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作甚？”賈琮看了忠信一眼。忠信道：“自然是要有求於你。”

賈琮哂道：“王爺怎麽為他做起說客來？不怕犯了忌諱麽？”

忠信歎道：“哪裡是做說客，只因其父當年與我交厚，我也沒什麽能為，舉手之勞能幫一點算一點罷。”

賈琮聞言倒對他高看了兩分，這死胖子倒也不完全惟利是圖，因說道：“王爺，你我相交莫逆，有話不妨直說，他想要什麽？”

忠信低聲道：“前兒老五被削了爵、圈禁終身，爍哥兒實在是怕了，生怕太皇太后對他不放心，下一個就要動他了。”

賈琮點點頭，這倒也不是杞人憂天。

如今除去幾位大行皇帝的皇子，就孫爍最有資格繼承大位，若小皇帝夭折，按血脈來說，誰都不能和孫爍這位太上皇的嫡長房長孫相比。

“老弟，虎豹之文、猿猱之捷，所以致射也！”忠信道，“太皇太后要消除一切隱患，爍哥兒何能幸免？”

賈琮沉吟道：“此乃天家家事，與我無關。”

忠信急道：“子龍，你好歹給我個面子，見他一面，也讓我有個交代。”

賈琮想了想，道：“也罷，看在你老哥的面子上，我見他一面，讓他等我消息便是。”

忠信喜道：“好好，只要你願見他，時間地點都依你。”

賈琮微笑道：“你老哥發話了，琮豈敢不遵？”

“客氣客氣，”忠信拱手笑道：“留步留步。”說完上車而去。

賈琮目送他車駕離去，他也想看看孫爍是否知道秦可卿的身世，哎呦，不對！

上次入台獄，安文堯來告訴自己戴權已查到了秦可卿的身世，並告訴了熙豐帝，顯然太皇太后也知道了。

若她懷疑自己和孫爍勾結，這倒有些麻煩。

關鍵此事還沒法自證清白，莫非把秦可卿殺了表明心跡？賈琮自問還沒到如此人面獸心的地步，罷了，太皇太后要猜忌隨她去罷。

接下來幾天，府裡幾位大肚婆陸續分娩，賈琮也忙得幾頭轉，所幸母子皆平安。

寶釵、鳳姐兒如願喜得麟兒，平兒得了個丫頭，兩府裡著實喜慶了一回，家下人等各有賞賜，這才安穩下來。

劉姥姥掛念家中農活，拜辭了老太太，又看了寶釵、鳳姐兒三人，便要啟程回家。

賈琮忙帶著眾女把她送出來，各人送的禮物裝了兩大車。

劉姥姥千恩萬謝，感動地道：“蒙琮三爺並各位太太、奶奶、姑娘們看顧，每次來都大包小包的送，我這心裡……”

眾女都笑著寬慰。

賈琮笑道：“姥姥言重了，今年有您在，寶釵、鳳姐兒她們三個都沒遭什麽罪便平平安安生了孩子，可見是托了您老的福，下回家裡再有人生孩子，我還請您老來看著。”

“好好！我只要走得動路，一定來沾沾喜氣。”劉姥姥笑得合不攏嘴。

賈琮拍著她手，笑道：“好，咱就說定了，您老多保重身子，農活就少乾些罷，做不了的雇人做便是了。晴雯……”

晴雯忙遞上一個小盒子。

賈琮道：“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您老務必收下。”

劉姥姥忙推辭，道：“萬萬使不得，老太太、各位太太、奶奶們賞了許多東西，已經太重了，再不敢領三爺的賞，不然以後我哪裡好意思再登門呢。”

賈琮笑道：“姥姥既然收了她們的，怎麽不收我的，難道是看不起我不成？務必收下，留著給板兒討媳婦。”不由分說把盒子塞到她手裡。

“這……這怎麽好呢？”

如意勸道：“您老就收著罷，也是琮哥兒的心意，您要不收就是見外了。”

眾女都齊聲相勸。

“我……多謝公主、多謝三爺。”劉姥姥感激不盡又要跪下磕頭。

鴛鴦忙扶著她，笑道：“姥姥，我們爺可不喜歡這個。”

賈琮笑道：“正是。天色也不早了，派一隊人好生把姥姥送回去。”

“是！”杜大鵬忙答應一聲。

“多謝三爺，多謝各位太太、姑娘。”劉姥姥含著淚同眾人一一道別，才上車離去。

目送劉姥姥出門，如意有些好奇，笑道：“你怎麽對姥姥這般好？”

賈琮笑道：“姥姥是忠義之人，我甚敬之。”

如意點點頭，道：“前兒皇叔祖過來說了什麽？”

