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斷案如神 1
元宵佳節,不獨神京熱鬧,千裡之外的遼海衛守備府內也眾官齊聚,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台鏡,飛在青雲端。”賈琮興致上來,舉杯對月吟哦。
“好!太白之詩從大人口中吟來更增幾分英雄氣也!”榮柳等一眾文官忙撫掌稱讚。
賈琮大笑,道:“諸位休要吹捧,其實我隻記得這四句。”
范鳴笑道:“旁人是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大人天賦神才,絕妙佳句,信手拈來,何須如凡人去讀詩背詩?即便太白複生,恐怕也只能歎一句:眼前有景道不得,子龍題詩在上頭。”
眾人大笑,雖有溜須拍馬之嫌,不過守備大人的詩才,確也足可比肩前人了。
榮柳道:“范經歷所言極是,前兒大人一首《雁丘詞》驚才絕豔,雖李杜當面,也唯有拜服了。”
賈琮笑著擺擺手,言歸正傳,道:“這個寒冬,衛內可有凍餓之人?”
“稟大人,經查,衛內赤貧戶共有三萬余戶。按大人的示下,入冬前已每戶送了一石糧,並肉食、棉衣、柴炭等,當無凍餓之虞。”榮柳道。
賈琮點頭,道:“諸位,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百姓供養我等不易,莫讓百姓寒心。”
眾人忙起身肅手道:“謹遵大人訓示。”
“坐下坐下。”賈琮伸手虛按,又道:“這次聖上各打五十大板,遼王沒撈到便宜,恐怕並不會善罷甘休。諸位可有良策?”
王進道:“末將以為,當嚴防死守,仔細甄別盤查入境人員,不光是從關外入境的番民,還有從鐵嶺方向的來人。”
余洪道:“末將以為,各城關內須設置暗哨、細作,暗中查訪不軌之事。”
王飛道:“末將以為,何不派人常駐遼東鎮,收買遼王府下人、管事,探聽消息?”
賈琮笑道:“此議甚善,不過我想楊總兵定然早有安排。遊協守,你去見楊總兵,請他多探探遼海衛這邊的消息,並及時知會我。”
“是。”
榮柳忽然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坐等遼王發難,終究不是上策,我等也該給他找些事做。
大人何不上密折,參遼王膽大包天,通番賣國,覬覦遼海衛榷場興旺,斷了他的財路,便引生番來攻,意圖借刀殺人。
彼輩身為鎮守九邊塞王,世受皇恩,竟如此大逆不道,視國家安危、百姓生死如兒戲,桀逆放恣,實乃國家心腹大患也。”
賈琮沉吟道:“此事事關重大,若陛下問起來,如何解釋?”
榮柳笑道:“言者無罪,朝堂上的科道言官參劾他人,何曾講過證據,捕風捉影,稟公心而上奏,至於罪證麽,莫須有可也。”
賈琮哈哈一笑,還是古人玩的溜,整人還講證據,那還叫整人麽?何況遼王這老小子九成九不是好人,又是家族宿敵,先給他上點眼藥再說。
因道:“此言有理,榮主簿去草擬罷,還是那句老話,既然動手了就別客氣,給我往死裡整。”
“下官遵命。”
“大人,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怕遼王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大人身邊之人、飲食起居、出行護衛都得加些小心,以防不測。”王飛道。
眾人都點頭稱是。
賈琮點點頭:“話本裡‘小霸王’孫策就是輕而無備被人刺殺,本官不能重蹈覆轍死於小人之手。此事元霸、王飛你二人去辦罷。”
“是!大人(三爺)”
轉眼到了暮春三月,草長鶯飛。
賈琮通過楊雄上的密折總算有了響動,這日收到總兵府快馬轉來的皇帝朱批密匣。
打開一看,裡面只有一句話: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賈琮搖頭苦笑,翻譯成大白話就是,不管遼王有多大的罪,先擱置不提。你小子把伱自家管好就行了。
焚毀密旨,賈琮正待起身,忽見完顏珊姐妹跑進書房來,笑道:“賈大哥,多虧你供應的兵器,我爹聯絡了靺鞨女真、羅涅河女真、斡戶女真等部,狠狠教訓了生女真,滅了他們幾個部落,還搶了大量山貨、牛羊馬匹,還有許多奴隸。”
“為表謝意,我爹派大哥送了5000頭牛羊,2000匹馬來,還有數十車山貨。你看如何處置?”完顏婥笑道。
賈琮笑道:“你們替我收了就行了,都送到城外莊子罷。大舅哥何在,請他中午喝一杯。”
送走完顏骨,賈琮摟著兩女歪了個午覺,起來梳洗罷,完顏婥覺得無聊,便道:“賈大哥,我看漢人的戲文裡官老爺審案好生威風,這麽久都沒見你審過案子,要不你今天去審幾個案子給我看看好麽?”
