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0章 爭端繼續
  看著地上的屍體，蓋聶都懶得過去檢查，直接下了結論：

  “他不是真正的屬鏤。”

  衛莊看向自己師哥，平淡的說道，“前後兩次交手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有天壤之別。”

  “金蟬脫殼……”蓋聶做出了最後的判斷。

  “跑得倒是很快。”衛莊冷笑一聲譏諷道，“看他接下來還打算搞什麽陰謀出來。”

  “他們一直讓我……讓我暗中給農家的人通風報信，我是受他們脅迫啊，我不敢反抗羅網的。”

  ………………

  蓋聶點了點頭，用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回答方式，“田猛身上的致命傷，應該就是來自於屬鏤這把劍無疑。”

  這種並非純粹的直接回答有些別扭，不過逍遙子沒在意，心裡自動把凶手的頭銜安到了屬鏤身上，順著往下分析道：

  經過一夜休整和策劃，已經躲得熒惑之石的朱家，就要開始他繼任俠魁的最後一步了。

  聽蓋聶簡明扼要的介紹完白屠袒露的內容後，逍遙子若有所思的撫須頷首道。

  路過鄉民時他們差點都沒認出來這個蜷縮著連頭都不敢露的人就是之前要把他們全殺了的帝國軍官。

  一來，他想借此向鍾離昧展示一下帝國內部的腐敗與罪惡，以此動搖對方對帝國的忠心。

  雖然他竭力的不讓自己露臉，不過光靠衣服也就足夠鍾離昧認出他了。

  之後他們繼續打探，幾番輾轉之下終於知道了高漸離二人接下來的去向——他們去了蚩尤堂。

  “他死在了一把很特別的劍上。”衛莊眼神中閃過一縷深思，沉聲回答道。

  “如果是衝著熒惑之石……難道他想當俠魁？或者是想要扶持某個人當上俠魁？”

  以田猛的實力，想要將其一擊斃命，哪怕是靠出其不意的偷襲，也得在他足夠松弛放心的狀態下才行。

  低級的殺手或許需要注意隱藏身份，以免遭到報復或是被滅口，但羅網的天字殺手顯然沒這個必要。

  逍遙子認為存在一個明確的叛徒，或許可以作為警示，讓農家內部激化的矛盾暫且緩解。

  這會兒那小姑娘剛好把鍾離昧攙扶著做起來。

  龍且聽到白屠的告饒聲，冷哼一聲喝問道：

  “誰？”龍且聞言急忙追問道，“羅網讓你向誰通風報信。”

  大澤山，鄉民藏身所。

  話到嘴邊，他還是有點猶豫。

  山洞外，蓋聶衛莊，以及逍遙子三人正在溝通。

  白屠顯然是沒有忠誠和節操可言的，尤其是在他明確羅網已經不可能救他的情況下。

  當然，農家現在是最熱鬧的，並不代表大澤山中的其他人就沒有行動。

  最後在蚩尤堂那裡發現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況，懷疑田虎等人和高漸離二人起了衝突，又無法確認具體情況，也找不到高漸離他們的具體下落。

  之所以默認是朱家田虎爭俠魁，也只是因為他們兩個勢力最強而已。

  經過還算安穩的一夜，農家的紛爭再次成為大澤山最熱鬧的事件。

  換言之，他必須被動接受對手的陰謀算計，全程挨打。

  “殺手掩蓋自己的容貌，要麽是為了避禍，要麽……就是他們的臉另有價值。”

  不過在這件事之前，更要緊的是先審一審白屠這個帝國軍官。

  他們隱藏身份，隻可能是第二種原因。

  看來羅網扶持白屠上位所圖不小，竟然出動了天字殺手。

  現在農家沒有俠魁，一切流程自然要交由六大長老來做，朱家也就必須親自前往炎帝六賢塚接受六大長老的見證後，才能真正繼任俠魁之位。

  在眾人好奇且解氣的目光中，龍且帶著白屠走進了山洞最深處。

  龍且一個人拖著狼狽不堪，滿臉都是初愈劍傷，瑟瑟發抖惶恐不已的白屠走進了山洞。

  而高漸離和大鐵錘，還是沒有具體消息。

  而到了這後半場，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至於鍾離昧願不願意配合……龍且覺得應該沒問題。

