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為奉先乎
  “侯爺，賊首。”頂替燕雙鷹的陌刀軍千總杜大鵬奉上宋間死不瞑目的人頭。

  賈琮點點頭道：“鐵頭，乾的不錯。爺早就跟你說，打仗要動腦子，別總是蠻乾。”

  杜大鵬嘿嘿一笑，道：“是，標下謹遵侯爺教訓。這些俘虜如何處置，請侯爺示下。”

  “砍了。”賈琮一揮手。

  “是。侯爺有令，殺！”

  “殺！”

  還輪不到陌刀軍動手，押著俘虜的外籍戰士並緹騎等早已將數百叛軍砍翻。

  孫熾拱手道：“父皇、母后，孩兒若能戰死，死得其所，勝過當階下之囚，請恩準孩兒與將士們並肩殺賊！”

  賈琮擦了擦臉上的唾沫星子，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微一沉吟，道：“先生此話當真？”
    “言盡於此，你看著辦罷。”龐超歎了口氣，轉身便走。

  可卿這麽害羞的麽？賈琮心頭暗笑，見鳳姐兒大有深意看著兩人，瞪了她一眼，道：“煙兒，我去後，所有兵力人員由你指揮，珊兒、婥兒、靈素你們輔佐。”

  “先生……”賈琮叫不住他，又看了眾人一眼，鋼牙暗咬，心中一橫，道：“我帶親兵攻城，家中留一千人護衛。”

  眾皇子訕訕而退，論武藝他們確實還不如一個悍卒。

  不過他性子堅毅，即便是天塌下來，也休想叫他束手就擒。

  熙豐帝雙拳緊握，眼中寒光閃爍，沒想到李猛竟被人利用，如今信息傳不出去，早已安排好的幾個可靠的京營近在眼前，卻硬是調不進來。

  “皇后這是……”熙豐帝道。

  “琮哥兒，外面……可平安？”賈母手指著門口，顫聲道。

  “雷泰、空性、解輝，你們守住寧榮街。”

  此刻，惟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賈琮身上了，眾人急得冷汗直冒，這混蛋平日裡吹得神乎其神，又是勒石烏桓，又是摧鋒萬裡，又是南下剿賊，又是山東平亂，如今皇上都要沒了，還沒見到人影。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孫熾大喝一聲，衝入陣中，一杆大槍，矯若龍蛇，上下翻飛，瞬間挑殺四五個叛軍。

  “是，大人。”眾蠻子都知道賈琮才是幕後大佬，忙規規矩矩道。

  “卑職遵命。”
——
  “報！啟奏陛下，太和門失守，振威營將士已退守太和殿。”

  待會我要出去，率錦衣衛，配合步軍統領衙門、五城兵馬司，削平內城。

  “伱們進來。”賈琮指了指“外籍雇傭兵團”。

  江風也附和道：“霍相所言甚是，臣推測桓侯此刻已在救駕途中，只是反賊勢大，正在廝殺，因信息閉塞，故消息未傳進來。”

  賈琮笑道：“平安平安，老太太您就放心罷。”又調侃道：“寶玉，你都這麽大個人了，還賴在老太太懷裡作甚？”

  “報！啟奏陛下，太和殿失守，各營將士退守保和殿，正與叛賊廝殺。”

  懷裡的寶玉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揮退報訊的太監，正要說話，忽見眾人目光看向殿後。

  龐超疾聲道：“如今城中大亂，宮裡竟無隻言片語傳出，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麽？”

  龐超沉思良久，忽地一拍大腿：“定是這樣！琮哥兒！”一抬眼，賈琮早已不見，也顧不得禮數，慌忙往內宅跑去。

  熙豐帝安慰道：“皇后放心，老十武藝精熟，不會有事的。”

  “啟奏陛下，保和殿已失，反賊已逼近乾清門。”

  “兒臣拜見母后。”

  賈琮把叛軍四處襲殺勳貴的事情說了。

  熙豐帝被氣得胸口痛，狠狠罵了一聲：“混帳。”

  孫熾早已在侍衛服侍下穿好甲胄，把頭盔往頭上一戴，大聲道：“父皇，兵法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將在內，也差不多。孩兒去也。”

  眾人心中一涼，乾清門再失，叛軍就要直衝乾清宮了。

  吳朗畢竟是統兵大將，點點頭道：“桓侯說的是。”

  忽然又見一太監奔進來。

  “必勝，必勝！”

  眾女無不駭然，怎麽說著說著就要攻打皇城了，不是平叛麽？
  賈琮不以為然笑道：“先生沒打過仗，過分緊張了。

  如意雙目含淚，知道不是囉嗦的時候，點頭道：“我知道。”

