度快得出奇,羅閻剛見她俯衝,她的人已經到了眼前。
一隻手探了出去,並攏二指,朝羅閻就是一記戳刺!
羅閻微微合眼。
女子那兩根纖細的手指,看起來仿佛弱不禁風,卻讓羅閻感到危險。
他自問速度不可能快過對方,也不敢展現‘化龍’,只能暗運功法,顯現微薄日暈。
隨後握拳砸去。
以鐵拳對秀指。
女子‘咦’了聲,顯然驚訝於羅閻的不退反進。
但她亦是不退。
雙指刺去。
刺進羅閻拳鋒那三寸日芒裡。
刺得羅閻的日芒消散無蹤。
拳指交擊。
羅閻隻覺拳鋒一痛,像是被燒紅的刀子刺了下。
他本能縮回了拳頭,再看去,拳鋒上兩點紅印。
他知道是對方在點中後收力了。
不然的話,怕不是得給點得骨折。
再看女子。
她甩動著雙指道:“真硬,練的是《觀山海》吧,這麽說,你倒真的是風華的學生?”
羅閻點頭:“魏老師現在仍是我的導師。”
女子上下打量著羅閻:“底子是風華教的,戰技卻有姓狄的影子。”
“算了,看在風華的面子上,你進來吧。”
她掏出鑰匙,打開了‘桃宛’小院的門。
羅閻跟隨她的腳步,來到一個小廳裡。
屋中布置清雅,窗外擺著盆栽。
還有獨具一格的漆器、竹簾、字畫。
女子把紙袋放在桌上,挑了顆蘋果,隨後丟給了羅閻。
羅閻接過:“謝謝,雲容女士。”
“停。”女人露出一臉頭痛,“別再女士女士的叫,我跟你們老師同期,我還得叫他一聲師兄。”
“你就叫我容姐吧。”
“還有,狄征沒告訴你。”
“我全名是江雲容嗎?”
羅閻搖了下頭,然後哢嚓一聲,咬了口蘋果。
隻覺果實微酸清甜。
江雲容抱臂說道:“說吧,狄征讓你來找我幹嘛?”
羅閻不由眉頭深鎖。
狄征讓他來送信。
但當時,狄征說過。
得江雲容提起他的時候,再把信給對方。
而這個‘提起’,明顯是‘想念’、‘思念’那種提起。
而不是現在這般。
頓時,羅閻猶豫著是否該交出那封信。
江雲容卻笑了起來。
“難道姓狄的就只是讓你來見見我。”
“沒有其它的事情交代?”
羅閻想了想,道:“他給了我一封信。”
“說是你提起他的時候,再給你。”
“如果沒有提起的話.”
他看了江雲容一眼,後面的話,可不敢說。
江雲容眉目間又閃過了一絲煞氣。
“這個家夥,到了現在,還傲得很。”
“老娘要是不提他,他便不給我信是吧。”
“行,你走吧。”
“這封信,我不稀罕。”
羅閻點點頭,真的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
便聽那女子叫道:“你還真走。”
“蠢!”
“跟姓狄的一樣笨!”
“你們這個樣子,怎麽討女子歡心。”
羅閻回過頭,看到江雲容搖著頭,伸出手道:“信留下吧。”
“好。”
他將那封有些沉甸甸的信拿了出來,放在了旁邊的樹樁狀桌子上。
這才告辭。
羅閻走了之後。
江雲容拿起了信,臉上閃過猶豫。
便又放了下去。
接著自己去削了個蘋果。
削到一半。
五指微一用力。
果子粉碎,果肉掉了一地。
“不就是一封信。”
“我怕什麽!”
她丟下了刀,走了回來。
輕咬唇瓣。
眼露決然之色。
小心翼翼地將信封撕了開來。
兩天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
清明節到了。
這天,平遙地城裡。
無論老城還是市中區,無論是佛堂還是墓園。
掃墓吊唁的人往來如梭。
思賢殯儀館。
羅閻早早就到了。
今天說是給柳囂吊唁。
事實則是,於白包了個靈堂。
靈堂上隨便放了些鮮花,連柳囂的遺照都懶得擺。
畢竟今天,說是吊唁,其實是將包括李敖在內,四家分了玄冥部3隊資產的人給集中起來。
方便一網打盡罷了。
羅閻坐在靈堂一角,低垂著頭,手邊放著‘環龍’、‘血飲’雙刀。
腦海裡正晃過了那幾家的資料。
李敖,諢名‘大嘴李’。
出身市井,藏身老城。
經營黑廠,贖賣人口,壓榨地表幸存者。
本身是普通人,手邊有個姓仇的心腹,修為中級一層。
地城中有打手,地表上有雇傭軍。
雖是一介草莽,卻有幾分實力。
齊飛,平遙士族子弟,庶出。
從事藥材生意,手中有支由修者組成的隊伍。
平時以‘夥計’的身份在齊飛跟前出沒。
借助家族勢力,齊飛的藥材生意在地城經營得有聲有色。
與平遙官方中層的人物多有來往,但關系大多僅限於酒桌上。
莫霄,平遙大賈,生意涉及藥材、煙草、酒吧等領域。
老謀深算,消息靈通,暗中資助著數個非法武裝組織。
終身未娶,沒有子嗣。
僅收養了一個義子,名莫雷。
苦心栽培之下,此子今年,已有中級四層境水準。
林香蘭,出身低微,原為風塵女子。
後被富賈看中,嫁入豪門。
一年後,前任意外身故,林香蘭使盡手段,謀得家產。
此女長袖善舞,短短時月,便躋身上流。
面首無數,最近得一周姓強者寵愛,更是如魚得水。
蠶食3隊資產,便是此女牽頭。
腳步聲傳來。
羅閻微微抬頭,便見於白來到身邊。
輕聲說道。
“赤鬼先生,他們來了。”
羅閻微微頷首。
這時便聞一聲大笑在門口響起。
然後看到一個穿西裝,戴著一條金鏈子。
暴發戶氣息盡顯的男人走進來道。
“於白兄弟,不是我嘴碎。”
“再怎麽說,柳大哥生前也是個體面人。”
“這吊唁的地方怎麽能在如此寒酸的地方進行。”
“是不是沒錢,沒錢跟你李哥說啊。”
“李哥肯定幫你厚葬了柳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