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做事時看到小環面對他們眼皮微抬,不欲多言的模樣,
瞬間又想起方才林氏來時,他們在顧晚虞身前的反應,頓時暗暗叫苦,
一個個忙不迭在小環面前示好,隻為她能幫他們在顧晚虞面前說上一言半句的好話,
小環如今對她主子可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恨不得直給顧晚虞磕頭,讚她心機手腕精秒絕倫,
私下裡更是打算好了,
此番事後,就憑爺對主子那份兒愧疚心疼之姿,恐怕也會迎她們到真正的府上,
屆時就真成了主子,哪裡還用對看這群奴才的臉色,
是以,面對眾人的示好,哪怕是徐令親自送了個精巧的鼻煙壺,這樣的稀罕物,
也不假辭色,隻言辭淡淡,微笑著應了一聲,便別無他話。
徐令等人自己理虧,也不敢多做他想,只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心裡比小環盤算的更好,
紛紛猜想不日顧晚虞便會被接進宮,屆時身份水漲船高,
他們這群往日伺候的親近奴才,自然也能落個好去處,
是以更是一門心思討好小環這個心腹,為日後做打算。
可小環和眾人各懷心思盤算了數日,也不見正房有何動靜,
反而暴露於人前的爺,又修養了幾日後,便施施然離去了。
“爺竟也沒提迎您去家中嗎?”
小環抱著托盤,立於一側,語氣頗有些憤憤不平。
顧晚虞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才瞥她一眼,
“怎麽,你很想去那邊府裡?”
聽出她語氣不大對,小環立即收斂了神色,對她訕訕笑道:
“奴婢不過是想著,到底去了那邊才更名正言順些,在這外面,終歸對主子聲名不大好。”
“不是面上瞧著好看些罷了,私下的冷暖還是自個知,”
何況她故意激那林氏過來,可不是為了要進府,
需知去了那高門大戶裡,哪裡有在外面做事方便。
顧晚虞放下手中的茶盞,抬頭掠過窗,望了眼外面鬱鬱蔥蔥的花木,
“不過早晚的事罷了,很不必急。”
小環似懂非懂的輕點了點頭,“主子就是主子,比奴婢思量周全何止百倍,奴婢到底眼皮子淺了些,不比主子聰慧。”
顧晚虞勾唇一笑,
這丫頭自從這次事後,不知是不是被她露出的那點手段謀算嚇到,
仿若真的敬佩上了她,時不時就拍她幾句馬屁,
“不說此事了,林嬤嬤那邊可清掃乾淨了?”她揮了揮手帕,問起了林嬤嬤。
“豈止清掃乾淨了,此番還震懾了下咱們府裡一眾下人,您是沒瞧見那日的情形,”
小環似乎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面帶戚戚然,
“那日爺下令在院子裡堵住林嬤嬤的嘴仗殺,特讓所有人都去觀了刑,莫說竹兒、果兒等女兒家,就是徐總管都被那副慘狀嚇得面色煞白,”
“自那日後,徐總管等人瞧著愈發安分謹慎了,為讓奴婢在您面前多美言幾句,好讓主子不同他們計較當日不尊之事,可是煞費了苦心,給了奴婢許多稀罕物。”
說著便掏出徐令給了鼻煙壺,並竹兒給的一個赤金鐲子給她看,
顧晚虞掃了一眼,渾不在意的擺擺手,
“給你了你拿著便是,好歹跟了我這麽久,也合該讓你撈點好東西了。”
小環見她面色不似作偽,嘻嘻一笑,又把東西收了起來,
“爺到底是大家出身,這手段真是……”
想起宋京章一直以來的做事態度,尤其對待下人就如同些死物,說打死就打死了的樣子,
小環臉上不禁閃過一絲後怕,
近來行事上無形中也恭謹了許多,生怕哪日就步上了這些人的後塵。
回過神來注意到她神色間似有不悅,這才想起要謹言慎行,忙住了口,話鋒調轉,說起旁的,
“不過爺待您是極好的,那林嬤嬤仗著資歷,多次犯上作亂,爺心疼您,不僅下令仗殺了她,還特地給您做威,好生警醒了這些老人一番,想來日後,他們必定對您言聽計從。”
顧晚虞點點頭,讚同了小環的說法,
畢竟哪怕再敲打說教,哪裡比得上這樣的威懾直接和深入人心,
宋京章此次終於算做了件真對她有利的事。
又瞧了眼小環,吩咐道:“差不多也該讓竹兒、果兒回房伺候了,敲打一番也就罷了,莫太過了。”
小環本有些飄飄然的心瞬間落到了實地,垂頭連應,
午後便讓竹兒、果兒二人重回正房,各司其職。
話分兩頭,
宋京章自從林氏過來後,便知瞞不住多久了,
囑咐了顧晚虞幾句後,由暗衛悄悄送他去了京郊的別院,
而後沒過兩日,
醒來的趙有正便“透露”了消息,禦林軍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找上別院,將他請回了宮。
好在,已經得知了刺殺他的幕後之人是他那好二哥宋景行,
回去後和景泰帝十分關切好好的,交流了番父子親情,
言稱生死之際突然明悟錦衣玉食皆為外物,唯親人好友之間的情誼,更讓人惦念,故反省自身,沒能好好盡孝,愧對父皇母妃雲雲,
直把景泰帝說的雙目通紅,撫著他的頭誇讚懂事,各種賞賜關懷他的身子才作罷,
後又安撫了賢妃一番,才著手報復宋景行這一箭之仇。
而林氏,
那日回皇子所後,
便命不明所以的乃嬤嬤捂了臘梅的嘴,拖下去亂棍打死了,
隨後進了內室,關緊房門,一揮袖,把各色精貴的瓷器砸落在地,
眼底猩紅,盯著桌上從大婚留到至今的龍鳳喜燭回想著宋京章的話,
“此事牽扯甚多,為查明幕後之人,才沒讓人往宮裡傳信,你貿然前來,實在有失分寸……”
以及言語間暗示,顧氏身份上不得台面,讓皇上知曉後,恐不喜,甚至牽連到他身上,誤了他的大事。
呵!
既知曉顧氏的身份上不得台面,為何還要偷偷養在外面?
林氏頭一次對這一直冷情,以不好女色的夫君有了新的認知,
即便她再不想,也不得不承認宋京章對這個外室是不同的,
起碼比對後院那些個女人,要上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