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這才是春日大典

  目送醉夢樓的隊伍離開後，白屠長舒一口氣，抬手抹了把頭上的汗，眼角余光恰好掃過剛才的茶攤，發現那兩個被他勒索的‘行商’已經不見了。

  他也沒在意，目光很快飄走了。

  剛才差點就要丟掉官帽子的他此時可沒心情關注兩個窮酸屁民。

  也因為經過了這一遭，白屠也沒興趣繼續搜刮民脂民膏，乾脆匆匆收隊走人了。

  鍾離昧帶著，他有得花就行了。

  “總之，你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就可以了。”

  “不過，法曰：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此乃兩大禍源！”

  “只是……”

  “抓通緝犯貌似不是你的職責吧？”韓信聞言反問道。

  你怎不上天呢！

  在蓋聶他們晝夜奔馳趕赴東郡的同時，公子扶蘇也返回了鹹陽，速度甚至還要更快。

  而扶蘇一回到鹹陽，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嬴政直接召進了章台宮。

  經過古尋的提攜之後，現在的他也掛著一個校尉級別的軍職——雖說機關城之役他是主將，理論上功勞比鍾離昧更高，奈何這軍職升遷，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趕緊告訴我，那兩個人好像是帝國的通緝重犯。”

  他們倆知道的唯一一個例外就是陳和，但這個銀甲小將顯然不是陳和。

  韓信微微頷首，還提白屠稍微說了半句好話：
  “倒是挺講規矩，一片金葉子就打發了，沒有貪得無厭。”

  現在人找回來了，卻淨說一些莫名其妙，讓他摸不著頭腦的話。

  同一時間，小鎮的另一邊，高漸離和逍遙子已經悄然離開了這條剛發生過是非的街道。

  不過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想起了另一茬事，疑惑道：

  “剛才有兩個人跑進來了，你有看見嗎？”無可奈何的鍾離昧，選擇把話題切換到自己進這個巷子的最初目的。

  “可……”

  說回正題，當上了校尉的韓信當然不缺錢了，不過他一向是能少一事就絕不多一事。

  而將軍，已經脫離了軍官的范疇，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升上去的，至少區區一座機關城還遠遠不夠。

  “如今墨家已滅，儒家尚存，不可不察！”

  他在向自己的父皇匯報自己對儒家，對小聖賢莊的看法。

  當然，他還得多注意下自己這個好友，以免對方不小心折進去。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卻發覺眼前突然一暗，一個鐵塔般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也擋住了小巷中為數不多的陽光。

  看起來，兩人成功了。

  “你別跟我裝傻啊！”鍾離昧也不吃他這一套，“這巷子就一條路，你肯定看見他們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鍾離昧可是個標準的帝國優秀軍人模范。

  “你怎麽在這兒？我找你半天了！”

  對此，韓信再次擠出一抹笑容，“希望你接下來還有閑暇和我算帳。”

  韓非這個人是愛錢的，過去他生活的一貧如洗是因為真的落魄，窮的沒辦法。

  三人錯身而過，和周圍的其他過路人沒什麽區別。

  聽到這號聲，鍾離昧眉頭一皺，“這是緊急集合的號聲！出事了？”

  跟你講清楚了，你這個誘餌就不好使了，畢竟直脾氣，藏不住一點事。

  哪怕是醉夢樓這種高檔會所……好吧，這種高端局，一晚上的消費一片金葉子還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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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這話，鍾離昧眉頭一皺，“我過來的路上打聽了一下，本地駐軍的風評很不好啊，吃拿卡要，敲詐勒索，毫無底線！”

  鍾離昧一挑眉，略帶笑意的好奇問道，“他們找麻煩找到伱頭上了？”

  韓信搖了搖頭，依舊無意為好友解惑：

  如果天明少羽在場的話，一定會認出這個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銀甲小將——盡管他倆也不知道對方是機關城覆滅的罪魁禍首之一。

  章台宮大殿。

  “你們兩個，站住！”

  “走，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不能。”韓信無情的回答道。

  不過醉夢樓這種等級的銷金窟，那是全天下都排得上的號，屈指可數，像是校尉這種層次的人物，本來一年也難在裡面消費一兩次。

  兩人下意識的按了按鬥笠的帽簷，低垂著眼眸，試圖從鍾離昧身旁直接走過去，蒙混過關。

  “你……你等我回頭再跟你算帳！”鍾離昧讓他折騰的有些氣急敗壞，撂下一句狠話後趕緊跑了。

  “差事？”鍾離昧都懵了，“你接的哪門子的差事？”