賈琮道：“沒什麽，談了些政事，他現在當著大宗正，掌著內務府，與馮遠一起負責商務，來向我取取經。”

如意笑道：“這兩個胖子，定要做奸商。”

眾女都抿嘴而笑。

賈琮笑道：“掙外國人的銀子，當奸商也是為國為民。”

眾人談笑一陣，賈琮要去看寶釵，余人也散了，分頭去看鳳姐兒、平兒。

進了寶釵房裡，見她頭上包著帕子，正斜靠在床上歇息，鶯兒抱著繈褓坐在床邊，陪她說話，見賈琮進來，忙道：“爺來了，香菱快倒茶來。”

賈琮走過去坐下，道：“寶姐姐可好？”

“好。鳳姐兒、平兒怎樣了？”寶釵道。

“都好。葉先生說你們三個身子骨都不錯，不會落下什麽病根，細細調理個把月當盡複舊觀。”賈琮道。

“多虧葉先生妙手仁術。”寶釵笑道。

賈琮得意地道：“那是，也不看看你男人為了留住他老人家下了多大的血本，還不就為了今天？”說著把如何挽留葉天士之事說了。

寶釵掩嘴笑道：“你呀，倒會揣摩人心。”

賈琮嘿嘿一笑，道：“若不會揣摩人心，怎能得寶姐姐青睞呢？”說著把手探過去。

“呀……你，討厭！鶯兒還在呢。”寶釵忙按著他“揣摩人心”的大手。

旁邊鶯兒含羞竊笑，卻也沒回避，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見了。

賈琮道：“好姐姐，鶯兒又不是外人，給我看看。”

寶釵紅著臉在他額頭點了一下，“還沒看夠？”

“一輩子也看不夠。”賈琮笑道，輕輕拉開她衣襟，一片沃雪豐乳映入眼簾。

“哇，好像又大了些。”

寶釵啐道：“生了孩子自然如此。”

“給我嘗嘗。”賈琮涎著臉，一頭栽了下去。

“你……羞不羞！這麽大了還吃……吃奶。”寶釵忙推他。

“羞什麽，再不吃過幾天沒得吃了。”

賈琮早已知道，寶釵、鳳姐兒等貴婦人不可能如尋常女子般自己哺乳，都是用奶媽子，產後都會服用回奶藥，把奶水斷了。

一是因哺乳不雅，不符合她們的身份；二是哺乳後於乳形身姿會受到影響，生怕失寵。

“下流種子，你怎麽不去吃你鳳姐姐的。”寶釵紅著臉啐道。

賈琮含糊不清地道：“待會再去，一個不落。”寶釵嗤一聲笑了，道：“好吃麽？”

“好吃。”

“哎呦，你輕些兒。”寶釵抱著賈琮的頭，滿臉寵溺。

“姐姐……你們……”忽聽一人進來，見此情景忙停住腳步，背過身去，羞得滿臉通紅。

“是琴兒，還不起來！”寶釵又羞又急，忙推賈琮起來，手忙腳亂把衣襟拉好。

賈琮擦了擦嘴角，道：“嗯，是琴兒，什麽事？我正在給你姐姐推拿呢。”

寶琴緩緩轉過身來，生怕看到什麽，隻敢盯著腳尖，囁嚅道：“我……我待會再來看姐姐和寶寶。”說著便想開溜。

寶釵瞪了賈琮一眼，都怪你不尊重，嚇著琴兒。

賈琮哈哈一笑，過去將寶琴拉過來坐下，又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道：“害什麽羞，你遲早也是我老婆，到時候你姐姐少不得還得傳授你一些本領。”

寶琴臉蛋通紅，嬌嗔道：“姐姐……琮哥哥欺負我。”

寶釵給了賈琮一個白眼兒，笑道：“好啦，待會姐姐替你罵他。過來有事兒？”

寶琴道：“哥哥派人送信來，說到了通州碼頭，請琮哥哥去看。”

賈琮喜道：“來了？好！咱們這就走！”說完拉著寶琴便走。

寶釵忙道：“什麽事這麽急？”

寶琴笑道：“說是哥哥按他的意思讓人造了一艘怪船，跑得可快了。”

寶釵不明所以，笑道：“你呀，還是孩子心性。”

賈琮笑道：“姐姐不知，此乃國家大事。”說完拉著寶琴便去了。

上了馬車，賈琮道：“琴兒，你曾去過西海沿子，可知海船航速如何？”

寶琴想了想，道：“我聽船工說，海船航行不僅借賴風力，也賴水力，若順風順水，一個時辰可行五六十裡。

若海況不好，風水不順，一個時辰不過行二十余裡。”

