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正房裡燈火通明,寶釵、香菱等人的談笑聲隱隱傳來,賈琮便明白,這個院子歸寶釵居住,前一個院子才是薛姨媽的住處。
“姑娘,您要的蜜餞果品點心來了。”兩個丫頭掀開簾子進去。
賈琮輕輕走到窗下,側耳傾聽。
“你們下去罷。”寶釵打發了兩個丫頭,笑道:“今兒是香菱的生兒,咱們也好生喝一杯,甄大娘請。”
香菱局促的聲音傳來:“哪有小姐給我祝生兒的禮。”
甄氏也忙推辭,連說不敢當。
寶釵笑道:“我與香菱名雖主仆,實則姊妹,甄大娘更待我如親閨女一般,我這做姐姐的,難道不該給妹妹祝生兒?
快別說那些外道話,咱們在家裡不論虛禮,隻論情誼。”
忽聽門口有人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還能蹭頓酒喝。”但見一頭戴赤金點翠嵌寶束發冠,身披雪白狐狸皮大氅的年輕公子笑著進來。
“琮兒……你……你怎麽來了。”寶釵又羞又急,嗔道。
“參見侯爺。”甄氏、香菱、鶯兒忙跪下請安。
“都起來。”賈琮抬手笑道,又看著寶釵:“小弟掐指一算,寶姐姐這裡有酒喝,就來了。”
寶釵又好氣又好笑瞪了他一眼,道:“你又是偷偷溜進來的?”
“然也。”賈琮得意地道。
“我說怎麽沒人稟報。”寶釵責道:“你真真兒是越發渾了,知道你凱旋又晉爵,就不能打發個人來說一聲兒,何必自己來,叫人看到成什麽。”
賈琮笑道:“所以小弟這不是悄悄來了,放心,這大黑天的保證沒人看到。”
甄氏見狀忙拉著香菱退出去。
“誒,別急著走。先喝一杯祝壽酒麽。”賈琮攔著,舉杯敬了香菱。
眾人忙一起共飲了。
寶釵白了他一眼,道:“香菱、鶯兒你們把這些酒果端下去吃罷。”
“謝小姐。”
待眾人退下,賈琮搶上兩步摟著寶釵,連親帶摸,忙得不亦樂乎。
好半晌,寶釵才嬌喘微微推開他,嗔道:“你這人,就沒好事兒。”
“小弟回京第一個就來看望姐姐,姐姐怎這般無情?”賈琮涎著臉道。
“有話咱就好生說話兒,別……別胡來。”寶釵心頭又甜蜜又感動,卻知道他是個順杆子爬的猴子,萬不敢給他半分辭色。
“行行行,咱去裡屋說。”賈琮嘻嘻一笑,攬著寶釵進了裡屋。
看著她雪洞子般素雅的閨房,賈琮笑道:“姐姐的房間雖未熏香,卻自有一股幽香,讓人心裡涼涼的,神清氣爽,定是姐姐的女兒香了。”
寶釵臉頰微紅,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都是侯爺了,還這麽胡言亂道,也不怕丫頭們笑話。”
“為了姐姐,我還怕人笑麽?”賈琮欺進身,抱著寶釵,坐到榻上。
“呸,少胡扳亂扯,什麽與我相乾,只是你自個沒個正行兒。”寶釵羞道。
賈琮一臉陶醉地把臉湊到寶釵雪頸裡淺吻輕嗅,一手習慣成自然,探入她懷裡摸索著。
“好姐姐,想不想我?”