  龍且沒有回答鍾離昧的問題，一腳踹在白屠撅起來的屁股上，厲聲呵斥道：

  但很可惜，王離別說出現在這個山洞裡，他人現在都沒到大澤山呢。

  “唔……”逍遙子低眉沉思一番後說道，“如今田猛已死，農家內部的矛盾已經被最大程度的激化。”

  “還有什麽，一並說出來！”爆出料來的龍且趁熱打鐵，繼續逼問道。

  這也是這場俠魁爭奪戰中，最為凶險的一環。

  “應該是個田猛非常熟識，且十分信任的人。”

  龍且一問，白屠立刻以嫻熟的姿勢開始跪著磕頭，大聲求饒道：

  值得羅網繼續謀劃的，似乎也只有這塊攪動風雲的天外之石了。

  龍且拖著白屠用力朝前一扽，把他人拖了個趔趄。

  “白屠？”

  但也不能排除人家跟你玩套娃思維把戲的可能。

  正在忙碌的，遠不止是農家的人。

  人既然丟了，蓋聶也懶得多說什麽，垂眸一瞥白屠，“走吧，有了他，可以先去和小高他們匯合了。”

  “所以，現在可以確認共工堂主田仲就是羅網滲透農家的入口了。”

  那樣他暴露的風險太大。

  蓋聶這時提醒道，“不要忘了還有另一個關鍵。”

  搶奪熒惑之石的手段有千千萬，巧取豪奪，陰謀詭計，螳螂捕蟬等等等等……這個環節裡每個人都會被別人算計，但也都能算計別人。

  “羅網的事，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告訴他，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還有你和羅網的那些勾當，全都一筆一筆說清楚！”

  從邏輯上判斷，白屠既然能知道自己是在向田仲提供消息，那田仲就不可能是屬鏤。

  龍且的手下摸到烈山堂附近打探了一下消息，卻隻得到了二人早就離開的情報。

  鍾離昧的視線迅速轉到了龍且身上，“你們怎麽抓……呃，到他的？”

  “以田猛的實力，即使是你們二位想殺他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凶手能近距離將其一劍絕殺，想來身份……很特殊！”

  經過一夜的休息，蓋聶和衛莊帶著白屠找來了這裡，和逍遙子以及龍且二人匯合了。

  “屬鏤一身秦軍士兵的裝扮，顯然不足以靠近田猛。”蓋聶跟著補充道。

  不過他面上並無任何波瀾，靜觀局勢發展。

  “特別的劍……是屬鏤？”逍遙子捋著胡子問道。

  農家內鬥亂局已成，剩下就只有熒惑之石花落誰家這一件事懸而未決。

  “他或許可以作為化解農家之爭的契機？”逍遙子目光掃過蓋聶衛莊，提出了一個建議。

  像這一次的神農令就是有獎勵的——獎勵還很特殊。

  田仲！

  “朱家，還是田虎？”逍遙子疑聲說道。

  哪怕昨天晚上在慌亂之中已經把該說的都跟蓋聶他們坦白了，此時還是下意識的想逃避。

  猜到是誰出賣了帝國利益的鍾離昧眼中閃過一絲惱火，但還是沒有說話。

  “說起來，兩位應該近距離接觸過田猛的屍首，可發現了什麽端倪？”

  他們倆帶著白屠一夜沒睡，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沒必要湊這個熱鬧。

  二來呢，也是為了進一步保證情報的準確性，畢竟鍾離昧也是個帝國軍官，對軍中的情況比他們了解，更容易判斷出白屠有沒有說謊。

  唯一的問題是……他真的沒什麽可坦白的。

  他是真的發自骨子裡畏懼羅網這個深埋於陰影之中的殺手組織。

  “伱不知道？你不知道羅網的天字殺手為什麽要殺你滅口？”
    天字殺手……鍾離昧心頭一跳。

  逍遙子眉頭一皺，“蓋先生是說……田猛？”

  “說！”見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龍且怒瞪著他，又是一聲厲喝。

  “是，但未必完全是。”蓋聶簡單的補充了一下逍遙子話裡的漏洞。

  “我只是……只是暗地裡偷摸幫羅網在東郡傳達一些信息而已。”

  但白屠知道的真的不多，此時也只能搜腸刮肚的想一些有的沒的應付龍且：
  “還有……還有就是…………”

  而遭到質問的白屠仰著頭，囁喏著說不出話來，“我……這……”

