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壕無人性

  田昊返回，但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遠遠看著，正是隱藏在暗中的楚南公，並且身旁還多了一人。

  “東皇太一派你來做什麽？”

  目視著那一行人進入城牆防線，楚南公這才向身旁的妖媚女子問道。

  老實說，之前他在楚軍大營中看到大司命也挺驚訝的。

  據他所知，東皇太一應該是將寶壓在了秦國，準備與秦國深入合作，不應該派人參與進這場戰爭才對，尤其是加入楚國一方。

  現在卻偏偏派大司命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過來，情況不對頭啊。

  “東皇閣下觀測星辰運轉，發覺近來命宿有所變化，定了些目標讓我來清除。”

  大司命倒也沒有避諱，將此行的目的道出。

  “是那個抗揍的小子？”

  楚南公立馬想到了一人，那小子挺不可思議的，竟然能引得天雷轟擊，並且還活了下來。

  “他是目標之一。”

  大司命回道，那個人她必須殺死。

  “想要殺他可不容易。”

  楚南公搖了搖頭道：“他應該是掩日培養的重要棋子，對其看護的很嚴，而掩日已經成就天人，就算不如老夫和東皇，也不是你能對付的。”

  那小子能引動天雷劈下，本身就很是不凡，當時掩日還第一時間出現在其身旁，足以證明有多麽的重視，想要在一位天人境強者的保護下擊殺太難了，連他都難以做到。

  而且掩日最善隱藏，如果在出手的時候冷不丁的偷襲，他都不一定能防得住。

  “我打算借助楚國的力量，到時還請南公出手相助。”

  大司命嬌媚的笑道，她也看出那人不好殺，所以才進入楚軍的。

  “東皇太一知道你加入楚軍嗎？”

  老眼微微眯起，楚南公一時間也猜不透那位的心思。

  自己雖然算半個陰陽家的人，但對於那位神秘莫測的東皇太一依舊很是忌憚。

  “東皇閣下無所不知。”

  大司命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眸光閃爍，楚南公沒再言語。

  那位的心思他是猜不透的，不過現在猜不猜都沒影響，先幫助楚國打贏這場戰爭再說。

  決不能再讓百越用那種毒術獲勝了，否則一旦楚國失去了那二十萬大軍和十萬民夫，也得元氣大傷。

  這是他所不允許的！

  這樣想著，楚南公很快發現百越有了大動作，十萬人突然從城牆那裡奔出，直奔山城這裡，同行的還有無數馬車牛車驢車等等。

  在兩人的疑惑中，那十萬人開始拆起了山城中的石頭，先行將那些石頭滾落下來，然後用馬車牛車等等運到城牆那邊，與早就和好的泥漿混合著堆砌加固加高城牆。

  這還沒完，這段時間過來的百越民眾可不算少，天澤也只是挑選內中青壯穿上從韓軍奪來的十萬兵甲成為士兵，還有十多萬的民眾可以作為民夫。

  也好在有用韓軍俘虜從秦國交易的糧草，倒也能扛得住。

  這十多萬的民夫也行動起來，配合著運輸山城的石頭。

  “心思太縝密了。”

  楚南公搖了搖頭頭，轉身離開山城。

  對方顯然也想到楚國大軍會用山城上的石頭輔助投石機拋射破壞那些防禦工事，所以提前將這些石頭運走，同時還能用之作為己方的投石機石料。

  而恰巧楚軍那邊正在收集青草和清水，短時間內抽不出手來阻止。

  百越的算計太深了！

  且不提百越這邊的舉動，另一邊的楚軍在勞作了三天后，按照項燕當初的命令開拔進攻。

  雖然很是疲憊，但他們不能再等了。

  那一場大火燒毀了周圍的草木，並且還在向著遠處快速蔓延，讓隨軍的牛馬沒了草料來源，僅憑他們收割的那些撐不了多久。

  同時大火讓山林中無數的動物死亡，在這種炎熱的天氣屍體腐爛很快，有不少還跌落到河流中汙染水源，這些都是問題。

  他們必須在儲備的清水和草料消耗完之前打破百越的那道城牆防線，將那十數萬百越大軍全部剿滅，否則戰事一旦拖延下去，對他們會相當不利的。

  只是當楚軍越過山城那一塊，進入後方的平緩地帶後都看傻眼了。

  “一群瘋子！”