“哎呀……你,又來了。規矩些兒,不然我可惱了。”寶釵忙偏過頭,按著他的怪手嗔道。
賈琮早已順勢壓下來,把她按倒在錦被上,笑道:“好個寶釵,不憐我相思之苦,夜探之情,還敢惱我,也罷,索性破罐子破摔罷。”
“誒,你……無賴,我真真兒伏了你,先說好,不許過份。”寶釵無奈,抱著在她胸前亂拱的賈琮,身子早已軟了。
“嗯,嗯。”
良久,賈琮才帶著滿臉乳香抬起頭來,笑道:“好姐姐,似乎又大了些。”
“呸,不學好,哪裡像個侯爺,活像個采花賊。”寶釵忙掩著衣襟,嗔道。
賈琮笑道:“能采寶姐姐這朵花,我還要侯爺幹什麽?咦,姐姐這件小衣好精細的手工,不如賞了我罷。”
“去,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人。”寶釵忙別過身子,飛快地扣扣子,臉蛋兒早已紅透。
“好姐姐,顰兒都賞了我一件,你也賞我一件罷。”賈琮拉著寶釵的袖口求道。
寶釵有些吃驚,旋即嗤一聲笑了:“顰丫頭素來矜持守禮,定是你這色坯子不知用了什麽下流手段誆來的。”
“那姐姐是主動給我呢,還是要逼我用下流手段呢?”賈琮“威脅”道。
“你……混帳,不許胡鬧。”寶釵正色道。
賈琮哪會怕她,“惡狠狠”地道:“姐姐再不給我,我可就自己拿了,到時候擦槍走火,可別怪我。
話說姐姐這身子,豐美如玉,白嫩如脂,真讓小弟蠢蠢欲動呢,桀桀。”說著還張開雙掌,在空中虛抓了兩下。
寶釵聽他“滿含邪念”的怪笑,身子一顫,又羞又惱瞪了他一眼,知道他無法無天的性子,自忖扭不過他,又想著黛玉“珠玉在前”。
因無可奈何地輕擰著賈琮的耳朵,道:“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先說好不許讓第三人見到,不然休想我再理你。”
“是是,小弟明白,定守口如瓶。”賈琮大喜,忙不迭點頭。
寶釵含羞白了他一眼,起身去櫃子裡翻找。
“姐姐幹什麽?”賈琮啞然失笑。
“你這混帳不是要這個麽?”寶釵沒好氣取出一件抹胸扔在賈琮懷裡。
賈琮笑道:“姐姐休要避重就輕,我要姐姐身上那件。”
“你,怎麽這般下流!”寶釵隻覺臉上發燙,幾乎要燒起來,慌忙背過身去。
“好姐姐,要不要琮服侍你脫呢?”賈琮從後面摟著她,笑道。
“你,你不許動,我自己來。”寶釵顫巍巍說道,不知使了個什麽巧法兒,也不見脫衣服,只是伸手在領子並腰裡一抹,收回手時已多了一件大紅色繡纏枝牡丹紋鎖金邊的雲錦肚兜。
賈琮忙一把搶過,捂到臉上,深深吸了口氣,呢喃道:“寶姐姐好香,不是冷香是暖香。”
“你要死了,還不收起來。”寶釵跺腳道。
賈琮這才嘿嘿一笑,把肚兜揣進懷裡,重新摟著寶釵坐下,道:“好姐姐,現在咱說正事。”
寶釵橫了他一眼,啐道:“你還有什麽正事。”
“自然有。上次咱一起從江南回京,在船上我不是寫了些東西麽,讓你收著。”
“你說的是記著那些下流東西的紙?”寶釵道。
“那可是寶貝,快找來我看。”賈琮道。
寶釵起身從書桌抽屜裡取出一個小匣子,又從匣中取出兩張紙,遞給賈琮:“可是這個?”
賈琮在燈下看了看,道:“正是。”
但見紙上寫著“洗護”“美妝”“母嬰”“內衣”“箱包”“藥物”等詞,賈琮在紙上輕輕一彈,道:“寶姐姐,現在我便與你大概說說這樁生意。”
寶釵見他神色不似調笑,忙道:“你說罷。”
“上次已和你說了洗護之物,暫且不提,先說其他。”
寶釵想到上次他說的洗液和衛生巾,不敢再問洗護用品,忙岔開話題,道:“何謂美妝。”
賈琮笑道:“自然是女兒家修飾妝容之物。”
寶釵松了口氣,這還是個正經東西,笑道:“是胭脂水粉麽?”
賈琮道:“不僅是這些,古人雲女為悅己者容,可見女兒家對容貌是極愛的。凡是能使女兒變美之物,皆稱美妝。”
寶釵道:“除了胭脂水粉還有什麽呢?”
賈琮道:“譬如眉筆、香粉、精油、花露、香皂等,還有一大類叫護膚品,似乎當世女兒不知護膚為何物。”
談到女兒家最關心的話題,寶釵也來了興致,忙問:“護膚,是保護肌膚麽?有啊,香粉、精油不是麽?”
賈琮笑道:“那是全身用的,我說的是專門保護臉蛋兒的東西。”
“何物?”
“譬如面膜。就是用一張絲綢或者棉布,做成人臉形狀,沾上些護膚的蛋清、精油之類亂七八糟東西貼在臉上,過一刻鍾取下來,洗乾淨便成了,據說常用可使肌膚白嫩緊致。”賈琮道。
寶釵掩嘴笑道:“你從哪裡看來的這些怪方子?”