  田仲現在可以確認是農家的一個窟窿，但沒人規定，農家只有一個窟窿，其他人的嫌疑依舊不能完全排除。

  ………………

  畢竟白屠這屬於純純的帝國蠹蟲，也在鍾離昧這種忠臣良將的打擊范圍之內。

  他後面改口是因為意識到了，如果這個關鍵契機在一個雙料特工身上，那對方勉強也可以算作是農家人。

  由於動作幅度有點大，觸動了傷勢，鍾離昧中間還忍痛抽了口冷氣，嚇得旁邊的小姑娘趕緊過來扶好他，生怕他再有冒失的行為。

  沒有明確的目標，龍且也不敢貿然行動，最後就等來了蓋聶和衛莊。

  “這樣的話，農家就有一位可能位於明處，卻隱於暗處的藏而不露的高手了。”

  他在王離那裡也有些門路，對方如果在場的話或許會願意對他施以援手。

  他其實還有一個救星——上將軍王離。

  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神農令上可沒限定范圍，只要是農家弟子就行。

  現在的他，唯有坦白從寬這一條路了。

  江湖高手，哪怕不處於戒備的狀態，身體也會自發性的防備周圍有威脅的生物。

  逍遙子點了點頭，領會到了蓋聶的意思。

  “熒惑之石！”衛莊眯著眼睛，提出了一種可能。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鍾離昧這個重傷號恢復過來了。

  這場審問，蓋聶衛莊沒有摻和。

  ………………

  衛莊冷笑一聲，大概並不認同這一點，“解開農家危局的關鍵，從來不在農家內部……或者說不純粹在於農家內部。”

  次日，天明。

  “四嶽堂司徒萬裡和魁隗堂田蜜，按照情報來看，確實不能排除另有心思的嫌疑。”逍遙子撫須分析道，“不過，他們的實力不足以殺死田猛。”

  衛莊聞言提醒道，“事實上，農家六堂的每一位堂主，甚至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新的俠魁。”

  而十分幸運的是，昨天已經基本可以考慮用什麽姿勢喝孟婆湯的鍾離昧，經過短短一夜的休養後，還真就緩過來這口氣，重回陽間，並且蘇醒過來了。

  “屬鏤雖然金蟬脫殼，但他在農家或許還有另一個身份。”衛莊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如果屬鏤確實隱藏在農家內部，那他的目的應該已經達成，現在還繼續潛伏在農家……他還有未竟之事？”

  “羅網……”鍾離昧一皺眉，心中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扶持這個草包上位的應該就是羅網的手筆。

  “掩日、卻邪，還有這個新冒出來的屬鏤……”衛莊若有所指的說道，“作為羅網的天字一等，他們三個全都遮掩住了自己的真實面貌。”

  個中凶險，不言自明。

  這殺氣十足的一喝，嚇得白屠渾身一激靈，脆弱的心理防線立刻崩塌，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那點情報全給吐露出來了：
  “幾位大人明鑒啊，我真的就是個小角色，那屬鏤是羅網的大人物，他的事我真的一點也不清楚。”

  這顯然是件好事，至少他們可以抽調出人手親自行動了。

  “是……是共工堂的堂主。”白屠顫顫巍巍的說出了答案，也讓龍且真正確認了羅網在農家的內線的具體身份。

  “幾位大人饒命啊，饒命啊！”

  “身份可以隱藏，實力自然也可以隱藏。”衛莊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一切都有可能在羅網的算計之中，所以田仲也不能排除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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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屠順勢在地上滾了兩圈後，縮成一團趴在地上……或者說撅在地上，繼續抱著頭瑟瑟發抖，牙齒還止不住的打顫。

  按照農家的規矩，完成神農令的弟子要前往炎帝六賢塚，在此處農家聖地，在俠魁和隱居於六賢塚的六大長老的見證下，交接任務。

  朱家想要前往炎帝六賢塚，必須要走一條眾所周知的必經之路。

  對了，這麽說來，押運路線泄露的事難道是……

  而且龍且不僅要審白屠，還打算當著鍾離昧的面，讓白屠親口吐露出他和羅網之間的那些秘密勾當。

  只能說，練武的人身體素質多少是比較特殊的。

  “所有農家弟子，包括那些和我們有過照面的人，都有可能是屬鏤。”蓋聶沉聲做出了最後總結。

  不得不說，這種事乍一聽，還挺驚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