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老學究”、“仗著序齒擺兄長架子”、“假惺惺”、“拿著雞毛當令箭”都罵出來了,
他聽到時怒極,想著“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們不樂意聽,爺還不稀罕說了。”
漸漸的也便收了心思,
只在親近的人面前或者極為看不過眼時,才會說上兩句,
例如林氏,到底是發妻,在他心中與別個不同,也願意多說兩句,
可即便是林氏,面對他偶爾的說教,也因這個“爺”的身份,面上做出一副順從的模樣罷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面對他的說教,而這般動容,
歡喜啊……
耳後似有熱意傳來,宋京章掩飾性輕咳一聲,
“有些口渴,叫下面人送茶過來。”說完便轉身出去喊人,
顧晚虞適時收回腿,瞧著他的背影,
許是他也是歡喜的吧。
宋京章幾步到了門口,隨口吩咐了一聲守在門外的趙有正,便又轉回房內,
這番一折騰,
下面幾個丫鬟也都知曉大主子過來了,紛紛過來伺候。
顧晚虞也就勢起身,命廚房做些好克化的宵夜過來,
隨後便隻留下小環一人,把其余幾人又打發了下去,
廚房聽聞宋京章過來了,自然用了十分的心,
手腳利落快速的送過來一碗芥菜餛飩、一碗雞絲涼面,
四五個拇指大小的奶香餑餑,並一小碟鹹菜,
又聽了顧晚虞的吩咐,添了道荷花酥。
夜宵擺好,二人便到了桌前,
宋京章雖依舊板著張臉,但眉眼間卻是能看出他心情不錯,
“爺嘗嘗這荷花酥,孫嬤嬤手藝不錯,又正合時節,妾平日裡嘗著,別有一番滋味。”
“嗯。”宋京章極給面子的夾起一塊放入口中,“尚可。”
視線從她手上到碗中的雞絲涼面轉了一圈,
“那面雖用著舒心,但不易克化,且為寒物,不可貪涼。”
顧晚虞遺憾的看了眼手中剛吃了沒兩口的雞絲涼面,對宋京章笑笑,
“妾聽爺的。”隨後便把碗一推,不再吃。
那濕漉漉的眸,無端讓他覺得她有些委屈,
“用這個吧。”宋京章抬手把自己面前的小餛飩替換到了她身前,
“謝爺。”顧晚虞瞬時眸子一亮,揚眉對他笑,
迎上那亮晶晶的雙目,宋京章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她勾了勾嘴角,
回過神來後,又輕咳一聲遮掩過去,“吃吧。”
暖黃的燭火下,
她低垂著頭,小口小口的用著餛飩,
纖瘦的影子倒映在牆壁上,
溫順又乖巧,偶爾看向他的眼中,是滿滿的笑意,和依賴,
宋京章擺擺手讓小環、趙有正二人退下,
隨意夾著荷花酥吃著,間或看她一眼,
心頭微暖,就連這幾日為沈氏生了個病弱女兒而煩躁的心,都平靜了許多。
顧晚虞不知他想起了什麽,
隻望著他眉眼間的溫和之色,
便知方才的事已經徹底揭過,甚至還討了他歡心,
這位爺,還挺好哄的!
顧晚虞垂頭瞧著碗裡精巧的小餛飩,眨了眨眼,
心情愈發好了,臉上的笑也真切了幾分,
氣氛一片大好,
後面的事水到渠成,
不過不同於用宵夜時的溫和,
這次宋京章在床榻上,比之以往更是猛烈,
那眼神,直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顧晚虞雙手攀附在他頸間,舒服的眯了眯眼,
“爺,輕些……妾,不,沒……”
此話當然不能讓他止住動作,甚至動作愈發激烈了。
幾近一夜未眠,
隔日送走看起來心情不錯的宋京章,
她又狠狠睡了個回籠覺,才覺得歇了過來,
結果晚間,顧留福便傳來個大雷——
“稟夫人,柳蓮兒,瘋了!”
顧晚虞挑眉,瞥他一眼,
顧留福笑了笑,低頭繼續道:“紅袖姐姐按照您的意思,暗中把那四物鳶頭散,用在了她身上,”
“柳蓮兒在小產和鎮國公府眾人欺壓下,又被此藥刺激,如今已然瘋魔,”
“下了狠手,要同那周二公子後院鬥法呢!”
顧晚虞抿唇一笑,看準位置,把手中的白子放於棋盤之上,堵死了黑子的路,
“不錯,近些日子,盯緊那邊。”
“是。”顧留福應了一聲,告退離去。
顧晚虞看也沒看,隻專注著眼前的棋盤,
若是不出差錯的話,周鬱這邊,也就這幾日了!
果然沒過幾日,又傳來消息,
說柳蓮兒鬥不過,欲爭寵,結果百般作為皆無用,想了個法子——給周鬱下藥,
哪知周鬱即便中了藥,依舊死也不從,
“柳蓮兒求不得,一怒之下,將其命根子給剪了。”
說著顧留福實在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顧晚虞抿了抿唇,眸中閃過絲絲快意,嘴角牽起笑,
“不錯,這柳蓮兒也是個能下狠手的。”
她果然沒看錯人!
小環亦是一臉驚歎之色,連連追問,“然後呢?”
“那周鬱身還中著藥,卻沒了那物,雙重打擊下,直接昏死過去,如今鎮國公上下都亂著,”
“柳蓮兒見勢頭不對,跑出鎮國公府,躲了起來,紅袖姐姐也按照您的意思,躲去了醉春樓。”
顧晚虞與小環對視一眼,都不由笑了起來,
“好,你立即拿了銀錢,安排人去醉春樓給紅袖贖身,讓紅袖暫且先躲去慎貞住過的小宅子裡。”
“是。”
顧留福點頭,隨後又看了她一眼,小心問道:
“主子,如今那柳蓮兒也算成了事,可要?”
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顧晚虞搖了搖頭,
雖說沒了那醃臢東西,周鬱日後也無法再禍害女人,
但僅僅是這樣,又算的了什麽呢?
姐姐可是因他丟了性命,她一開始就沒想要周鬱活下去,
顧晚虞冷笑一聲,手指關節輕叩桌面,思量片刻,看向顧留福,
“可看清了柳蓮兒去的方向?”
“是,似乎是頓去了之前在的破廟裡。”
“悄悄安排人過去,讓她以‘周鬱強佔民女’罪名去告官。”
“啊?”顧留福愣了,感覺自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你且去便是。”罪名不重要,告官才重要,
“告訴她,唯有如此,她才能在鎮國公府的查抄下,活下來。”
小環抿唇一笑,“主子說的極是。”
顧留福也恍然大悟,忙領命出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