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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庶子稱雄》第816章 太阿倒持
  “第二個方向,在東南諸國站穩腳跟後,則沿著這條要道揮兵西進,經天竺直抵西海沿子,打通西域出海口,接應在西域作戰的十王爺。如此不僅可以開辟出新的海上商路,更可從海路往西域運輸人員、物資等,乃重中之重!”

“我等明白。”眾人點頭道。

“第三個方向一路往東北航行,萬裡之外另有一片廣袤的大陸,且沒什麽人煙,只有些茹毛飲血的土著野人,若要取之不難,只是遠了些。

當然東海岸這邊或許也被西夷佔據了,咱可佔西海岸這一側。沿著海岸往南,再行萬裡,又有一片大陸,估計西夷也已踏足,你們看著辦。”

眾人盯著地圖看了半天,慢慢看懂些名堂,沉吟道:“這兩片大陸離國朝萬裡之遙,若要取之,倒是不易。”

賈琮笑道:“近的地方都有夷人,沒夷人的地方又遠,你們自己掂量罷。”

眾人沉思良久,忽聽一人道:“稟王爺,不知我等可以購買多少戰艦火器,組建多少兵馬?要與夷人爭雄,兵力若少了,恐難言必勝。”

賈琮道:“孤不設上限,你們有多少銀子,就辦多大的事兒,只要服從國家大政方針,朝廷絕不猜疑。”

眾人一喜,這是可以敞開弄了,若是如此,即便一家敵不過夷人,多聯合幾家也盡夠了,畢竟夷人國度遠在萬裡之外,能運多少人馬來?
因紛紛道:“不知戰艦、火器作價幾何?我等願建民團,報效朝廷。”

王子騰、牛繼宗等人這才明白過來賈琮以前說的軍工產業掙錢是什麽意思,原來是將兵器賣給商人,讓他們去替朝廷打仗。

雖有些後患,只要控制得好,不怕他們翻浪,靖王果然有點石成金的手段。

馮遠也看得眼熱,見賈琮又要發大財,忙道:“諸位賢達,戶部和內務府辦的民用工廠也辦起來了,將來民團所需的戰袍、乾糧、草席、鋪蓋、藥物並各種器皿事物都可以來訂購,本官保證一定低於市價,量大從優。”

眾人都拱手笑道:“馮中堂放心,不消吩咐,我等自會來麻煩您老人家。”

馮遠笑得肥肉亂抖,四處拱手,道:“不麻煩不麻煩,你們也是本官的衣食父母。”

“不敢不敢。”眾人忙謙遜。

賈琮笑道:“現在國朝各類軍工產業也慢慢辦起來了,相信用不了一兩年,便可達到最高產能,各位要什麽東西,自去大將軍府訂購。

下面由王將軍給諸位講解各型戰艦、火炮、火槍的價格,以及到貨時間。

在此期間,諸位可先把兵源籌備訓練好,打仗可不比種地,不是什麽人都能乾的。

孤給你們指條明路,大運河上討飯吃的人都是狠角色,不下百萬,現在朝廷倡導海運,運河上的生意必定漸漸雕零。

你們何不趁機出手招致麾下,再由大將軍府派教官整訓數月,不就可得一支雄兵麽?”

眾人眼睛一亮,忙道:“多謝王爺指點,我等回去就辦。”

賈琮拱了拱手,道:“諸位自便,孤還有事,失陪了。”

“王爺慢走。”

“恭送王爺。”

在賈琮公開宣布授予商賈兵權的第二天,軍機處實在坐不住忙向太皇太后稟報了,賈琮就被急召入宮中陳情。

看著養心殿裡六大軍機齊至,馮遠還給他使了個小心的眼色,賈琮微微一笑,道:“臣賈琮給太皇太后請安。”

太皇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免禮。朕聽說靖王昨兒宴請天下富商巨室,說允許他們自己編練民團,大將軍府還要出售戰艦、火器給他們,可有此事?”

“確有其事。”賈琮道。

太皇太后眉頭緊鎖,道:“兵者,凶器也。靖王亦深明兵事,何故行太阿倒持之事?

