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先行一步
吸食了腦漿之後,驚懼獸抽出觸手,觸手上一陣光芒流轉,切換了另外一個系列的術法效果,末端如食人花般綻放開帶齒的花瓣,繼而宛如蛇吞象般,將血月教救援隊的超凡者們囫圇吞下。
也不等徹底消化,驚懼獸就開始行動,遠遠看,就像是個拖屍人一次托了二十多個屍袋前行。
數量雖多,但驚懼獸看起來並不費力。
近距離細看,就會發現,裝屍的部分在不斷的高頻震蕩,甚至造成了周遭空氣的抖動扭曲。
前後也就幾分鍾,這些‘屍袋’便迅速縮小,最終被反向吐出的,僅僅是焦炭渣般的物質,而且數量極少。
顯然,就連織物衣料,甲胄器具,驚懼獸都能消化,而不不僅僅是血肉。
‘噗嗤!’驚懼獸背部的簇生觸手中,有肉瘤破裂,飛出一隻猙獰的空獸,看著有幾分像是蝙蝠,但飛起來更輕盈,振翅並不頻繁,渾身裹著淡淡的青色光芒,繞著驚懼獸頭頂滑翔了一圈,隨即‘咻!’的一聲便飛走了。
而驚懼獸則開始進一步布置虛淵,仍舊是背部長出瘤,不過這次卻不是自行破裂,而是以觸手生生拔下來,然後‘啪嘰!’黏在某處,之後,便有血肉脈絡宛如根須般以肉瘤為核心蔓延,直至肉瘤徹底癟下去,在牆體或地面形成一個個宛如詭異圖騰的蝕刻疤痕。
隨著這種疤痕的就緒,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並且因微末逐漸轉高,到最後形成大風呼嘯般的轟鳴。
若非親見,很難想象這是植物生長發出的聲音。
一種十分古老的蕨類植物,並不高,徹底成長起來,也不過距地尺余,它的葉子很像菊石,螺旋漩渦形狀,顯得獨特而神秘。
這是黑羅博的獨有能力。
他終究是受德魯伊職業影響較深。
卻又不同於舊日支配者中,有星之子、植物之神之稱的埃洛,又或提供一種特殊的蔬菜類植物,人吃了就會滿滿變成猙獰兔子的綠神。
他的植物之力,黑暗特征更濃鬱一些,另外就是噬能。
這兩種特性,都有各自的來歷根腳。
前者是因為黑羅博就就是羅博的陰暗面,是他刻意從自身斬出去的負面情緒和相應記憶的聚合體。
後者則是因為,在被放逐的漫長虛空流浪過程中,他不得不善用每一點滴的力量,同時,度能量的饑渴,可謂刻骨銘心。
所以,當血月教的一部分技術被他掌握吸收,填補了法則方面的微調數據空缺後,黑羅博的相關技術,便可以在這個世間展現出來。
輻射石是沃土,肉瘤根脈是肥料,這些黑蕨便是成果,驚懼獸大口啃嚼著它們,看起來不像是食肉的猛獸,倒像是食草的牛羊,那一口雙層刀牙,貌似是浪費了。
其實不然。
尖牙深口,是生體兵器的一種形態,而這種草,對其來說則是高級養料。
這一整套體系,可以看作是另類的耕作系統,就像人種植糧食,喂養禽畜,然後產肉蛋奶,令自身健壯強力一般。
不久之後,滿足了食欲的驚懼獸,就蜷縮成一團,觸須像是藤蔓編織藤筐般有序包裹,之後便化作了繭,開始允許新的形態。
這種變繭化蝶,與其說是變強,不如說是提高適應性。因為每一次蛻變,都代表著本世界的法則不通程度的參與,參與的越充分,自然也就越適應這個世界。
就在驚懼獸孕育的同時,空獸已經追上了前往塞貝什堡的羅博三人,在維克多毫無察覺的背景下,將大量信息傳遞給了羅博。
信息為王,他布置驚懼獸的主要意圖,就是獲取信息,包括將孤山堡變成實驗場後的實驗數據。為此,他暗中搭上了不少本源力量。
雖然每天都能轉化一些,但隨便統計一下,就能算明白,本源力量是相對有限的,他盡量確保每一筆投資都有不菲的回報,為此,寧肯承擔頻繁傳送而被攔截的風險。
從支援隊的領隊記憶中獲取的信息,讓羅博知曉了血月教為什麽追蹤偵察的能力這麽強,神器!