  韓信操著喪喪的語氣回應道，“剛才去喝了個茶，休息一下，順便見識見識本地的特色。”

  他們倆一走快，更顯得有問題，鍾離昧毫不猶豫就是一聲斷喝。

  扶蘇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

  嬴政稍微偏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語氣冰冷，毫無情感的問道：
  “你以為不妥？”

  他和韓信來東郡，是因為古尋交代他們二人過來協助押送熒惑之石

  咱倆是帶著命令來東郡執行任務的，結果你背著我偷摸接私活！還不想跟我說！？

  “凶器……呵，頭懸利劍，或許能讓他們更清醒一些。”嬴政冷哼一聲，並不覺得用羅網監察儒家有什麽不妥。

  鍾離昧不禁搖頭，“還真是他帶頭剝削百姓……不行，我必須去教訓教訓他！”

  “有嗎？”韓信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反問道。

  不過這一次，他選擇在這裡見扶蘇。

  “呵，對你來說，不知道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韓信心裡很清楚，古尋雖然是派他們倆來東郡，但他真正指望的，只有自己。

  現在他更關心的還是韓信話裡的隱意——難不成國師派他們來還有其他用意？

  “我正打算去找那個校尉白屠！”

  ………………

  這時候，在他們倆對面，一個穿著銀白亮甲，腰間佩劍，背著弓箭的軍官扮相的人迎面走了過來。

  這個任務並不是嬴政交代下來的，古尋也沒有特意通知鹹陽那邊，看起來有些僭越，實際上……也確實有些僭越。

  兩人品級相同，鍾離昧當然沒法以勢壓人，但是讓白屠心生顧及，不敢再胡來還是可以做到的。

  至於鍾離昧……正好拋出去當在明面上吸引注意的誘餌。

  校尉是帝國軍隊中高級軍官的封頂級別，再高的話就是正兒八經的將軍了。

  韓信越發不想搭理鍾離昧了，乾脆攤開手掌擱那看自己的指甲蓋，完全一副擺爛的態度。

  空蕩的宮殿之內，不複朝會時的人滿為患與莊嚴肅穆，隻回蕩著公子扶蘇一人平靜的聲音。

  “跟我無關。”韓信淡定的回了一句，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

  鍾離昧無奈，只能直接追了上去，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小巷，卻發現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剛才一直在找的韓信。

  “這怎麽能叫多……”鍾離昧下意識的想要反駁韓信，別說白屠這是明顯的瀆職行為，光是對方欺壓百姓的無恥操作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經歷過機關城之役後，鍾離昧如今也累功升遷至校尉這一級別，和白屠平起平坐了……不過他這種優秀精銳軍官，竟然爬了這麽多年才靠著古尋的提攜混到和白屠這種草包一個級別，也是有夠離譜的。

  經過醉夢樓的人一耽誤，已經過了和龍且約好的見面時間，但是對方人卻沒露面。

  不過他和韓信到了東郡之後，後者突然跑沒影了，害的他不得不暫且放下白屠先找人。

  他當然不是陳和，他是鍾離昧。

  “你別扯開話題，說，你到底什麽意思？”鍾離昧當然不吃他這一套，對付白屠有的是時間，沒必要著急。

  韓信聞言抿嘴一笑，回道，“我已經見識過了。”

  先是由調過來的臨近郡兵負責，再然後轉交給了即將率軍抵達的上將軍王離，但同時羅網也在這邊折騰，還有影密衛的人。

  “你……你可以的！”鍾離昧也是拿韓信一點辦法沒有，伸手指著他氣的直哆嗦，卻也說不出其他話來，只能低頭，“算了，你不說就不說吧。”

  當然，他所說的教訓不是過去打人，只是口頭上的譴責，或者說是勸阻。

  鍾離昧張嘴想說些什麽，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低沉洪亮的號角聲。

  而且熒惑之石的事本來就很亂。

  而高漸離他們倆裹得還算嚴實，基本就露了半個下巴出來。

  見到是韓信，鍾離昧將拔出鞘的劍收了回去，上前兩步拍了對方一下後問道：

  這座正殿是開朝會的地點，嬴政很少會在這裡單獨接見某個或某幾個人，一般都是在自己書房。

  “你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鍾離昧很是無奈的問道。

  韓信似乎無意為鍾離昧解惑，沒有回答他，只是敷衍一句：
  “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還不想告訴你。”