賈琮點點頭，道：“這麽慢的速度，從天朝到西海沿子不得猴年馬月？所以我讓你哥哥利用夷人技巧，造一艘快船，比現在所有的船都快。”

寶琴笑道：“是便於行商麽？”

賈琮道：“沒聽過‘兵貴神速’這句話？有了這等快船，天朝海軍足可橫行大洋，所向無敵。”

寶琴恍然道：“原來琮哥哥是想和蠻夷打仗，他們的戰艦都凶得很。”

“所以咱更要奮起直追，現在打不過，以後定能打過。”賈琮笑道。

“嗯。琮哥哥是不世出的名將，定能蕩平蠻夷，揚我國威。”寶琴滿眼都是小星星，崇拜地道。

賈琮大笑，將寶琴抱在懷裡狠狠親了一回，道：“好琴兒，真乖。”

寶琴被他親得暈乎乎地，俏臉殷紅如血，軟綿綿地倒在他懷裡，柔柔地道：“琮哥哥，你不單是大將軍，更是大壞人呢。”

賈琮抬起她雪膩的下巴，在她櫻唇上輕輕一吻，笑道：“隻怪琴兒太美了，好像畫兒裡走出來似的，哥哥若放過了你，必成一生之憾。”

寶琴羞喜難禁，忸怩道：“人家才沒有寶姐姐、林姐姐她們漂亮呢，你又哄我。”

賈琮左看右看，不知找什麽。

“你找什麽？”

“找鏡子。”

“作甚？”

“讓你自己看看你多美。”賈琮道。

“討厭，就會騙小姑娘。”寶琴嗤一聲笑了，捶了賈琮一下。

賈琮握著她手，笑道：“琴兒，我想……”

“你想做什麽？”寶琴低聲道。

“像上次那樣。”

“哪樣？”寶琴心尖兒一顫。

“就是這樣。”賈琮笑著解開她衣扣，探手進去。

“呀……不許，你壞。”寶琴忙按著他大手，隻覺渾身好像變成發麵團兒一般，哪有什麽力氣。

兩人一路溫存纏綿，不覺到了通州碼頭。

賈琮跳下馬車，抬眼就看到一艘古怪大船泊在岸邊，旁邊無數人好奇圍觀指點。

但見那船長約十余丈，前後三桅，與尋常廣船相似，但船體兩側卻各有一個巨大明輪，如水車一般半部沒入水中，顯然另有動力源。

賈琮正看得欣喜，薛蝌早帶著幾人迎上來，見禮道：“姐夫！”

賈琮笑道：“好！先上船再說。琴兒也來了。”

薛蝌忙道：“先說正事，姐夫請。”說著將他引至船上。

賈琮一眼便看到甲板上放的巨大機器，喜道：“這是蒸汽機？”

“姐夫好眼力，正是。”薛蝌笑道。

“誰想的法子？”賈琮忙問道。

薛蝌忙指著身後一金發夷人，道：“是喬先生想出來的辦法，將蒸汽機安在船上，帶動兩個明輪劃水，外加風帆之力，航速極快。”

賈琮看向那人，笑道：“喬先生仙鄉何處？如何到了天朝？”旁邊翻譯忙替他傳話。

“回王爺，我叫喬弗萊·達邦，本是法蘭克人，自小酷愛船舶，一直想用蒸汽機驅動船舶航行，以減少對自然的依賴。

數年前便在法蘭克造出了一艘相同的船，因設備出了故障，剛航行了半個小時，鍋爐就爆炸了，多年心血毀於一旦，還欠了許多債務。

聽朋友說東方有位慷慨的貴族，財力雄厚，又重視船舶業，便隨商船過來了。”喬弗萊撫胸道。

“好好。”賈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先生有此大才，何愁無用武之地？
在這裡你不必考慮錢的事兒，也不必擔心失敗，只須專心致志研究更快更好的船，蒸汽機驅動船舶這個方向是對的，認準這個方向乾就完了。”

喬弗萊沒想到賈琮如此賞識，忙道：“多謝王爺，我一定竭盡全力。”

賈琮雖不懂具體技術，不過一看這船的結構，便明白了原理，因問道：“此船航速怎樣？”

喬弗萊道：“經試驗，在各種海況下的綜合航速麽，一個時辰大約能行七十余裡。”

薛蝌笑道：“咱從松江府造船廠出發至通州，日夜兼程，四天四夜就到了。”

賈琮又驚又喜，道：“這麽快？”

薛蝌道：“確實如此。加了這兩個明輪，真真兒是奔行如風了。”

賈琮想了想，道：“此船雖大有進步，卻還有相當大的潛力可挖，快則快矣，卻未盡善。”

他來自後世，見過無數巨艦，對原始蒸汽輪船，哪裡看得上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