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紙條
“喂喂,都圍在那裡幹什麽呢?趕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馬上就要上課了!回到座位最快的女生可以得到和老師我親密合影的機會哦~”
熟悉的,仿佛沒睡醒般有氣無力的聲音,還有那介於騷擾和自戀之間的慣用說辭。
包括井浦秀在內的所有人,不用回頭去看就知道是安田真了。
“是~老師~”
不出預料,女生們一個個磨磨蹭蹭,直到有男生第一個回到座位上後,才嘻嘻哈哈的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沒辦法,雖然有著一頭暗紅色長發,平時喜歡束成很有文藝范的馬尾,身形高挑,穿著打扮也很精致的安田真顏值並不差。
但是他那自戀臭屁的嘴臉是真沒幾個女生能受得了。
當然,大家也都知道安田真只是喜歡以這種方式開玩笑而已,並不會真對女生動手動腳。
再加上教授的英語課,遠比其他英語老師要生動有趣,所以他在所有老師中還是挺受歡迎的。
很快,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已經來到講台上的安田真也隨手放下了手裡的教案,用英文和大家.聊起了昨天看過的漫畫和雜志。
沒錯,這種方式說起來簡單,但是其他老師又有誰會這麽做呢?
井浦秀一手托著下巴,一手轉著筆,目光看似在認真的看著講台上的安田,實際上早就神遊到《四月是你的謊言》劇情上了。
如柳枝般的綠色發絲垂至眼前,掠過眉梢,有些發癢。
“放學後就去把頭髮染了吧!這一頭綠毛實在太難看了!”
“不對,放學以後還要去打工。”
“說起來,都一年多了,我居然還沒有在安田這家夥的課上看過漫畫和小說,也沒有偷聽過CD誒?”
“不行,作為一個博愛的人,我怎麽能厚此薄彼呢~”
指尖來回旋轉的鉛筆定格。
井浦秀扣了扣眉毛,目光終於聚焦到了安田真身上——確認過眼神,安田那家夥並沒有在看向他這邊。
於是他便飛快的從筆記本上撕下了一角,刷刷刷的寫了起來。
然後趁著安田轉身在黑板上拆解剛剛講到的一個新語法的時候,迅速揉成紙團,丟給了河野櫻。
“河野,如果安田那家夥要找我麻煩,記得提前提醒我一下,拜托了~~”
原本正在認真做筆記的河野櫻,剛看到面前突然落下的小紙團時,還被小小的嚇了一跳。
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了紙團飛來的方向,就看到了雙手合十偷偷向自己打眼色的井浦秀,目光瞬間變的柔和起來。
“你不是都已經給大家讀過一次了嗎?”
河野櫻展開紙團,看到上面的內容後,忽然忍不住和井浦秀開起了玩笑。
“拜托,用國語讀也就算了,如果被安田那家夥發現,以那家夥的惡趣味,百分百會讓我用英文來讀!這還不如殺了我呢!”
沒錯,正是預見到這一點,他才不得不向河野櫻求助。
要不然.都已經社死過一次的他難道還怕再社死一次麽?