  “你快去罷，自己小心，別擔心家裡。”如意擦了擦眼淚，道。

  “熾兒。”陳皇后忍不住出聲阻止。

  如意出身天家，知道沒那麽簡單，道：“出了什麽事，可是有人造反？”

  “我馬上去！”吳朗心中也著急，賈琮這裡都遇襲了，不知自己家裡怎樣。

  賈琮微一沉吟，道：“城中亂兵四起，解輝，帶緹騎速去接應各家勳貴過來！”

  “是。”三人早已換上勁服，負弓背刀，齊聲道。

  吳朗有些不忍，剛想勸阻，俘虜已經死了一地，得，省一句話。

  孫熾頭也不回，擺手道：“你們那幾下子去添亂麽？好生呆著罷。”

  賈琮看了眾人一眼，點點頭，目光碰到一縷柔波，嚇得對方忙低下頭去數螞蟻，哪敢在大庭廣眾下和他對視。

  賈琮一愣，龐超已不管不顧衝了進來，唬得眾女忙躲避。

  周圍軍士見狀，齊聲喝道：“殿下神武！殿下神武！”

  眾人聽說賈琮砍了一個侯爺還輕描淡寫的樣子，都嚇了一跳，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不敢再看眾女的眼神，生怕硬不下心來，在這個危急關頭，他決定聽從龐超的建議。

  “來人，發信號，召集各家勳貴！”

  “是，侯爺！”

  慎始堂裡，眾女聽得喊殺聲漸漸熄滅，又見賈琮平安無事進來，都松了口氣。

  “琮哥兒！你再不殺進宮去，恐怕你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龐超喝道。

  振威營指揮使雍夜見狀，忙喝道：“弟兄們頂住，天兵頃刻即至，反賊必敗，我等必勝！！”

  乾清宮內一片死寂，眾人聽到節節敗退的消息，心中都沉了下去，看樣子要不了一個時辰，叛軍就要殺到乾清宮了。

  賈琮皺眉道：“何至於此？宮門處並無廝殺的消息傳來，能出什麽事？我沒聽錯的話，先生是讓我去攻打皇城？”

  “你務必小心，別逞能。”眾女齊聲安慰。

  “勤什麽王？如今城內叛軍肆虐，我先掃平他們再說。”

  “什麽來不及？先生，今上已識破叛黨陰謀，早已成竹在胸，何況四大禁衛都是陛下的人，何須擔心？”賈琮道。

  賈琮見他欲言又止，道：“世伯，不是我狠心，這當口哪有人手看管他們，砍了乾淨。”

  賈琮吩咐一聲，進去對龐超，道：“先生，我準備帶人出去肅清城內殘敵，家中就交給你了。”

  “標下得令！”眾軍士受他激勵，紅著眼睛嘶吼著奮力廝殺。

  陳皇后忙勸道：“陛下，熾兒也是忠君報國之心，此去不知吉凶，臣妾……”說著有些哽咽，再說不下去。

  賈琮說完返身便走，如今他有妻有子，還是要優先保護家裡安全。

  雖知大家說的都是寬慰之言，眾人心中也稍稍安定下來。不由暗暗佩服陳皇后，一句話便穩定了軍心。

  “陛下聖明。”

  孫熾到來後，岌岌可危的局面頓時穩定下來。

  砰，一道火光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出一個凶猛的虎頭！

  “混帳，閃開！琮哥兒，速速帶兵勤王！遲則不及！”龐超高聲道。

  賈琮道：“方才陛下才派人傳了旨意，賜下金鈚令箭，宮中能有什麽變故？若有變故，神武將軍馮唐或戴內相豈會不派人傳訊？”

  側頭一看，見陳皇后頭戴朝冠，身著朝服，在宮人攙扶下緩緩走來。

  龐超臉色鐵青，冷笑道：“再遲片刻，你這一屋子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說著把手指一圈。

  “臣妾來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闖宮造反！”陳皇后淡淡道，神色清雅，並無分毫懼色。

  陳皇后笑道：“別人我倒不清楚，不過賈琮此子素來腦瓜子靈，他定能發現宮中生變。”

  因擺手道：“你有此志，朕心甚慰，此刻卻不須匹夫之勇，退下。”

  陳皇后笑著與熙豐帝對視一眼，道：“桓侯還是皇上的乘龍快婿，也算半個兒子，俗話說知子莫若父，想來聖心早有預料，故此指揮若定罷。”

  “納蘭突，把他們四處安插在府裡協防。”

  熙豐帝目中露出激賞之色，老十果然是好樣的，不過此刻卻不是他逞英雄的時候。

  “卑職遵命。”