  來到山城的那處頂端平台，項燕等人看著那密密麻麻，一望無盡的壕溝工事俱都傻眼了，對百越的喪心病狂有了新的認知。

  他們倒是從楚南公口中知曉百越在這邊挖了很多壕溝工事，可真當親眼看到後還是被震撼的頭皮發麻。

  只見原本平整的地面每隔十丈就被挖出了一條深深地溝壑，溝壑上方是無數傾斜的木樁，尾端削尖成尖刺狀，只在下方有一條不到一尺寬的縫隙，方便百越士兵用弓弩射擊。

  這種壕溝一看就知道是用來對付他們楚軍的，想要將那種壕溝拿下哪怕動用投石機都很難奏效。

  “盾甲軍在前層層推進！”

  緊咬著腮幫子，項燕強忍著怒火下令。

  對方將地利的優勢發展到了一種極致，想要攻下這片地帶他們必然得付出巨大的犧牲，最重要的是得耗費很長時間。

  可不管怎樣，他也只能下令推進。

  面對這種對手和地勢，根本沒有耍手段的余地，而且這裡是百越的地盤，人家更加熟悉，他們想要悄無聲息的繞道過去根本沒有可能，一旦被發現在那種地勢中被伏擊阻擊，必死無疑，所以他們只能硬打過去。

  隨著項燕一聲令下，一萬身強體壯的楚國士兵持著巨大的方盾上前緩慢推進。

  萬人分成三排，前面一排大盾豎著，後面兩排將大盾頂在頭上，防止對手拋射箭矢。

  還有一萬的長矛兵混在中間，長矛從大盾特意流出的孔洞伸出作為攻擊力量。

  除此之外，前排還有一排長矛兵用長矛敲打前面的地面，探尋地面上可能存在的陷阱。

  “先射一波！”

  處在第一條壕溝的趙大目視著推進過來的盾兵，等達到設計范圍後下令射擊。

  沒錯，第一方防線的主力正是田昊當初招攬的三千韓軍，他們是被李開精心訓練出來的，更上過戰場，算是老兵了，作戰經驗和各方面素養都遠非新人所能比擬的。

  尤其是這半年來在苦修槍術和吐納術，獲益匪淺，可謂是脫胎換骨。

  再加上手中弓弩和最新的箭矢，就算對上武者也不虛的。

  “咚咚咚……”

  得到趙大的命令，三千人將弓弩上搭載的三根箭矢取下兩根，隻留下最中間的一根集中力量射出。

  三千根箭矢精準的命中在最前面的大盾上，碳鋼塑造的箭矢深深射入大盾，甚至有些將那一寸厚的大盾射穿，但那種大盾本身就是用堅硬木材塑造，外面還包裹了一層牛皮和一層青銅，防禦力驚人。

  最外層的青銅能抵擋火焰箭矢，避免將木盾點燃，牛皮有很強的韌性和緩衝效果，最後面的木盾有著一定堅韌性的同時也會更加輕便，方便士兵持著向前推移。

  碳鋼箭矢雖然能射穿大盾，但卻也會被卡住，難以真正傷到後面的楚國士兵。

  楚軍這般不斷推進，在達到壕溝前方十丈的時候，趙大等人忽然將弓弩放平，三根箭矢搭滿果斷射出。

  九千根箭矢擦著地面射出，順著大盾與地面那的那點縫隙射入進去。

  楚軍要扛著大盾前移，自然不可能讓盾牌拖在地上，得稍微抬起一點點，這就成了趙大等人的目標。

  也許一般的射手很難射中那麽點縫隙，但趙大等人這半年來一直在練習弓弩射術，別說十丈了，二十丈內都能百發百中。

  而且這次的箭矢箭頭要寬大不少，如同一個月牙鏟般，劃傷了前排楚國盾兵的腳掌腳踝。

  最陰的是田昊特意準備了高濃度的鹽水和辣椒水浸泡過那些箭矢，造成傷口後產生的痛楚更加強烈，很難忍受得住。

  也好在這個時代本身不正經，否則還真難以搞到辣椒這種玩意。

  “啊！”