賈琮乾笑道:“我自己發明的。”
寶釵笑道:“倒像是太醫的膏藥。”
“額……聽你這麽一說,我感覺錢途渺茫了。”
寶釵忍著笑道:“還有麽?”
“有,譬如面霜、眼霜、身體霜、精華、卸妝水、洗面乳……”賈琮滔滔不絕解釋了一遍。
寶釵越聽越奇,歎道:“你這腦子怎麽長的,竟能想出這許多異想天開的賺錢法兒,女兒家的錢都要被你賺完了。”
“姐姐覺得胭脂水粉的匠人能做出來麽?”
寶釵微一沉吟,道:“這我卻不知,想來做個五六成相似應可以罷。”
“那就夠了,咱這可是新鮮事物,定然獨佔鼇頭。”賈琮道。
“這也罷了,你怎麽……連這個都賣,誰買你的?”
寶釵含羞指著“內衣”二字,這年頭女兒內衣是極私密的衣物,平民家是自己裁縫,豪門大族自有繡娘、丫頭製作,絕不可能去市面上買來穿。
賈琮得意地道:“我這個可不比你們現在穿的,乃是劃時代的產物,保證穿起來又漂亮又舒服,等我讓晴雯製出來,送你一套,嘿嘿。”
“呸。”寶釵知道他沒好話,也不理他,道:“箱包是箱子、包袱皮兒麽?”
“箱子麽是行李箱,與笨重的箱籠不同,是有四個輪兒且有拉杆的,即便是重箱子,也能一個人拉著跑,十分方便。
包麽,當然是女兒家必不可少的包包了,正所謂何以解憂,唯有買包,嘿嘿。”
賈琮又細細描述比劃了一番,聽得寶釵連聲讚歎。
若有個漂亮的隨身荷包能放些女兒家的日用之物,譬如手帕、金銀錁子、潤喉糖果、小鏡子、胭脂盒等倒是極好的。
寶釵抿嘴笑道:“不過一個大些的荷包,也未必有這麽神奇罷?”
賈琮道:“到時候便知道了。”
接著他又將各類事物解說一遍,才道:“寶姐姐,豐字號可有這些匠人麽?”
寶釵點頭道:“不管是胭脂水粉匠人,還是木匠、金銀匠、鐵匠、裁縫、繡匠、皮匠、藥師,豐字號盡有,隻不知你要做多大的生意?”
賈琮想了想,道:“生意不在大,而在貴。先把京城名媛貴婦、富家小姐太太的錢賺了再說,若效果好再推廣到天下。”
“何時你得閑了,我派人上門,你細細與掌櫃匠人們說罷。”
兩人又談了半晌,寶釵見他賴著不走的樣子,忙催他道:“快三更了,你還不家去麽。我可要歇了。”
賈琮笑道:“好姐姐,有了你,我還要家做什麽!”
“又渾說,快離了我這裡。”
賈琮眉眼一挑,道:“好姐姐,寒冬冷夜,馬滑霜濃,你忍心趕我走麽?
要不我就在那小榻上將就一晚罷,咱好生說說話,明日一早我就走,包管沒人看到,怎樣?”
寶釵再不上他的當,肅然道:“琮兒,你是要我被萬人恥笑麽?若留你在這裡歇,我成什麽人了?”
賈琮見她動怒,不敢耍賴,忙起身打躬作揖賠不是:“好姐姐,是我色迷心竅、色膽包天,恕罪恕罪,我馬上走、馬上走,留步留步,告辭告辭,再會再會。”
寶釵見他唯唯而退的樣子,唇角不禁浮起一絲笑意,白了他一眼,道:“慢著。”
卻見賈琮嗖一聲彈回來,喜道:“姐姐改變主意了?小弟願舍命相陪。”
“呸!”寶釵見他賊心不死的樣子,忍不住啐道:“你想瞎了心了。我讓鶯兒送送你,也好給你探路。”
“哦……好。”賈琮乾笑一聲,知道會錯意,隻得跟著鶯兒去了。
一路沒遇到人,順順利利出了後門,程靈素忙迎上來接著他。
車輪咯吱咯吱碾碎路上的冰雪,緩緩駛離。
賈琮頭枕在程靈素緊實綿彈的大腿上,十分愜意。
“主人此行好像頗有收獲呢。”程靈素笑道。
“那是自然。”賈琮輕撚著懷裡寶釵的小衣,嘴角含笑。
忽然想到一事,自己都夜探寶釵兩回了,還沒去看過黛玉,好似有些厚此薄彼之嫌,又想到今日面聖之事,忙道:“去林姑父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