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選鋒閱信 1
  在兩千多人的挖掘下，短短兩三天堡城左右兩側並正面，已挖掘了許多橫七豎八、錯落有致的壕塹。

  壕塹長數丈、十數丈不等、寬八尺、深八尺，底部遍插削尖的竹簽，散發著陣陣惡臭，上面用樹枝、泥沙掩護。

  有這些陷進在，不管韃-子是偷襲也好，直接攻城也罷，絕不可能暢快抵達城下，擺開陣勢。

  這邊四隊人馬也測定好方位，從城外城內同時挖掘兩條備用地道，出口都設在城外山林偏僻處。

  賈琮與王進、遊、余兩千戶在城牆上巡視，見城外工事已然修築完備，城牆上各樣器械也安放妥當，士卒皆精神飽滿，挺立如松，見幾人走來，只是無聲肅容行禮。

  賈琮點頭道：“邊軍氣質果非內地衛所兵能比。”

  遊家喜笑道：“大人，九邊雖說數十年無大戰，可哪年韃-子不打草谷的？平日裡還得剿滅些山賊土匪流寇，大戰雖沒有，小打小鬧倒也沒斷過，故而兵士們有些狠勁。不像內地的少爺兵，承平日久，開不得弓，行不得路。”

  賈琮深以為然，揚州衛所那群慫兵的樣子，他是見過的，別說對付凶殘的韃-子，即便對付幾個水匪都十分勉強，還是敵寡我眾的情況，若放在這裡，不等韃-子來攻，只怕早已跑完了。

  “王教頭，我記得你曾言，夫士卒疲勇，不可混同為一，一則勇士不勸，疲兵因其所容，出而不戰自敗也。故曰:兵無選鋒曰北。”賈琮看向王進道。

  王進點頭道：“確是如此，大人有何高見？”

  “邊軍雖悍勇，算不得什麽疲兵，可畢竟有強有弱，必得選鋒，方可人盡其才。”賈琮道。

  眾人皆點頭稱是，暗道防守大人這是要打造自己的班底了。不過這也無可厚非，都是軍中慣例。

  王進微笑道：“大人所言極是。昔齊以伎擊強，魏以武卒奮，秦以銳士勝，漢有三河俠士劍客奇才，吳謂之解煩，齊謂之決命，唐則謂之跳蕩，是皆選鋒之別名也！”

  遊家喜、余洪兩人忙道：“既然大人要選鋒，我等即刻召集士卒，供大人選拔。”

  待賈琮點頭，兩人風風火火擊鼓聚眾去了。

  “師父，你說選多少合適？”賈琮笑道。

  王進道：“既是選鋒，當十人選一，萬人選千，所選務寡，要在必當，擇腹心健將統押！”

  賈琮點頭，道：“師父所言甚善，不過軍旅不同，選鋒數量亦須因人而異，若是揚州衛那群廢物，別說十人選一，即便百人選一，也未必選的出來，若是邊軍勁旅，或可十人選二三。”

  王進道：“琮哥兒，如今你是一城主將，自行決斷便可，不必瞻前顧後，屬下等自會聽命行事。”

  賈琮道：“師父教訓的是，有師父在身邊，琮難免有些依賴之心。”

  王進微笑道：“琮哥兒，此戰過後伱便長大了，會成為千萬人的依靠，不必再依賴他人。”

  賈琮點頭，戰場是最好的學校。
——
  賈琮一聲令下，校場上很快就準備妥當。

  測射術的靶子，測力的石鎖，測騎術的戰馬等一一擺好。

  賈琮站上高台，道：“弟兄們，今兒召大家過來，只為了一件事，選鋒！什麽叫選鋒？就是把你們中敢死樂傷、銳氣勇悍者選出來，獨立成軍，由我親自率領，此後披堅執銳、縱橫沙場、有敵無我。

  相應的所有撫恤賞格皆高一等，有飯先食、有衣先穿、有戰先上、有功先擢。不怕死的，就來試試罷。”

  “大人，大人，我願加入。”
    “我也願意。”

  ……

  眾軍士聽得眼紅耳熱，紛紛舉手大喊。榮耀的刺-激，有時候比物質刺-激更令人激動。

  賈琮走下台，把眾將官聚攏來，道：“本次選鋒，我意選三百步卒、三百騎兵，見過血、立過功的老兵優先，你們裁奪著辦。”

  “卑職遵命。”眾人齊聲道。

  賈琮微笑道：“我打算這三百騎兵讓王教頭統領，老鄧、老張輔佐。三百步卒由阿燦統領，無忌、凌空輔佐。你們各人認真些，選了不中用的，到時候鬧了笑話，丟的是你們的人。”

  眾人答應一聲，一窩蜂跑過去，挨個打量受檢士卒，比挑媳婦還認真。

  賈琮回房歇息了半日，申正時才爬起來，穿戴整齊返回校場。見校場上人聲鼎沸，呼喝連天，數十個士卒正同時接受考核。

  見賈琮走來，王進迎上來道：“最後一批了，測完就有結果。”

  賈琮點點頭，看著數十軍士每人挑著一對石鎖，怕不有三四百斤，正艱難地一步步向前走，最多者走了三十余步，少的隻走了十余步。

  旁邊范秀才和幾個軍中文書一一登記在案。

  范秀才不愧為秀才，記性好，腦瓜子靈，不消片刻，便篩選出綜合成績最好的600人，呈給賈琮道：“稟大人，選鋒完畢，這是名冊，請大人示下。”

  賈琮接過來，隨口道：“你這兩天做了什麽？”

  范鳴忙答道：“這兩日承蒙各位大人照顧小人身體孱弱，只在屋裡寫寫算算，現已清點整理畢全城守將、人犯名冊，姓名、籍貫、年齡、履歷等俱已查問明白。

  另清算了城內所儲物資，計有米糧四千石、豬牛羊肉四萬七千五百余斤、瓜果蔬菜二萬三千余斤、新棉衣、棉鞋一千套、箭矢十五萬支，還有火藥、火油等……”

  “行了，你倒比我還清楚。”賈琮擺擺手，道：“這些都是軍中機密，你敢泄露半個字……”

  范鳴忙躬身道：“小人不僅讀了四書五經，也讀過些兵書，豈能不知軍務之重？萬萬不敢泄露。”

  賈琮滿意地點點頭，對王進道：“所以說還是讀書人明白道理，不必多費口舌。”

  王進微微一笑，道：“范秀才，你是能乾人，只要在大人麾下恪盡職守，此戰過後，自有你的好處。”

  “大人賞罰分明，愛兵如子，雖古之韓信、李廣不能及也，小人不圖什麽好處，隻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范鳴恭恭敬敬道。

  賈琮哈哈一笑，有文化就是不一樣，拍馬屁都讓人舒服些。

  忽聽校場邊傳來一陣爭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