很多小說作者其實不太願意跟身邊的人提起自己的小說,尤其是當著大家的面讀自己所寫的小說,更會感到十分羞恥。
但他不一樣。
可能是因為搬運的緣故,他先前讀《四月》的時候,反而有種在向其他人安利自己喜歡的輕小說的爽感。
所以,只要不用英文的話,他其實也不介意再向大家‘安利’一次。
河野櫻看著紙條上的內容不禁抿嘴偷笑,隨後向井浦秀比了個OK的手勢。
井浦秀見狀立刻拿出了筆記本,腦海中的畫面也再次展開。
筆尖落下,櫻花的香甜氣息,還有那遠處操場上隱隱傳來的嘈雜聲,伴隨著鋼琴靈動的音符,一下子全部都回來了。
「啊——」
「又闖禍了!」
「笨蛋小椿!別打那麽高啊!」
「我好像聽到了不太妙的響聲.」
「啊咧?小椿你要去哪?球的方向在那邊啊!」
「.」
「別跑!」
「抓住她!」
「笨蛋小椿快去把球撿回來!」
「在一大堆人的圍追堵截下,原本還打算開溜的澤部椿只能苦著臉,一步一回頭的走向了不遠處的教學樓。」
「放學後的教學樓裡靜悄悄的。」
「澤部椿探頭探腦的從每一個靠向操場一側的教室門前走過,最後終於在音樂室發現了窗邊破碎、掉落了一地的玻璃。」
「還有鋼琴前,凌亂的曲譜,以及撲倒在曲譜上那熟悉的身影。」
「一顆染血的棒球,與老氣的黑框眼鏡一起,就落在距離那身影不遠的地方。」
「啊——」
「死人了!」
「澤部椿嗖的一下衝過去將棒球撿起,藏到身後,本能的躡手躡腳的準備逃跑。」
「不過就在這時,倒霉的,被從天而降的棒球打暈過去的有馬公生已經抽搐著,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四目相對。」
「啊咧?小椿?伱怎麽來音樂室了?」
「有馬公生揉著腦袋,還有些懵,見狀,澤部椿這邊反倒是放松了下來。」
「什麽嘛,原來是公生啊。」
「幸好不是其他人。」
「澤部椿一邊拋著手裡的棒球,一邊笑嘻嘻的說道。」
「這時,有馬公生也看著那起起落落的棒球,終於回想起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飛快的轉頭看向了窗戶的方向。」
「啊!?」
「玻璃碎了!」
「又是你!小椿!」
「前幾天被你打碎的窗戶我才剛剛修好!」
「你難道就不能收著點力氣嗎?!」
「我怎麽可能收的住啊!」
「面對有馬公生不滿的抱怨,澤部椿也是擺出了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隨手拿起旁邊桌子上不知道是誰拉下的豎笛,擺出了一個帥氣的揮棒姿勢。」
「這可是初中生涯的最後一個春天了!我一定要成為三冠王!」
「.」
「此時如果換個人的話,或許會被澤部椿那自信與活力的身影所感染,也變的熱血沸騰起來。」
「可有馬公生只是默默的轉身,走向了那些掉落的玻璃,沉默、陰暗的背影仿佛和她處在截然相反的兩個世界。」
「唉——」
「又要去道歉了,還要去填物品損壞表。」
「算了,先把這些碎玻璃收起來吧。」
「那我去拿簸箕——」
「澤部椿眼神一暗,隨後重新打起精神,笑嘻嘻的跑向了放在教室角落裡的掃把和簸箕。」
「不過有馬公生似乎並沒有聽到,已經伸手去撿地上的碎玻璃了。」
「等等!手指——」
「澤部椿面色一變,下意識的驚呼出聲,同時以上壘般的速度衝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臂。」
「真是的!」
「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要是你的手指被劃傷了怎麽辦?」
「澤部椿怒氣衝衝的責怪道。」
「雙手,可是一個鋼琴家最寶貴的東西!」
「可她卻是忘了,有馬公生已經不再彈鋼琴了。」
「那又有什麽關系。」
「平淡的,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聲音,從有馬公生的嘴裡吐露出來,與他那暗淡無光的雙眸一起,深深的刺痛了澤部椿的心,也讓澤部椿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空氣也似乎變的沉默、陰暗起來。」
「四月陽光照亮了音樂室的每一個角落,卻照不到有馬公生的心。」
「我還是沒辦法拯救你嗎.公生」
「澤部椿心中喃喃自語,鼻尖忽然有些酸澀,眼眶似乎有股熱流,控制不住的快要奔湧出來。」
「還好,就在這時,破碎的窗戶外面突然響起了快門被按下的‘哢嚓’聲。」
「一個有著一頭橙色的碎發,身上穿著被汗水沁透,有些髒兮兮的足球隊服,帥氣又陽光,只看一眼就知道,在現充這一類型中也位居於頂點的男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破碎的窗戶外,正對著音樂室裡的兩人,按動著手機的拍照鍵。」
「嘖嘖,既是鄰居,又是青梅竹馬,不分場合卿卿我我的鴛鴦夫婦~~~」
「近乎凝固的空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調侃,重新變的流動起來。」
「原本還抓著有馬公生手臂的澤部椿,頓時好似觸電一般,松開了手,小麥色的雙頰上,瞬間塗抹上了兩團害羞的紅色。」
「才不是夫婦!!」
「一模一樣的回應從羞惱的兩人口中默契的說出。」
「只不過兩人心中的想法卻是截然不同。」
“啊咧?他們不是互相喜歡著彼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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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