若商賈兵強馬壯,裂土稱王,朝廷如何管治?若其狼子野心,舉兵造反,又如何製之?”

賈琮拱手道:“太皇太后所慮甚是,若非情勢所迫,臣也不願將國之重器付與私人。”

“如今天下太平,有何緊要情勢?”太皇太后道。

“西夷。”賈琮沉聲道:“西夷早已開啟大航海時代,從萬裡之外漂洋過海而來,四處殖民劫掠,如今柔佛、呂宋等南洋諸國,盡成彼國肆虐之所。

朝廷軍費有限,且亦有西域、漠北兩個戰略方向牽製,實難分出精力去南洋與彼爭鋒,而時不我待,故臣鬥膽發動天下豪商之力,以利誘之,使其為朝廷所用。”

太皇太后道:“為何朝廷定要和西夷爭鋒?彼輩自在南洋胡孱,天朝只須謹守海疆足以,何必借助商賈之力,冒險出海,若商賈出海後叛變,豈非更加麻煩?”

賈琮道:“這是兩個問題,臣一一試言之。先說為何必須南下和西夷別苗頭,一句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南洋諸國自古以來便是天朝附庸,惟有天朝擁有對其管治的權力,豈容夷人染指?此其一;

夷人侵略南洋,便如將槍炮架在了國朝後院,雖未真個開火,但其威脅如芒在背,待其徹底吃掉諸國,豈會不覬覦天朝之富饒?此其二;

南洋諸國民眾受盡西夷荼毒,任人魚肉,苟延殘喘,日夜盼望王師吊民伐罪,國朝豈能見死不救?

如此則天朝上國之體統何在?真真是‘遺民淚盡胡塵裡,北望王師又一年’,此其三。”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對賈琮這番大道理又難以反駁,因淡淡道:“諸位中堂以為如何?”

馮遠忙道:“啟稟太皇太后,臣以為夷人貪得無厭,虎狼之性,天朝若以禮待之,必使其心生驕橫,以為國朝忌憚於他。

故還須恩威並用為上,使其有所懼有所止。若置之不理,任其坐大,眼下雖可保無虞,將來可就不好說了。”

顧濤也道:“臣以為可試行之。商賈出海與西夷爭鋒,即便交惡,畢竟不能代表朝廷,國朝仍有轉圜余地。

何況此策還能極大緩解漕務改革的困境,既能紓困亦可進取,且朝廷亦可掌控,當無大礙。”

這是他支持賈琮最主要的原因,富商們若能把運河上這些人弄出去當兵,漕務就太平了。

陳驥搖頭道:“商賈唯利是圖,見利忘義,若手握雄兵,必生異心。夷人之患在四肢,商人之患在腹心,不可不察。”

段準也開口道:“臣亦以為然,商賈不可輕信。”

賈琮哂道:“商賈逐利,孤深知也,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不過貪財者必定怕死,商賈都是聰明人,他們的根在天朝,豈敢作亂?不怕誅九族麽。孤有三策,足以製之。”

段準拱手道:“請王爺賜教。”

“其一,源頭管控。商賈的戰艦、槍炮都須從大將軍府購買,故朝廷完全能控制其軍力規模,也完全有能力隨時掐斷其武器供應。”

“若其出海後向西夷購買又如何?”陳驥道。

賈琮看了他一眼,哂道:“每家該有多少艦船槍炮,都有定數,若莫名其妙多了些,豈能瞞得過孤的耳目?

想來沒有哪家敢冒險犯禁,商人想的是掙錢,而不是打天下坐江山。

何況,他們出海去和西夷競爭,西夷又怎會把武器賣給競爭對手來打自己?”

陳驥啞然,無言以對。

賈琮續道:“其二,鈍刀割肉。持續消耗商賈的財力,使其難以坐大。

比如,待各家出海有所建樹後,便逐步征收海關商稅,提高戰艦槍炮的出售和維護價格。

同時驅狼吞虎,鼓勵商幫與西夷搏殺戰鬥搶地盤。常言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若打起仗來,這消耗能不拖垮他們就不錯了,哪還有力氣造反?是在天朝造反容易,還是在海外打土著當草頭王容易?這不是明擺的麽。”

江風撚須微笑道:“好計。”

“其三,主強臣弱。如今大將軍府正全力壯大海軍,數個造船廠陸續投用,並民間一些改建的船廠,每年可造各型戰艦百艘。

外加從西夷訂購的戰艦,用不了幾年,足可橫行大洋之上。只要官軍足夠強大,商賈又豈敢有不臣之心?”

