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言接住退下來的阿賜，將他護在了身後，“阿賜，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小胖子一臉不開心的嘟囔著，似乎想說什麽，看了看衛莊卻沒敢說出口。

  此時，司徒萬裡等人也反應過來，打算並肩子上阻攔衛莊。

  田言見狀阻攔道，“你們不要插手。”

  接著對衛莊說道，“衛莊先生衝我來就好，我才是農家俠魁。”

  田言似乎覺得自己佔據了主動，頗為自得。

  而田言，雖然被衛莊打退，態度卻依舊強硬——身為俠魁，她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別人服軟。

  衛莊斜眼一瞥她，譏笑著提醒道，“農家，只是規模最大。”
    “省略前綴可以，但不要當它不存在。”

  她嘴角露出笑意，平靜的陳述道：

  衛莊並沒有繼續追擊，他又不打算真的殺死田言，只是想要……教訓她。

  “……是攻擊我的左側！”

  田言把話說到這份上，陳勝和吳曠對視一眼後，只能無奈的選擇暫且忍耐。

  不過她的攻擊對衛莊來說根本不夠快，盡管沒有預判的本事，依舊輕松躲開，反而一劍掃向她的下盤。

  而吳曠說農家並未謀反……那盒子裡的熒惑之石是哪裡來的呢？

  田言立刻反問吳曠道，“以農家的力量，對抗帝國大軍無異於自殺。”

  田言隻得再次匆忙格擋，卻依然抵擋不住劍上傳導過來的強大勁力，只能偏轉劍鋒繞過頭頂，將鯊齒劍甩向一邊。

  “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你認為農家上下又有多少人願意為你赴湯蹈火？”

  對於田言提出的對決地點，蓋聶衛莊對視一眼，絲毫不見意外。

  田言針鋒相對的回應道，“我能看穿你的氣息流動，預判你的出手。”

  蓋聶同樣不以為意，只是默然旁觀。

  “如果前代俠魁在此，他難道就會坐視農家覆滅？”

  衛莊一挑眉，不無笑意的反問道，“如果我們不同意呢？”

  秘技察言觀色，再次發動！
  衛莊體內的氣息流動狀況浮現於田言的視線之中。

  田仲趕緊湊上前，小聲建議道，“大小姐，人多勢眾本就是咱們農家的優勢，鬼谷不過區區二人，不足為懼，你何苦親身犯險啊！”

  田言同樣冷聲回應道，“出手吧，我已經看出了你的第一劍……”

  衛莊本人就不是很樂了，目光陰沉的看著田言，冷聲道，“你這個俠魁難道只會巧舌如簧？劍，才是決定生死的界限！”

  田言未完之話說盡，手中屬鏤也已架起，剛好擋住了鯊齒。

  最終，田言抓住機會進行了一次反攻，衛莊避退撤身，二人拉開距離，暫且休緩。

  田言這個時候也再次強調道，“不用你們插手！”

  “哼！”

  然而她剛落地還未站穩，衛莊就又殺了上來，田言只能匆忙接招。

  田言依靠察言觀色所做出的預判，看似很有用，但實際上，該打不過的，還是打不過，能打過的，沒有也能打過。

  而農家在忍氣吞聲這一點上，也一貫不讓人失望。

  陳勝趕緊給自己兄弟幫腔，操著大嗓門駁斥道，“你無權代表他說話！”

  剛才打衛莊一個已經讓人家打的無以為繼了，你現在還想一次挑戰倆？

  對於不肯配合的勝七，田言沒有選擇硬頂，而是先以好言安撫，再用大義壓迫，“陳勝堂主，你能站在這裡說話，是因為你已經進入六賢塚，通過考驗，重回了農家。”

  這一次田言來不及回劍格擋，只能縱身一躍，翻過衛莊，躲開攻擊，拉開距離。

  說完，衛莊手中鯊齒一轉，劍身反射的光芒掃過農家眾人，刺得他們下意識躲閃了一下。

  劍聖的警告，沒有人敢無視，農家的人又陷入了猶豫。

  田言聞言義正言辭的回應道，“如果不能代表農家立足於江湖，我也不配身居俠魁之位，大家恐怕也不會信服。”