  畢竟他愛錢只是為了想花就能花，而不是喜歡錢本身。

  理論上哪一方把熒惑之石運回鹹陽都沒問題，只要你能做到這一點。
    古尋再額外派人摻和一手，也沒什麽毛病。

  “你不是要去處理那個叫白屠的人嗎？趕緊去吧，趁著他剛被醉夢樓的人給戲耍了一通，心中正是最忐忑的時候。”

  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對白屠的所作所為很不滿。

  “我接了一件很有錢途的差事，這是報酬——其中一部分。”

  而嬴政最先關注的問題，自然是儒家。

  但是帝國內部窟窿就是多的數都數不清，這種小問題根本沒人會計較。

  “你是不是在逗我？”鍾離昧抱起胳膊，冷笑著看著自己這位好友。

  鍾離昧一愣，“你什麽意思？”

  “怎麽突然這麽富了？”

  對此，韓信露出了一個滿含深意的笑容，回答道：

  “那看見了也不能不管啊！”鍾離昧瞪大眼睛回道，“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你說你給了他一片金葉子……可你不是從來不帶錢的嗎？”

  扶蘇斟酌一番後，行禮回答道，“羅網本是帝國凶器，殺性甚重，只怕起不到任何安撫懷柔之意。”

  鍾離昧顯然也很清楚自己這個老朋友的毛病，所以才好奇這錢他是從哪尋摸來的。

  最近一直跟鍾離昧廝混在一塊，所以這錢財的事，也就都被他交給了鍾離昧。

  一片金葉子，看著不多，其實已經不少了，不然也不至於那麽簡單就把白屠糊弄走。

  韓信看他這副樣子，基礎了一個毫無情感的笑容：

  “不……不想告訴……”鍾離昧快讓自己這個多年好友氣瘋了。

  畢竟他的馬車不需要自己駕駛，也是晝夜不停，而且行駛的道路是一片平坦的直道，不像蓋聶他們很多時候還得挑人少的小道走。

  高高的台階之上，嬴政穿著玄黃龍紋袞服，頭戴十二旒冕冠，腰間配著長劍天問，一隻手按在劍柄之上，背對著扶蘇站在王座之前，靜靜聆聽著扶蘇的陳述，直到他說完後才沉聲回道：
  “你對小聖賢莊的看法，朕已了解。”

  職場黑暗的問題暫且不敘，總之同樣是校尉的鍾離昧如果要去和白屠叫板，顯然是夠格的。

  高漸離他們倆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要暴露，趕緊加快速度，朝著前邊的一個小巷口快步走去。

  高漸離他們倆隻當喊得不是自己，一溜煙鑽進小巷子了。

  所以他們倆現在打算先和大鐵錘匯合，然後嘗試聯絡龍且。

  關中，帝都鹹陽。

  沒辦法，已經距離很近了，這種時候他們倆無論做什麽動作都會顯得很突兀，只能裝作純路人直接和他擦身而過。

  韓信毫無感情起伏的眨了眨眼，反問他一句，“你真的知道自己來東郡該幹什麽嗎？”

  扶蘇站在下邊，聽到這話想說些辯駁，最終卻沒能……也可能是沒敢開口，只是躬身點頭回應道：
  “兒臣明白，羅網依舊在桑海保持嚴密監視。”

  高漸離他們猜測，應該是龍且提前注意到了白屠那夥人，沒敢貿然過來碰面。

  然而雙方錯開才兩步距離，鍾離昧突然眉頭一皺，好像發現了不對勁，立刻扭頭去看高漸離二人。

  鍾離昧似乎在尋找某個明確的目標，注意力沒有放在周遭的路人身上，目光不停掃視著周圍，始終沒有落點。

  鍾離昧找白屠，要說的也不止是對方搜刮民脂民膏的事，還有就是詢問熒惑之石的情況，或者說後者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韓信對此不以為意，隨意的回道，“你還是那麽喜歡多管閑事。”

  “伏念是否還能在東海之濱，居天下儒宗之名，也只在一線之間了。”

  扶蘇還想再爭取一番，嬴政卻轉過身來，直接打斷了他：

  “我最近聽到了一個流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