關浦點頭道:“王爺此言甚善。內備聖人之至德,施之於外,則為王者之政。只要朝廷做好了本分,何愁天下不平。

若朝政不明,即便商賈不造反,陳勝吳廣也會造反,有何異哉。”

太皇太后見此事難以扭轉,因說道:“如此說來此事倒也利大於弊,不過商賈掌軍,前所未有,還應審慎從事。

且又是民團,吃的也不是朝廷軍糧,大將軍府不便出面監管,須著兵部、禦史台往各家派駐監軍禦史,方才穩妥。”

陳驥忙道:“太皇太后此言極是,臣深以為然。”

段準也點頭道:“臣以為此法乃必然之舉。”

眾人想了想,這是太皇太后在給文官插手兵權的大好機會,都點頭稱是。

賈琮眉頭微皺,道:“如此恐商賈束手束腳,也恐監軍肆意干涉,貽誤軍機。”

太皇太后淡然道:“靖王莫非對商賈已放心到了這等程度?朝廷大軍都還有監軍,難道商賈民團反而監察不得?”

賈琮不便說官軍裡的監軍就是個泥塑木雕的菩薩,沒有勳貴吃他們那一套,可商賈就沒這個底氣,若被監軍欺負得狠了,恐怕對出海不利。

因沉聲道:“有志出海報效朝廷的商賈甚多,且戰艦分散,恐怕朝廷派不出那麽多監軍來。

不如請兵部、禦史台往大將軍府派駐監軍,但凡商賈作亂,皆由大將軍府擔責,臣對民團一應事務負總責,如此豈不方便?”

陳驥冷笑道:“靖王的意思,莫非商賈叛亂就問罪王爺不成?”

賈琮哈哈一笑,掃了他一眼,輕蔑之意毫不掩飾,道:“正是!若商賈叛亂,請陳中堂摘了某項上人頭去,孤絕無怨言。”

陳驥聞言一滯,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竟不知如何反駁。

馮遠、顧濤等聞言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陳驥好天真,靖王不造反朝廷就該誦經念佛了,你還想問他的罪,誰敢去問?連太皇太后都不敢,何況是你。

太皇太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兄長一眼,微微歎了口氣,道:“就依靖王之策罷。”

“謝太皇太后,臣當殫精竭慮,死而後已。”賈琮躬身道。

“去罷。”太皇太后無力地擺擺手。

如今賈琮勢力越來越大,她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不知道如何才能製衡賈琮日益膨脹的力量,文官靠不住,宦官更靠不住,勳貴又被他整合成鐵板一塊,難。

賈琮與眾人出來,心中微微一動,那件事也該提一提了,只要把文官集團爭取過來,無論太皇太后耍什麽花招,都不能動搖大局。

因停下腳步,笑道:“準公、諸位中堂,前番孤命人從江南送來的大閘蟹收到了麽?滋味如何?”

陳驥沒收到螃蟹,心中暗怒,也不打招呼,匆匆去了。

段準等人皆笑道:“多謝王爺厚賜,讓我等也有此口福,陽城湖大閘蟹果然名不虛傳,鮮美難言。”

賈琮見陳驥走遠了,才示意眾人邊走邊說,道:“孤有些淺見,想請諸位中堂指教一二。”

眾人微微一愣,賈琮又想幹什麽。

江風笑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下了衙找個清靜地方吃茶如何?”

“善。我看就定在萬梅山莊罷,那裡才設了金菊閣,擺了幾萬盆各色菊花,前兒我去了,煞是好看。”馮遠笑道。

眾人都道好。

“就這麽定了,孤在金菊閣恭候諸位。”賈琮一拱手,先去了。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為漫山遍野的菊花披上了一層金紗。

金菊閣內外只有賈琮並龐超兩人,山下早有許多親兵把守,除了幾位中堂外,任何人不得上山。龐超品了口菊花茶,道:“王爺決定了麽?”