  “得令。”

  賈琮正要出去，忽聽門口有丫頭阻攔：“龐先生，裡面都是內眷，你不能進去。”

  龐超一時無法解釋，因他也是猜測，只是直覺感到不對，畢竟此時此刻掌握的信息太少，無法斷定。

  放心，有琮在，區區幾個叛軍，彈指可定，值什麽？我就算要打皇城，也得先確保老巢平安罷。”

  說完轉身提過大槍，大步出去。

  龐超皺眉道：“不對，叛軍既要謀逆，何必襲殺勳貴？定是宮中有變，這是疑兵之計。”

  賈琮道：“或許出來傳旨的太監被亂兵殺了，這也尋常。又或許陛下知道我和吳朗等人在，幾個叛賊並不能成什麽氣候，我猜他在集中精力對付太上皇罷。”

  “來人，護送吳大人。”

  “老十，我陪你去！”幾個有血性的皇子忙站出來。

  “卑職得令！”

  賈琮搖頭道：“不必，不過是些烏合之眾，有緹騎就夠了。親兵放在家裡，我才放心。”

  霍鵬忙道：“娘娘所言極是，桓侯久經戰陣，素有勇略，機敏過人，定能及時趕到。”

  “快，快帶兵進宮……進宮勤王！”龐超喘了口氣，抓著賈琮的手。

  孫熾帶著幾十個侍衛衝出乾清門，見門外點了無數火把，兩方人馬早已殺成一團，若非乾清門外空地有限，叛軍施展不開，恐怕早就結束戰鬥了。

  孫熾再忍不住，喝道：“來人，給我披甲！”

  “你……你把親兵帶去罷，穩妥些。”如意道。

  賈琮道：“是有幾個亂臣賊子造反，方才我已把南宮侯宋間砍了。

  頓時軍心為之一振，孫熾左右衝殺，頃刻間在身邊聚攏一堆人，喝道：“弟兄們，隨我殺賊！”

  “先生，你這是……”賈琮啞然失笑，還沒見過龐超這麽失禮的時候。

  李猛心中滴血，萬萬沒料到屠斐這混蛋竟然藏了一手，現在上錯了“皇船”，後悔也晚了。

  霍鵬忙道：“回娘娘，是屠斐、曹勁等一乾亂黨，想來京中還有錦衣衛、步軍統領衙門、五城兵馬司等人馬，只要他們發現不對，定會火速進宮救駕。”

  顧濤忙道：“理應如此，臣與桓侯在江南共事剿匪，深知桓侯有萬夫不當之勇，麾下更是精銳剽悍之極，若他來了，這些反賊便是再多十倍，也是無用。”

  “雷泰、空性何在，帶人持金鈚令箭去正陽門上調幾門大炮去承天門外候著！阻撓者，殺！”

  “先生放心，不管有什麽變數，待我掃平城內叛軍，再進宮去不遲。”

  “臣等拜見皇后娘娘。”

  熙豐帝微笑點頭道：“知朕者，皇后也。”

  家裡留了親兵並一千外族勇士守衛，任他千人萬人來，都是死路一條。你們大可放心。”

  完顏姐妹的親信族人指揮著眾人，有序進去。

  龐超道：“出了何事？”

  熙豐帝大感欣慰，道：“也好，以往朕辦大事皇后都陪著朕，今日你我夫妻同心，一起會會這乾叛逆罷。”

  見寶釵、黛玉皆淚眼朦朧看著自己，賈琮狠下心，道：“寶姐姐、顰兒我盡快回來，你們保重。”說完快步離去。

  “平身。”陳皇后素手輕抬，坐到熙豐帝側面。

  “不！再不進宮就來不及了！！叛軍斷無舍皇城而謀逆之理，必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龐超急道。

  一著不慎，全盤皆危。

  幾個錦衣衛密探見仗打完了，慌忙跑過來，稟道：“提督大人，大量叛軍在城中各處襲殺勳貴府邸，本衛和步軍統領衙門、五城兵馬司的兄弟已和他們交上了手。”

  賈琮一驚，從沒見龐超如此激動，忙道：“先生何意？”

  龐超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賈琮怒罵道：“豎子、豎子！汝欲為呂奉先乎？！”

  賈琮道：“世伯，當務之急先穩定內城要緊，請你即刻調兵會同本衛緹騎，戡平叛亂。”

  “不錯，立刻強攻皇城！”龐超斷然道。

  “小心保護殿下！”

  振威營人數雖少，如今士氣上來，一時竟與叛軍戰得不分伯仲，牢牢守住乾清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