  一連串慘叫聲響起，腳掌受傷的第一排楚軍本能的栽倒在地，手中的盾牌也跟著栽倒，顯露出後方將盾牌頂在頭頂上的盾兵和那一萬長矛兵。

  而在邊上輔助趙大等人的那一萬百越士兵則早已經將上好弦的第二把弩送上，然後交由趙大等人瞄準射擊。

  然後是第三把，第四把……一口氣接連射了十波，足足三萬根箭矢方才停下。

  這三千人的手速太快了，配合的百越士兵也都很有默契。根本不給後兩排楚國盾兵將盾牌放下來的機會。

  雖然他們都穿著鎧甲，可面對韓國製造的勁弩和碳鋼箭矢的組合，那種盔甲根本抵擋不住的。

  那種被浸泡了高濃度鹽水和辣椒水的箭矢哪怕射中的不是要害部位，所產生的強烈痛楚也足以讓他們喪失戰鬥力。

  這還沒完，後面幾排壕溝中的百越士兵們也在同一時間射出弩箭，讓那兩萬楚軍都給躺了。

  好似早就預料好的一般，從壕溝中衝出上萬名百越士兵奔跑上前，抓起楚國的那一萬面大盾向後方快速撤退。

  這種盾牌很克制他們的弩箭，必須將之拿過來，如此才好讓他們將弩箭的優勢更好發揮出來。

  說起來很長，但整個過程隻發生在十息內，還不等後方的楚軍反應過來，那衝出來的上萬名百越士兵已經返回壕溝，留下哀嚎不已的楚國士兵。

  那些士兵雖然被數萬根箭矢針對，但並非全部當場死亡，還有一半的人沒死，但也很是淒慘，那種用高濃度鹽水和辣椒水浸泡過的箭矢射在身上太疼了。

  後邊的楚軍也被驚呆住了，被百越這種奢侈的打法給驚呆了。

  哪有人一下子射出十萬根箭矢的？

  還都是那種穿透力驚人的精鋼箭矢，箭矢不要錢的嗎？
  幫忙壓陣的弓兵們也沒辦法出手，因為那裡還有自家戰友，真要拋射出箭矢很容易誤傷的，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百越賊子將盾牌拿走。

  “將人拖回來，速度可以慢點，決不能再給對手可乘之機！”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項燕黑著一張臉下令，並著重叮囑。

  那些傷兵必須拖回來，否則任由其在戰場上哀嚎，對士氣是重大的打擊。

  隨著命令下達，又有一萬盾兵上前，同行的還有兩萬士兵用於背人。

  這次推進速度要慢很多，將盾牌底端落在地上拖著推進，免得重蹈覆轍。

  而且前面有同伴的屍體擋著，敵人再想用那種手段射擊他們腳掌腳踝已經不可能了。

  可是田昊為了這一戰準備了半年之久，手段怎麽可能只有這一點？
  尤其是有了司馬靳這位對楚國軍陣打法很了解的兵家大佬指點，早就將楚軍的所有反應考慮在內，並做了針對性的準備。

  等那一萬盾兵抵達位置，並穩當的豎起盾牆封擋後，趙大也拿出了殺手鐧。

  一架架隱藏在壕溝裡的車弩爆發，射出上百根宛若長矛的箭矢。

  一批箭矢都是特製的，通體用碳鋼澆鑄而成，足有四十斤重，雖然如此份量讓床弩射程大大減小，但卻大大提升了衝擊力量，在短距離內能造成極強衝擊。

  如此強大的衝擊力道遠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被射中的盾牌瞬間碎裂，後方的士兵也被撞飛出去，倒霉的更被箭矢射穿。

  這還沒完，趙大等人將上千個用黑布包裹的東西火速順著打開的那上百個缺口甩進楚軍盾陣。

  “嗡嗡……”

  讓人頭皮發麻的嗡鳴聲響起，無數蜜蜂飛出，以受驚的狀態去攻擊周圍的一切生物，讓三萬楚軍立馬遭殃了。

  沒錯，趙大等人甩出的正是蜂巢，是田昊特意讓人飼養的，專挑那種蜇人疼的野蜂，並且還用百越的巫術毒術加強了下，一旦被刺中就會產生極其強烈的灼痛，普通人很難忍受得住。

  “啊！”

  又是一連串的慘叫聲，持盾的楚軍士兵最先扛不住，讓搭建起來的盾牆崩塌。

  早就準備著的趙大等人又是十波連射，後方壕溝裡面的百越士兵們也快速跟進，又是超過十萬支箭矢，直到沒有一人能夠站著方才止歇，堪稱壕無人性。

  然後又是一樣的操作，上次那上萬名百越士兵衝出來將那一萬面大盾撿走，順道帶走那一百根碳鋼弩箭，讓後邊的楚國大軍依舊沒時間反應。

  那整套動作太絲滑了，好似演練過無數遍一般。

  “卑鄙的伎倆！”

  後邊的項燕大罵卑鄙。

  他怎麽也沒想到百越竟然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自己之前想過了防備百越的巫蠱毒三術，但對這種手段真沒有去防備，主要是想象不到。

  邊上的春申君等人面色也很是陰沉，單單這兩撥就讓他們損失了五萬大軍，雖然看樣子大部分人都還活著，但卻也受了箭傷，短時間內難以作戰。

  百越比他們想象中更加難打。

  “用投石機給我打！狠狠地打！”