賈琮點點頭,道:“這是長治久安的必由之路。”

龐超緩緩點頭,道:“此法開古來先河,禍福難料。”

賈琮哂道:“總不能因噎廢食,本朝因襲前朝制度,自然命運也相差不多,前朝二三百年國運,本朝也別想好太多,除非推行新政。

我細細想來,即便沒什麽太大的好處,總不會比現在更壞,把國運交給皇帝一人,實在是太過冒險,畢竟古今皇帝中蠢材佔大多數,憑區區幾個明君聖主,挽救不了國運。”

“王爺就不擔心局面失控麽?”龐超道。

賈琮想了想,道:“故此須先生並各位中堂細細籌劃,為國朝真正千秋萬世基業打下基礎。”

龐超神色一肅,長身而起,深揖一禮,道:“臣遵旨。”

賈琮笑道:“先生不必客氣,請坐。”

不多時,段準等人先後到了。

賈琮招呼眾人吃了一盞茶,漸漸引入正題,道:“諸位都是飽讀經史的大儒名士,琮有個問題請教。”

“王爺客氣了,請明示,我等知無不言。”眾人笑道。

“為何自秦漢以來王朝大多只有二三百年國運便再難以為繼?”賈琮道。

眾人沉思片刻,互相看了看,道:“準公經歷三朝,想來必有高見,我等就不獻醜了。”

段準微微一笑,道:“也罷,諸位都謙虛,仆就拋磚引玉。自古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常理。

究其原因,大同小異。譬如人之壽命,初生時茁壯,年邁時疾病,最終歸於塵土。

王朝亦同理,本有弊病,初時不顯,大約二三百年後便積重難返,回天無力了。”

賈琮道:“王朝有何弊病呢?”

“其一,貧富不均,民不聊生。豪門富戶貪得無厭,圈地害民,導致貧者愈貧,富者愈富。

最終億萬百姓成為流民、暴民,揭竿而起以求生存。”段準看了賈琮一眼。

賈琮笑道:“元輔此言甚是,不過孤可是國之義商,前兒還主動給國庫退了二百萬銀子呢。”

段準微笑道:“天下如王爺者有幾人?多數豪強隻知敲骨吸髓,何曾把國家百姓放在心上。”

馮遠笑道:“前朝有一首曲子,說的是富人貪鄙逐利的。道是: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裡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眾人皆笑。

賈琮也笑道:“雖是誇張,不過倒也刻畫出了有些人的模樣。”

段準道:“其二麽,吏治敗壞,貪汙盛行。

往往越是王朝中後期,天下太平,朝廷上下銳意進取之心喪失,地方官吏貪圖享樂,部堂官吏賣官鬻爵,貪腐成風,糜爛朝廷,導致百姓積怨日盛,最終一旦發作便是改朝換代。

其三,國庫空虛,治政無力。越是太平年月,朝廷上下越是浮奢,寅吃卯糧,殺雞取卵,隻圖一時之快,一旦天下有變,朝廷又拿不出銀子,豈非滅國之道?”

“元輔說的是,歷朝歷代皆因此而亡。若說亡於外虜,譬如人之得病,若自家身強體健,正氣充沛,憑你什麽外邪病痛,又豈能侵犯?”江風道。

賈琮歎道:“所以說打鐵還需自身硬啊。”

“王爺一語中的。”眾人道。

賈琮緩緩開口,石破天驚:“因此孤想來想去,本朝要想避免重蹈前朝覆滅故事,非得變法不可。”

眾人聞言一驚,面面相覷,賈琮想改天換地麽?
段準沉聲道:“仆愚鈍,還請殿下明示。”

賈琮展顏一笑,道:“諸公不要誤會,孤並不是想自己當皇帝,也不是想讓兒子當皇帝。

孤若當皇帝,很可能是昏君,即便孤是個好皇帝,孤的兒子、孫子未必如此,那和前朝有什麽區別?
漢祖唐宗何等英明,如今安在?孤不會走前人的老路。”