  好不容易錯開了這一劍，還沒等她緩上一口氣，衛莊已然再度回身殺至，從側向一劍斜撩。

  周圍的司徒萬裡等人一見真的打起來了，即使田言說過不讓他們插手，也還是下意識的想上去幫忙。

  衛莊看的嘴角上揚，甚至有點想幫忙火上澆油。

  “你最近兩年內曾多次受傷，有墨家內力所傷，還有農家外勁所傷。”

  她提前預判到了衛莊的出手，卻來不及躲閃，只能抬劍格擋，另一隻手抵住劍身另一端。

  田言聞言一笑，“你們最好希望我回來。”

  見陳勝二人退讓，田言將注意力轉回鬼谷縱橫身上：

  “這是我的計劃。”田言只是如此回應，然後就想動身攀上神農像。

  實際上，在田虎他們看來，田言要是真去了，就肯定回不來了。

  “農家作為諸子百家中的最大門派，絕不接受任何外人的指手畫腳！”

  因為接連承受重擊，田言此時虎口發麻，整支手臂都在顫抖，幾乎握不住劍。

  田言說田光不曾直接命令農家弟子反對帝國，但當年昌平君坐反陳郢靠的就是農家。

  蓋聶在後面聽的津津有味，雖然衛莊這些傷他基本都知道，但聽別人複述一遍……還挺樂的。

  “現在，請兩位離開大澤山。”

  “你！”陳勝想懟回去，但是跟田虎這樣的貨色，也實在說不出理來。

  陳勝毫不客氣的點明道，“每一任俠魁，都必須經過六賢塚內六大長老的共同認可，才可真正繼任！”

  “鬼谷是令人景仰尊重的門派，我可以保證你們全身而退。”

  說完，田言劍指神農像上方，“我在神農像頭頂等候二位，公平對決，生死相論。”

  蓋聶這時上前把話題扯回正軌，“與羅網勾結，不算接受外人指手畫腳嗎？”

  她的預判依舊有效，但作出反應是需要時間的。

  一劍接著一劍，衛莊的攻勢連綿不斷，越發的迅猛有力，而田言確實左支右絀，應接不暇，再無之前的閑適。

  “還有……胸腹處的重傷，不過應該是得到了聖手名醫的治療，反而影響不大了。”

  “我們的家務事，我自然會給你和吳曠堂主一個交代。”

  最後，在衛莊的低沉的聲音中，在他蓄滿劍勢之後的一記縱劈下，田言整個人直接被蠻力逼退，不受控制的滑退出去十幾步遠，直到抵住六賢塚外的石階才停下。

  正如她話裡說的一樣，提前做出了判斷，提前做出了防禦。

  俠魁，已經換了。

  看見這一幕的衛莊不由撇了撇嘴，“我說了，只有劍，才能決定你的生死！”

  如果它看起來有用，那它其實就沒什麽重要作用。

  隨後她強提真氣，發力頂住，腳下的土地卻在巨力壓迫下，隨著她腳步的被迫後移而寸寸崩碎。

  “後者，我估計來自於陳勝堂主的巨闕，而前者，有如此功力的應該只有已故的前墨家巨子。”

  衛莊只看著田言，低沉的聲音如同水流落下，“你的劍，能掌控你的生死嗎？”

  因此，田言的防守始終滴水不漏。

  他們倆的對話，或者說爭論讓衛莊看的想發笑。

  衛莊對於自己的出師不利並不在意，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田言。

  他們剛剛回歸農家，本身就毫無根基，若是再落個勾連外人的名聲，以後就少不了麻煩了。

  他一發聲，田虎跟著也來幫親不幫理，一點不客氣的罵道，“那也輪不到你這個叛徒來說話！”

  話落，衛莊驟射而出，腳下土地因反作用力崩碎瓦解，整個人順間衝至田言面前。

  趁此機會，她操起屬鏤直刺衛莊面門，打算進行反擊緩解壓力。

  下一個瞬間，衛莊已然閃至她面前，反持鯊齒，直襲面門。

  田虎急忙拉住她，“不是，你……你就不怕自己回不來嗎？”

  田言立刻反駁道，“談何勾結？”

  逐漸抵擋不住的田言趕緊抬起屬鏤劍一端，自身向側後方一轉，將鯊齒偏轉讓開，化解衛莊的攻擊。

  衛莊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很好，至少還有份擔當，就怕你躲著不敢上前。”

