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章看著景泰帝那陰沉的臉色,暗道一聲果然,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皇上早就安排好後手了,要不然也不會這般隻氣憤而不慌亂,
沉吟片刻,在表演了一番對皇父身子擔憂不已的孝順模樣後,又開口添了一把火,
“……當務之急,還是要想個應對法子才是,畢竟大皇兄的兵馬已經快到宣政殿了。”
景泰帝又黑了臉,不過想到自己之前的布置,這次卻沒有昏,而是冷著臉又立於窗前,“趙忠印,去看看胥本正現在在哪?”
胥本正正是禦林軍統領,
看到趙忠印絲毫沒問其他,便轉身下去,
宋京章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摩挲了兩下手上的扳指,便氣定神閑的站立在一側角落,靜等老大的到來,
說實在,他還真有些期待起一會老大苦心孤詣、抱著背水一戰的想法謀反,結果在自以為即將成功時,被皇上瞬間戳破時的場面了。
另一邊,
其余皇子,如老四老五等幾個稍大些的,
在得知老大率領兵馬要逼宮後,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面上都以擔憂皇父為由,匆匆往宣政殿而來,
不過半路就被各自消息靈通的母妃派人給攔了回去,
賢妃也想要攔自己兒子,但得到消息時,發現宋京章早早就去了宣政殿了,
心中是又驚又急,也不敢再派人過去,只能心焦的在佛像面前反覆念經,祈求保佑景泰帝與宋京章平安。
在眾多皇子與后宮眾多女人擔憂中,大皇子宋靖康終於突破禦林軍的守衛,來到了宣政殿前,
殿內,從方才讓趙忠印去尋過胥本正後,便一直在坐在龍椅上假寐的景泰帝,聽到外面聲響,突然睜開雙眼,
“老三,去迎你大哥進來。”
宋京章拱手稱是,抬步就往外走,推開宣政殿的房門,
正巧看到宋靖康一身血煞之氣,刀劍還滴著鮮血,邁步想要進入殿內。
兄弟倆一照面,互相對視一眼,便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對方的意思,
宋京章:大皇兄還是一如既往的英勇,不過可惜,此番恐怕要同二皇兄一般,要早早回府,頤養“天年”了。
宋靖康:哼,出身低賤的虛偽懦弱之輩,當旁人不知曉你也盯著這把龍椅?可偏偏沒那個膽子來爭,只會做些小女兒姿態。
“父皇呢?”
“大皇兄,兄弟一場,弟弟還是想勸您一句,莫要太過了。”
宋靖康冷哼一聲,“這便不勞三弟費心了。”
說完抬手想要推開他,往殿內而去,
宋京章沒動,就這樣擋在他身前,“弟弟有一事不明,還望大皇兄為弟弟解惑。”
宋靖康皺眉盯著他,沒開口,
宋京章自顧自的說下去,“自從二皇兄被圈禁府中,您就是朝中上下呼聲最高的皇子,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無意外,只等父皇百年,便可順理成章繼承大寶,何必這樣鋌而走險呢?”
宋靖康抬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很是不屑的恥笑一聲,
“老三,都到這種地步了,還有必要在這跟兄長裝模作樣嗎?”
是的,裝模作樣,
宋靖康從始至終就覺得平日宋京章那些禮賢下士、不近女色、冷面無私都是裝出來的,尤其還有……在景泰帝面前討巧賣乖,
無非也是為了那把龍椅罷了,只不過他們選擇的路數不同,
都是皇上的兒子,誰不知道誰啊?
出去都被人尊尊敬敬垂頭喊一聲“爺”,誰又會甘心屈居兄弟之下?
往宣政殿內方向看了一眼,宋靖康貼近宋京章身前,
凝眉淡淡吐出一句,“老三,如果這時你還在為所謂的皇寵而努力的話,不如多奉承奉承你兄長我,否則待過了今日,兄長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說完,便用力推開他,往殿內而去,
宋京章沉默半響,低低笑了兩聲,
這才轉身跟了上去,
然後就看到幾步到了龍案前的宋靖康一撩甲衣下擺,跪下高聲道:
“父皇,兒子請您禪位。”
“你的禮儀廉恥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景泰帝怒起,手一揮就把龍案上的鎮紙扔了下來,
宋靖康利落的躲了過去,“父皇,事已至此,您就莫要再顧左右而言他了,不管再如何拖延時間,結局都更改不了的,”
“您放心,兒子不會讓您搬出宣政殿,您依舊可在這安享晚年,兒子依舊會孝順您!”
“好好好,好一個孝順!”
眼看景泰帝捂著胸口,又一副要昏過去的樣子,
宋京章連忙上前扶住,幫著順氣,
“大皇兄,父皇身子抱恙,尚未痊愈,方才得知你帶兵進宮,差點昏過去,就算你真要如何,也要顧及些父皇的身子才是。”
宋靖康渾不在意,坦言:“所以本王才說要父皇禪位,好能安心保養身子。”
景泰帝氣極,竟然平靜了下來,揮手讓宋京章退至一側,一雙銳利的鷹眼緊盯著宋靖康,“老大,你當真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
在這雙從小怕到大的眼眸注釋下,宋靖康有一瞬間的驚慌,
但轉念又想到自己那近十萬的大軍,心又落回了實處,
“本王十萬大軍在外等候,若看兒子一直不出去,也不知情急之下會做出什麽來,父皇還是莫要拖延時間了。”
“你在威脅朕?”
“兒子不敢,只是實話實說,勸父皇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莫怪兒臣不客氣了。”宋靖康說到最後,也有了幾分不耐煩。
“好,你靖王殿下不是要對朕不客氣嗎?那就讓朕見識見識你靖王殿下的手段。”
正巧此時,
宋靖康的副將看他長時間不出來,已經等不及,帶著一隊精兵闖了進來,
宋靖康抬頭看了眼依舊巋然不動的景泰帝,與一旁似是毫不在意的宋京章,
心頭閃過一絲別樣感覺,但眼看就要成功坐上那把龍椅,卻是已經顧不上其他,
大手一揮,高呵道:“拿下。”
本以為會是壓倒性的場景,
但那些方才還十分聽令,對他推崇至極的精衛卻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