“王爺聖明。”眾人松了口氣,他們也不想當貳臣。

“那王爺的意思是……”關浦問道。

賈琮搖了搖頭,道:“此事關乎國家前途命運和天下百姓福祉,孤也沒想好方略,眼下隻定了一條鐵律。”

眾人肅容道:“請王爺賜教。”

“國家決不能交給某一個人主宰,即便那人是皇帝!”賈琮斬釘截鐵地道。

眾人都大驚,這話和造反有什麽區別?
關浦結結巴巴地道:“王爺,四海之內,莫非王土。皇帝若不能乾綱獨斷,還是皇帝麽?眾臣豈非欺君?”

賈琮笑道:“不必大驚小怪,西夷就有這種制度,君王只是名義上的國家首腦,卻‘統而不治’。

還有孤才打下來的東瀛,倭人的天皇也是個花瓶擺設,人家還傳了兩千多年呢,號稱萬世一系,比中原任何皇族更加悠久。

當然,別國的法子未必適合咱們,不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鑒一二未嘗不可。”

顧濤沉吟道:“若皇上說了不算,誰說了算呢?豈不是群龍無首?”

賈琮指著眾人道:“自然是各位說了算。這才是真正的士大夫治天下也。”

段準見眾人面露驚喜之色,頓時皺了眉頭,道:“王爺,如此一來必定滿朝權臣,黨同伐異,何人能治?此乃取亂之道也。”

賈琮點頭道:“準公所言甚是,孤正是擔心這個,所以遲遲不動,請諸位來就是議議有無穩妥之法。”

眾人都緩緩點頭,士大夫治天下是所有讀書人共同的夢想,如果能擺脫皇帝的束縛,那才是真正的春天了。

段準也略略放心,賈琮並不是要抓權,而是放權,雖說對皇帝不太恭敬,可對讀書人卻是大好事。

他也不便反對,因道:“自古來朝廷就有君權相權之爭,聽王爺的意思是想‘虛君實相’?”

“對!就是‘虛君實相’”賈琮一拍大腿道。

江風道:“本朝有王爺坐鎮,或可實現,若後世無王爺這等人物,皇帝若想攬權,誰又能阻止呢?”

賈琮道:“這就需要制度來保證。用制度管人,連皇帝老子也得服從於制度,否則就廢了他。

天下官吏也得改變‘恩出於上’的固有觀念,不是皇帝養著百官,而是百姓養著百官,這是根本。”

這套“大逆不道”的理論對段準等人來說還是過於超前,眾人都大受震撼,一時接受不了。

賈琮道:“今兒就議到這兒罷,各位都回去好生想一想,有何辦法能實現,兩個月以後咱再議,此乃萬世之功,不急於一時。”

“仆等告退。”眾人神色各異,起身告辭。
——
在賈琮強力推動下,朝堂上各項政務有條不紊推進。

賈芸的回歸帶來大量機械設備和工匠,許多工廠如雨後春筍般密集開辦,在大將軍府辦的軍工產業和戶部、內務府辦的民用產業帶動下,大量商人看到商機,也加入到開辦工廠大軍裡來。

特別是江南等本就有集中作坊文化的地方,更加繁榮。

西式機械的運用大大提高了生產效率,眼看著倉庫裡漸漸積壓的產品,眾富商巨賈開始明白靖王為什麽要命他們出海與西夷搶地盤,不出海賣給誰呢?
另一方面,軍工廠也開足了馬力,瘋狂生產,無數槍炮彈藥流水般產出,裝備到各支部隊。

“王爺,齊國、治國、繕國三家的卷宗已清理完畢,請殿下過目。”

大將軍府裡,賈琮正聽著牛繼宗、王子騰等匯報軍務,溫有方捧著一托盤的卷宗進來。

眾人聞言瞳孔都是一縮,這三家完了。

賈琮哂道:“卷宗就不看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三家當初替水溶賣命,還想暗算孤,如今惡貫滿盈正當其時。

畢竟是世交,孤也念著幾分舊情,把卷宗送三法司秉公而斷罷。”

“是。”