  項燕果斷下令，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旦陷入對手的節奏中，必然會損失更多。

  之前只是試探，試探的結果讓他無比憤怒和痛心，只能用投石機去慢慢破壞對方的防禦工事，雖然這樣推進起來會很慢，但卻也要比損失士兵來的劃算。

  後方的楚軍行動起來，將上百架投石機推上前方，然後……

  然後去找合適大小的石頭，投石機雖然是攻城的大殺器，但所用石料一般都是就地取材的，現在想要用投石機，就得找到合適的石料。

  只是這下子楚軍再次傻眼了，放眼看去，周圍一個合適的石頭都沒有，後邊的小山倒是一座石山，可想要將之開鑿成合適的石頭卻不容易。

  無奈之下，只能請動那些隨軍的武者們出手，快速的開鑿出一些石頭來。

  “砰砰砰……”

  投石機運作起來，一塊塊上百斤重的石頭被拋出砸下，力道驚人。

  但田昊也早就想到了楚軍會用投石機，所以挖掘的壕溝上面都用木頭做了頂棚，上面還抹了厚厚的泥漿作為緩衝。

  只是這種體量的投石想要摧毀這些壕溝可不容易，其衝擊力雖大，但畢竟不是田昊前世那種炮彈。

  石頭體量大且不規則，穿透力其實並沒有多少，至少不足以一擊摧毀壕溝上用木頭和泥土撐起的頂棚。

  這還沒完，壕溝中的百越士兵還紛紛甩出套索，將砸在前方的石塊套住拖過來，然後運到後方去，那裡早有馬車在準備著，將這些石料全部運到最後方的城牆防線。

  這一幕看的楚軍高層直欲吐血，但卻無可奈何。

  人家有工事作為掩護，他們不管是射出的箭矢，還是投石都能被阻擋，哪怕用上床弩也用處不大。

  這種防禦工事太無賴了。

  尤其是搭配上聞名天下的韓國勁弩和百越的那種精鋼箭矢，堪稱無解。

  至於說派出高手偷襲，面對那種動不動就一臉射出十萬根箭矢的打法，誰敢上前？

  就算楚南公也不敢的，更別說人家百越又不是沒有高手。

  這一戰難打了！

  這還沒完，趙大等人並非在被動挨打，還動用隱藏的上百架床弩一一集射楚軍的投石機。

  以床弩的力道加上碳鋼打造的特殊箭矢，一次上百根的集射下來，能對投石機產生巨大損傷。

  而且床弩的射程要比投石機遠得多，就算楚軍想用投石機集火反擊也做不到。

  至於說楚軍的床弩，對上那種防禦工事也沒有多大效果。

  總之就是無解！

  “伱們說楚軍會不會將那座小山給挖平了？”

  隱藏在一處壕溝裡面的田昊放下望遠鏡笑道，雖然這些個戰術那啥了些，但卻都很實用的，甚至他還借鑒了點前世先輩們的地道戰手法，是最適合用來以弱勝強。

  “正好用來消耗那些人的功力。”

  天澤同樣在冷笑，有那種大殺器在手，楚國的大軍已經不足為慮，他們需要用心對付的是楚國的練武之人，最好借助此戰將對手給全殲了。

  只有將那些楚國的練武之人除掉，才能讓其真正的元氣大傷。

  士兵可以隨時招募青壯來組建，但高手卻需要一點一滴的去修煉培養，周期很長的，投入也相當大，所以絕殺掉那些武人才是重點，尤其是那些個強者，比如說楚南公！

  當然，最需要針對的是楚軍的四大軍團，必須將之全部殲滅。

  “別大意，火油和投石機才是絕配，此行楚軍必然攜帶了不少的火油。”

  六指黑俠提醒道，他們墨家也研究過投石機那種簡單地機關，甚至在趙國和燕國就建造了不少，很清楚如何發揮出那種大殺器的威力。

  “我們就是要騙出他們準備的火油，為最終一戰做準備。”

  司馬靳滿臉的肅殺之意，當年君上被秦王稷賜死，雖然主要問題在於秦王稷和范雎，但當年楚系一脈也出了不少的力的。

  楚系與楚國關系密切，現今能大敗楚國也算是報復楚系那些小人了。

  “關鍵點還在於楚南公，我們需要做一場戲，在計劃開始前引誘楚南公出手，消耗其功力，為一擊必殺做準備。”

  田昊依舊在惦記著楚南公，那才是這場戰爭中最大的變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