  對於衛莊的威脅性發言，田言一點不怵，手中屬鏤挽了個劍花，上前語氣鏗鏘的回道：
  “如果是比劍，我願意接受縱橫中任何一人的挑戰，或者，兩位也可以選擇一起出手。”

  田虎這時候趕緊走到自己侄女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這世上任何人對抗縱橫其一，都難有勝算，你還想一個人對抗他們兩個！？”

  “呵！仗著人多嗎？”衛莊冷笑不已，“十萬弟子……在王離百戰穿甲兵的攻勢下，又能存活幾天？”

  這話一出，鬼谷的兩位還沒說什麽，吳曠最先急眼了：
  “投靠帝國，就違背了俠魁定下的農家宗旨！”

  衛莊看似陳述，實則暗諷的話語讓農家的人臉色有些不好看，可剛見識了衛莊實力的他們也不敢貿然叫板。

  二人隔劍對視，衛莊冷笑，“你很會猜嗎？”

  田言終止了他們毫無意義的爭吵，轉過身面對著眾人提醒道，“我只是以現任俠魁的身份，代表自己說話。”

  理論上，最大不等於最強，但如果沒有修飾詞，很容易給人造成二者相等的錯覺。

  衛莊攻勢越來越快，留給她做出完美應對的時間越來越短，她也只能勉強支撐著。

  “帝國也好，叛逆分子也罷，都一樣。”

  “猜對了，就以為不會死嗎？”

  田言看都不看激動的吳曠，不鹹不淡的回應道，“對於前代俠魁田光，我很尊敬大，但即使是他在位時，也並沒有號令十萬農家弟子揭竿而起，以暴力正面對抗帝國。”

  “那就是選擇與農家全體成員為敵！”

  劍鋒對抗，火星四濺。

  “此時此刻，如果陳勝堂主和吳曠堂主還自認為是農家弟子，就請一致對外，不要讓外人對我們農家橫加干涉。”

  這話一出，農家的人立馬繃不住了。

  田言不接腔，雙眸一眨，一抹金光浮現其上。

  當然，事實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麽說。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內，衛莊連續發出了十數次有力的攻勢，卻被對方一一化解。

  就像衛莊所說，決定生死的只有劍，其他花狸狐哨的也就圖一樂。

  即使雙手同時發力架住屬鏤，衛莊這一劍砸上來的時候，田言還是險些支撐不住，不由後退了半步。

  簡而言之，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農家無論與任何一個門派或勢力合作，或是為敵，都是我們自己的決定，是農家的自由。”

  厚道人蓋聶的話永遠平和，但也不怎麽中聽。

  蓋聶見狀手中木劍一動，厲聲喝道，“所有人，不得輕舉妄動！”

  田言反手一甩，屬鏤劍與鯊齒交叉相對，擋住了衛莊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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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想自殺？

  唯一強硬的就是田言。

  衛莊在挑動農家眾人的火氣上，一向不讓人失望。

  緊接著，就是一段令人眼花繚亂的交手，劍光閃爍，殘影連連。

  衛莊手中的鯊齒牢牢佔據著主動，田言幾乎只能被動防禦，不過就像她說的一樣，她可以提前預判，提前應對。

  衛莊冷冷一笑，鯊齒一揚，改反手為正手，一劍橫切過去。

  “農家並無謀反之舉，現在是帝國派大軍要清剿農家！”

  衛莊的所有攻擊都被她精準預測，可以抵擋的進行格擋，不宜力敵則盡早躲閃。

  但，衛莊的話也還沒說完，“退一步說，你真的獲得了十萬弟子的尊重和信任？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或許到死為止都不知道你成了新俠魁。”

  說完，田言縱身一躍，在石像身上連番借力跳躍，輕松攀上了幾十丈高的神農巨像。

  “為了所謂的道義之爭，農家已經四分五裂，自相殘殺，作為俠魁我必須立刻停止這種悲劇。”

  農家某種意義上，就是被這種錯覺，自我欺騙了。

  “更何況，我只是在利用羅網。”

  能做到雙方的話哪一邊都不成立，也是不容易。

  衛莊蓋聶見狀，也不多耽擱，略過農家眾人，一同躍上神農像，同樣飛快的交錯著攀上最高處。

  神農像的頭頂，是這一片區域——炎帝六賢塚區域最高的位置，整體上就是一處不太大的平台。

  生滿草芥，山風呼嘯，陽光刺眼，登高望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