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琴芝轉身，看到女孩，淚水再次決堤。

  白母看到了，忍不住捂嘴：“太像……那個人了。”

  都說“男隨母女隨父”，顯然白母看到了渣男的影子。

  “阿姐，你別說了，她就是我女兒。”原琴芝顫抖著雙腿走上前，蹲下身子，就要摟住女孩。

  女孩腳尖點地，往後退開。

  原琴芝驚愕：“你……”

  “媽媽，你不能碰我，我不乾淨。”

  “你在媽媽眼裡，是最乾淨最漂亮的寶寶。”原琴芝伸出手，就要再次觸碰。

  女孩搖頭：“媽媽，我懂的不多，但是我知道我的出現是不正常的。我很容易餓，當我餓到發昏的時候，眼前就會出現一片紅色的海洋，這片海把我淹沒，然後我就又恢復過來。我就這麽長到五歲，就再也長不大了。”

  和月聞言，歎了口氣，目光略微凝重。

  “我感覺那片紅色的海，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媽媽你不要碰我，我怕。”

  “不，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怕。”

  “但是我害怕，我害怕會傷到媽媽。”

  原琴芝低下頭，眼淚淌了一臉。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媽媽沒有說那些話，你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原琴芝悔恨之意難掩，“寶寶，對不起。”

  白母捂著半張臉，眼中盈波流轉，看到她們這樣，她忍不住想起當時失去兜兜的自己。

  揪心，悲傷，絕望，複雜的情緒，似洶湧的黑夜將她吞沒。

  “兜兜，有什麽法子能幫到她們嗎？”

  “人鬼殊途，加上她已經不是普通的鬼了，她的出現，是有人用鮮血為引，詛咒自己，才讓她以鬼魂之身在人間成長。但是其中需要的氣血是何等數量，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所以她長到五歲就再也長不大了。”

  “現在魂體越來越薄弱，需要解除身上的血咒，送到地府投胎。不然，她很快就會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和月雖有心想讓這孩子多留一會。

  可看她身體狀況，迅速前往地府，是刻不容緩之事。

  除非，把她放在鬼氣濃鬱的地方溫養，興許還能撐一段時間。

  和月將這個念頭甩出腦袋，無端阻止鬼魂投胎，有傷天道人和。

  “如果你們想接觸，我可以幫她將魂魄穩固，但是會耗盡她的鬼氣。她就算把所有的鬼氣凝實，也只能化作半小時的時光。”和月把最後的選擇交給對方。

  “我……我……”原琴芝心頭兩難，她多想體會母女間溫暖的擁抱，但是她也想多看女兒一會。

  “姐姐，我選擇半小時。”女孩的眼淚都是堅毅，“我跟了媽媽十五年，我希望能抱抱媽媽，哪怕只是一秒鍾。”

  和月上前，小女孩微微瑟縮了下。

  這個姐姐身上的光芒讓她害怕和恐懼，她也不敢靠太近。

  “別怕。”和月食指輕點在女孩眉心，一股幽森黑氣從女孩身上浮出，被和月的金光迅速灼燒。

  白母和原琴芝都是頭一回見這畫面，驚得雙瞳睜大。

  隨後，和月又祭出三張符籙擲在半空，那符籙仿佛被無形的手控制了一般，穩穩浮在上空，符籙裡漫出細碎的金光，籠住了女孩的身體。

  女孩隻覺眼前那片血紅在慢慢消散……

  白母眼角的淚似是都凝固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女兒……真是個厲害人物啊……
    原琴芝此刻也是被這一手操作撼得沒能立馬反應過來，她小心翼翼地邁步往前，生怕那灑下的金光只是她的錯覺。

  “乾媽，可以了。”和月說完，拉著白母往門口走去，將最後的時光留給母女二人。

  門關上的刹那，隔絕了哭泣，也隔絕了長達十五年的思念。

  “白夫人，原姐她？”助理聽聞聲音不對，就想推門而入，卻被和月牢牢把住門口。

  “沒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傷心事，讓她緩緩就好。”白母說完，淚眼婆娑。

  半小時後，原琴芝又出現在眾人眼前，除了眼角的淚痕，再也看不出其他變化。

  “兜兜，乾媽謝謝你。”

  “乾媽，別客氣，現在還有一件事。您最好去看看當年那個好友，恐怕就是他用自己的生命，把女孩養到現在。”和月感慨，人間真有如此深情之人，“他，應該也時日無多了。”

  ……

  離開酒店之後，和月與白母道別。她倆去看望深情“備胎”，而她要回公司去看看楊斯恆說的——無法拒絕的委托。

  對方實在給得太多了，到底有多多？
  而且，不符合公司的業務，那究竟是什麽內容？跟鬼無關？

  來到公司，和月一眼就瞅見還在前台看《五三》的楊斯恆。

  “小羊羔，上班第一天，還習慣嗎？”

  “還好，安靜，適合我複習。除了有時候會突然脖子一涼。”楊斯恆就差指名道姓了。

  “這是給你發熱的CPU降溫，更有助於你的學習。”麻花鬼的聲音從半空傳來。

  和月靠在前台，美眸微睨：“什麽委托，還無法拒絕。給個數，砸暈我。”

  楊斯恆抬起頭，聲音有幾分顫抖，面上卻假裝淡定矜持。

  “一個億。”

  “來，讓我看看是什麽驚天任務。”和月探身看去，“不就是一個億，也就讓我稍稍暈眩一秒鍾。半個月前，我都價值十個億呢。”

  “對方說了，如果一個億不夠，你可以隨意開口。”楊斯恆拋出第二個炸彈，“加兩個零，不是什麽問題。”

  和月拿起平板上的留言，看過一遍後，目光微凝。

  上面寫著：一位耄耋老人吊著命，望您相救。後面是對方的電話。

  “這個我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楊斯恆唉聲歎氣了好一陣，“一個億去救一個高齡老人，說明這人非常重要，要麽權勢滔天，要麽國家棟梁。”

  “不管是什麽身份，肯定都先找過最權威的醫生了。醫生都做不到的事，白姐姐，找你有用嗎？”

  和月露出一個沒有感情的微笑：“還真沒用。拒絕了吧。”

  “不過我倒是第一次發現，小羊羔你的推理能力很強啊，一句話就能看出這麽多。”

  楊斯恆輕哼：“也沒什麽需要推理的，很簡單嘛。”

  “哎呀，一個億呢，還是有點可惜，要是拿去買零食，得買多少啊。小羊羔你幫我回絕了吧，沒事兒我就回校睡覺了。”和月又囑咐了一遍。

  寢室，半夜。

  和月被電話震醒。

  眯著眼看到來電顯示，和月整個人都清醒起來。

  來電號碼：4444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