牛繼宗等人忙拱手道:“王爺仁厚,這三家自從當年屠斐叛亂後就一直忿忿不平,覺得王爺虧待了他們,才會轉投水溶。

嘿!卻不想想,自己都是些什麽貨色,王爺再費心拉扯他們,怎奈何自己爛泥扶不上牆。”

賈琮擺擺手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俗話怎麽說來著,對了,不作死就不會死。即便如此,孤也不想殺人,由他們去罷。”

“王爺寬厚仁德,古今罕見。”王子騰讚道。

錦衣衛的卷宗送到朝廷,登時無數勳貴、言官群起彈劾,紛紛要求嚴懲這三家國公府邸,最後賈琮一錘定音。

判:齊國、治國、繕國三家,褫奪爵位,追奪恩榮,抄沒家產,貶為庶人,遣送原籍。

自此,國朝又有三家豪門湮滅在歷史長河中。

見賈琮下手十分有分寸,且並未大肆珠簾,這三家出身的武將均松了口氣,對靖王更增加了幾分敬畏。

知道賈琮敢放心大膽繼續用他們,正因其現在如日中天的威望,誰敢稍有不服,頃刻間便會灰飛煙滅。

當年曹操還需要挾天子才能令諸侯,現在的賈琮根本不需要,他的諭旨比聖旨還管用。

軍中所有錢糧、軍械、人事任命都從他手上過,外加無孔不入的錦衣衛和九頭蛇,誰敢不服呢?

永康二年五月,三家國公府覆滅的余波剛剛散去,邊軍五萬火槍精騎兵分七路,在女真等部配合下,主動出關,越過長城,掃蕩草原,大小戰鬥五十余次,無一敗績,征服無數韃子部落,俘獲無數人口、牛羊馬匹。

邊軍並不急於求成,而是按照賈琮既定戰略,先築城再推進,一步一步吃掉整片漠北草原,築城的苦差事自然讓俘虜的韃子壯漢來乾。

永康六年,邊軍攻佔草原上最大的韃子聚居地大庫倫,金帳汗國覆滅,無數韃子部落並草場收歸天朝。

永康八年,各鎮邊軍分區劃片負責,從西起烏斯湖,東至海拉爾,北抵貝加爾湖,南接長城,已在各水草豐美、形勢險要之地建了三百余城關,共駐軍三十余萬,如鋼釘般牢牢將大草原釘在了天朝版圖之內。

與此同時,遼東生女真等各部生番也被王進徹底剿滅或收服。

賈琮降旨,國朝不以夷人而另眼視之,推行漢夷一家之策,鼓勵通婚聚居,凡遵天朝法律者,皆視為漢民,凡忤逆不遵者,皆予剿滅。

眾熟番部落是與賈琮打了多年交道的,都敬服他處事公道,紛紛表示願意歸順天朝,以爭取減免關稅和自由貿易的優惠。

王進也乘勢派出流官到各部參與治理,也鼓勵大量熟練的農夫匠人等到夷人地盤上定居生活,大大拓寬了遼東鎮管治范圍。

永康八年,七月初九,賈琮為新收服的大草原設立漠北都護府,提拔柳芳為首任都護,並從廣東調來歷練多年,已官至按察使的賈芳輔佐,任巡撫。

至此,賈琮的北進戰略第一步順利完成,天朝的戰爭機器已全力運轉起來,戰艦、槍炮、彈藥源源不斷生產出來,不僅供給官軍,也供給各家“民團”,為天朝開疆拓土。

西域方向也進展順利,在朝廷的著力保障下,孫熾嚴格貫徹了大將軍府“以夷製夷,以教製教”的方針。

在西域廣修廟宇,大塑金身,宣稱真神降臨東方天朝,自稱受真神轉世大將軍委派,出兵西域解救萬民,籠絡了無數西域百姓投入天兵麾下,隨他一起攻城略地。

七八年時間,竟讓他真的打通了西海沿子的出海口,與前來接應的海商接上了頭。

賈琮得知此事後大喜,不過他已無心關注西域,因為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南洋,準備用這些年的積累乾一票大的,一舉底定南洋大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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