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身後有什麽人在跟蹤我。

  但是我每次轉身，看到的只是一片陰影，除了樹木教學樓，什麽都沒有。

  不過那種感覺……被偷窺的那種脊背發毛的感覺，一直都在，沒有消失。

  當時我感覺整個靈魂都有點發麻，學校裡一個人都沒有，我趕緊跑向知行教學樓。

  進了走廊的那一刻，我迅速回頭，看到了一個瘦削的影子，一下子就閃過去，消失在拐角裡。

  我當時也是傻，居然沒想到立馬給輔導員打電話，而是衝進了一樓的公共廁所裡面。

  你們都知道，教學樓廁所的燈一直都是開著的。

  我立馬衝到廁所的隔間，並且把門反鎖。”

  姚果嘉分析道：“人在危險的情況下，會不自覺的尋找微小的空間來增加安全感，這是一種本能。”

  “對，我在廁所裡，稍稍感覺自己安全了一些，腦袋也變清醒了不少。

  然後，我掏出手機就想打給輔導員。

  低頭的時候，我發現奇怪的一幕。

  就是我在地上的頭部影子，非常奇怪，整個好像肥了兩圈，很不協調的架在脖子上。

  那一刻我感覺整個頭皮都要炸了！那肯定不是我的影子！

  我咬著牙慢慢抬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衣服，就是剛才的網約車司機。

  他像一隻青蛙一樣，露著半個身子，趴在隔板上。

  兩隻眼睛直勾勾的，一動不動，就那麽一直看著我。

  我感覺整個血壓都蹭的往腦袋裡衝，眼前一下子就黑了，然後我就聽到我自己的尖叫聲。

  再次睜開眼睛，我發現，我居然看到了我自己癱倒在地上，而那雙眼睛，還在直愣愣的看著我。

  之後我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從窗戶裡飛出來……我太害怕了，不知道怎麽辦。

  黑暗中，我看到這個方向有一束直衝雲霄的黑氣。

  然後，然後我就不受控制地朝這個地方靠近。之後就遇到你們了。”

  “這事兒很簡單，我派清潔鬼帶你去。”

  和月又摸出一張定魂符交給陳立昕。

  “靠近你自己的身體之後，把這張符籙貼在上面，這樣你就能回魂了。回魂之後你打電話報個警就行。”

  陳立昕以為巨難的事，沒想到這麽兩句話就能處理好：“謝謝，謝謝你們！”

  清潔鬼從陽台上探頭，怯生生道：“可是，現在是白天，我們走出去，純送啊。”

  和月把上次參加活動得到的獎品，一個青蛙人的頭套丟給清潔鬼，又扔了套大衣。

  “撐把傘，帶頭套走過去。”

  清潔鬼：誰他喵的10月份穿大衣！
  祝余忍不住笑道：“我有預感，要上校內熱門了。”

  肖樂遊附和著點頭：“沒錯沒錯，而且主角還看不到臉，行走的藝術畫報，挺好的。”

  和月：“給張面膜。”

  姚果嘉摸索了一番，拿出一張過期面膜遞給清潔鬼：“猴屁股款的，可時髦了，給。”

  ……

  清潔鬼出門之後，和月爬上床鋪準備休息片刻。

  突然，她感覺到寢室裡多了些許霧氣，黑而薄，絲絲縷縷。

  霧氣鑽過床簾的縫隙，來到床尾，停在空中。

  “和月。”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和月斂了周身殺氣，靠在枕頭上。

  她壓低聲音，眸帶疑惑：“你這麽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麽要事？”

  她所認識的陰長生，不是什麽冒失鬼，也不會莫名其妙來冒犯女生寢室。

  “布了結界。”陰長生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和月頷首。

  “先前我允你，替你查清出現在人間的緣由。”陰長生說。

  從和月的角度看過去，陰長生就像吊在半空中，怪陰森的。

  高大的他還凌空彎腰，以免腦袋撞到天花板，看著更是別扭。
    她縮起雙腿，又指了指床尾：“坐。”

  末了，出聲詢問：“查到線索了？”

  “嗯。”

  陰長生攤開掌心，是半張切面焦黑的符籙，竟保存得挺好。

  除了切面，其他地方無損壞無發黃。

  符籙不是普通的黃色，而是淬了細碎金箔的火焰色。

  給人以極致的華麗感。

  又糅雜著繁重，神聖，詭異。

  和月看到的第一眼，眸光微沉。

  符籙的正面有字，不過只有一個字“換”。

  “很遺憾，另外半張我沒找到。不知道換字後面跟的是什麽字。”陰長生說，“和月，這張符籙上有你的氣息，盡管神力微弱。”

  陰長生的目光落在和月表情古怪的臉上：“你，有什麽想法？”

  “我在索河村得到了另外半張。”和月爬下床，摸出那張折疊方正的符紙。

  攤開，拚合。

  切面雖然沒有完完全全拚在一塊，卻也不影響他們看清符籙上的字。

  【換神符】

  兩人沉默了幾息。

  和月扯了扯嘴角：“該不會是我們以為的那個意思吧？”

  陰長生並未猶疑：“如果這三個字沒有其他意思的話。”

  聯系到自己和玉帝下棋，莫名其妙就附身到齊若涵身體裡。

  和月有了猜想：“所以，有一個人用換神符把我換到了人間？那我的神位還在嗎？還是被對方取代了？”

  “這麽冷靜？”陰長生眉眼微抬，有點驚訝。

  “畢竟活了幾萬年，生氣歸生氣，總不能對著你發火。”

  和月聲音冷了幾分，“就算最後神當不了了，我也不能吃這個啞巴虧，我要把這個人找出來，竟然有人用符耍到了我的頭上。”

  稍頓，她伸出手遞給陰長生：“你幫我確認神骨是不是還在？我自個感覺神力什麽的，沒有消失。以防萬一，你再確認確認。”

  “好。”

  陰長生抓住和月的手腕，黑眸中迅速縈出兩朵金蓮，微微泛著金光。

  那望向和月的目光裡多了幾分神聖。

  大約半分鍾後，他恢復原樣。

  “神力與神骨都在，只是我觀你身上的信仰之力在削減。”

  聞之，和月篤定道：“果然是，神位沒了。”

  她們這些神明存在於各個小世界、時空之上，每一個時空世界裡的民眾都是她們的擁躉。

  她們承受著民眾的香火供養，神力也會在這萬萬年的供養中變得更純粹，更強大。

  可一旦神位被剝奪，或者被人取代，那她這個“神明”也會漸漸消失在民眾的視野中。

  長久以往，沒有人再供奉她，將她視為信仰。

  起初，她先會是神力削弱消亡，神骨褪為凡骨。

  最後嚴重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嚴格意義上，她們神明，沒有靈魂。

  魂與身是一體，若是消亡，便是消失得一點痕跡都不再留下。

  想到此，和月不禁粗魯地罵了兩句消音話。

  陰長生：“其他神明不可能沒有發現你消失了，要麽，這個符的功效過強，大到能控制所有神的記憶。要麽，對於他們而言，神位上坐的是誰，並不重要。”

  否則，以那些神的能力，想找到和月，並不難。

  和月怒極反笑：“他們什麽態度我無所謂，那個換我神位的人，我一定要揪出來，爆頭！神位，只有我主動選擇坐不坐，而不是被人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