賈琮笑道:“一般案子刑房、主簿他們都處置了,哪裡用得著我來審,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堂堂守備,若沒審過案子,說出去讓人笑話。
來人,傳令升堂,本官今兒要親自問案。把街坊鄰居都請來,看爺是怎麽審案的。”
“是,三爺!”門口親兵答應一聲,忙去刑房傳令。
不一刻,大堂準備就緒,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整整齊齊分列兩旁,刑房經承、范鳴、並一乾小吏坐在下方,以備垂詢。大堂外已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百姓,均對少年守備大人如何審案十分好奇。
賈琮頭戴官帽,身披猛虎補服,瞪著白底黑緞面朝靴,施施然從後堂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嬌俏可愛的小尾巴。
眾官吏忙起身行禮,又向完顏珊姐妹拱手問安。
賈琮笑道:“她們兩個想看看衙門怎麽審案,會不會不合規矩?”
眾人早知守備大人寵愛兩女,哪會反對,忙笑道:“兩位夫人有興趣聽審,乃愛民之舉,怎會不合規矩,夫人們請坐。”
當下有兩個小吏忙起身讓座。
完顏珊姐妹笑嘻嘻坐下,好奇地左看右看。
賈琮在桌案後“明察秋毫”匾額下坐定,喝了口茶,道:“那就開始罷。”
刑房經承管濤忙喝道:“帶原告、被告!”
登時兩個衙役押著一男一女上堂來。
“威~武……”衙役們水火棍有節奏的敲擊地面,口中低沉呼喊,頓時一股莊嚴肅穆之氣,充斥大堂。
上堂的兩人腳一軟,忙跪倒在地。
啪!賈琮驚堂木一拍,沉聲道:“所告何事?”
那女子約莫十八九歲,穿著舊羊皮襖子,泣道:“民女王氏,狀告這無賴侵吞我金戒指不還。”
那年輕男子忙道:“大人冤枉啊,戒指分明是家父所留遺物,這女子硬說是她的,要搶了去,小人如何能給?”
賈琮冷冷一笑,“有些意思,戒指呈上來。”
一衙役忙把證物呈上。兩個金戒指一模一樣,沒什麽標記款式,一看就知是平民之物。
“你們兩人可看清了,莫要錯認他人之物。”
兩人皆道:“看清了,這確實是我的,請大人做主。”
賈琮冷笑道:“好好好,既然都說是自己之物,可戒指之主只有一人,可見你二人之言,必有一人為真,一人為假!若被本官查出何人說謊,定嚴懲不貸!到時候可就後悔莫及了。”
兩人忙磕頭:“求老爺做主。”
“好。原告把緣由說來。”
“稟老爺,民女今早在河邊洗衣,褪下戒指放在旁邊石頭上,被這無賴拾去不還。”
“老爺,這女子撒謊。這戒指分明是家父所留遺物,小人鄉裡皆可作證,請老爺傳證人。”那男子辯解道。
“還有人證?更好辦了,傳。”
登時又有三四個男子被衙役帶上來,跪倒。
“你們都能證明戒指是他的?”賈琮道。
眾人磕頭道:“稟老爺,金戒指確實是張三的,我等都見過。”
“老爺,他們撒謊!戒指是我的。”王氏哭喊道。
啪!賈琮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略一思忖,又道:“既然兩家各執一詞,本官就為你們判斷罷,兩個戒指一家一個,公平合理,如何?”
張三磕頭道:“老爺明斷,小人無異議。”
“大人,民女不服!分明是我的戒指,怎麽判給他一個?”
賈琮道:“此言甚善。張三,既是你的戒指,為何甘願平白分給他人?”
眾人都回過味來,這張三撒謊!
張三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雖是小人之物,可大人已有判斷,小人怎敢不服?”
賈琮冷笑:“還在狡辯,罪加一等!”說完看著幾個證人,厲聲喝道:“你們幾個可知作偽證之罪?都他媽活膩了是不是?”
幾個無賴被他殺氣騰騰的眼睛一瞪,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強辯,忙磕頭道:“大人,都是張三的主意,與我們無關,求大人開恩。”
賈琮喝道:“來人,把這幾個作偽證的押下去,重打四十,罰銀5兩,賠給王氏。張三見財起意,黑心侵佔,設計偽證,重打四十,充軍三年!另罰沒一半家產,賠給王氏。”
王氏沒想到得回了戒指,還能發一筆橫財,忙磕頭千恩萬謝,欣喜若狂。
“大人英明!”堂外百姓紛紛喝彩。
管濤拱手道:“大人斷案如神,一針見血,卑職佩服之至。”
賈琮微微一笑,道:“這有何難?公生明,廉生威而已。下一案。”
又有五六個哭哭啼啼的男女老少被帶上堂來。
因是家務事,比較複雜,管濤忙在一邊介紹案情。
原來這一家人姓李,也算小康之家,有二十余畝田地。李老漢育有兩子,老大成親後,分了大半田地自去過活。老兩口便跟著小兒子兒媳住在老房子裡。
老大家中殷實,卻以常年在外行商為由,拒不贍養雙親,小兒子又家貧無以為繼,再加上妻子暗地裡慫恿,故一怒之下,把大哥告到衙門。
賈琮點點頭,命原告被告各自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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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