血月教的背後,真的有神明,只不過這方世界被數次薅走世界本源,過於貧瘠,已經無法供給神靈的開銷,故而被神半放棄。
之所以是半放棄,是因為世界本源還可以榨那麽一兩口。並且像這種薅禿的世界,仍舊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比如,上限不高,有時候其實是好事,意味著很難有強大的存在威脅到自身,很適合轉世重生……
血月教有一件特殊的神器,本身多年的積累,滿足了啟用神器的消耗和維持需要,而靈潮迷霧所帶來的全范圍超凡力散布,則滿足了該神器偵測的外部環境需要,於是在這個特殊時期、特殊環境下,擁有了一件強悍的情報方面的利器。
羅博吧嗒了幾下嘴,這個真沒辦法。即便他恢復了狀態,也未必就一定能毀掉這神器,更不用說技術需要適應性調整,彈藥嚴重不足的現在。
思忖片刻之後,他讓空獸給驚懼獸傳訊,戰略性撤離。血月教底蘊深厚,他暫時拿其沒有太好的辦法,那麽就不易撕扯太過。畢竟戰事升級,打出真火又Hold不住,吃虧的還是他。
空獸傳回訊息時,驚懼獸剛完成蛻變。這次看起來已經跟人有了八分相似,唯二的破綻,一個時眼睛,一個還是頭髮。
頭髮時小指粗細的觸須,離著遠一點看就像髒辮。眼睛的瞳仁,則如同羊眼,內裡是個‘一’字。
接到羅博的命令,名為驚懼的恐人施法刺激了一波黑蕨的生長,然後一通饕餮,隨即便離開了孤山堡。
而隨著這一波破壞式種植開采,原本營造的虛淵開始醞釀坍縮,最多二十四小時後,便會徹底毀滅,在這之前,若是有超凡力的刺激,會隨時觸發坍縮,具體威力,則取決於從周遭汲取到的超凡力總量。
也就是說,驚懼留下了一個觸發式的超級爆彈。
大約凌晨四時,羅博三人趕到了塞貝什堡。
相比於萊巴內城,塞貝什堡的領主對靈潮迷霧更緊張、更上心,收攏民眾之後,就大興土木,將原本就半堡壘化的城池,徹底強化成要塞,又命令外圍修建的避難所壁壘化,成為塞貝什堡的衛城。
由於工期緊,又沒什麽錢,這些衛城的僅在外層碼砌了石頭,內裡是以原木為框架,內裡塞土的混合牆,雖然容易壞損,但確實提供了不俗的安全保障,能有效的抵抗山匪和尋常魔物的侵擾。
三人便是在其中一座衛城先落腳,這也是看在持有萊巴內子爵印信的證明的面子上,想要進入塞貝什堡,則要等到天大亮。
羅博卻是知曉,如果真這麽按步就班的行動,大概率將面對悲劇。
因為匯總幾波血月教成員所知曉的相關情報,他發現血月教已然知曉了他們三人的行動目的。
具體暴露時間,應該是在萊巴內城休整的時候。
城中有血月教的密探,追蹤幫他們前往塞貝什堡查詢遷徙家眷下落的騎兵這條線。
騎兵未能及時回訊,大概率是被血月教的人截殺了。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麽此時此刻,很可能已經有一隊血月教的人馬,從萊巴內騎兵那裡獲得情報,比他們仨先一步去追遷徙隊了。
他心道:“血月教真要是能將遷徙隊找到並嘎掉,未嘗不是件好事,就怕他們以之為要挾,今天寄幾根手指,明天寄條胳膊,那就惡心了。所以,為了避免出現膈應人的考題,還是先辛苦一下。”
他所謂的辛苦,自然是動用已經暗中趕來的恐人驚懼。
而驚懼使用的路數則有明顯偏黑暗、甚至邪惡。
不過無所謂,他的道德感已經很淡,節操已然很低,苦一苦別人的自我開脫歪理玩的恨溜,非要說還有點人味兒,那就是如果有不負如來不負卿的選擇,且代價也不高,那麽他還是願意雙贏的。
驚懼接到羅博以心靈密語發送的指令,立刻施法,像頭超級鼴鼠般,打洞潛入塞貝什堡。
塞貝什堡的常規防禦稱得上刁鬥森嚴,甚至還斥資搞了個能夠預警的魔法大陣,靈潮迷霧已經出現了一個多月,空氣中的超凡力濃度比之過去有了很大的進步,因此還是能夠支撐相對簡單的魔法大陣的運轉的。
關鍵在於布置這種大陣的技術,因之前許多年的末法時代,而鮮有人掌握,甚至早就失傳,只在類似聖心會、魔械團、血月教這類底蘊深厚的古老組織中才有收藏。
從這個角度看,塞貝什堡的領主也算是個人脈不差的小能人兒。
不過這樣的小能人兒,以及性能單一的魔法陣,在驚懼面前就是個弟弟,U字型通道,輕松搞定,進入城堡。
驚懼的智慧並不低,但它是個不接地氣的文盲。
文盲不用多說,不接地氣指的是它並不了解人類的生活習性,最基本的都不了解,畢竟誕生不久,且沒人教它。
但沒關系,羅博距離它不算遠,可以跟它即時互動,從而進行半自動式的遙控。
驚懼在羅博的指點下,迅速找到塞貝什堡最大的旅店。
遷徙隊人不少,想要落腳只能是住大旅店,但羅博猜測遷徙隊未必會正常入住。
畢竟遷徙隊來到這裡時,已經是靈潮迷霧持續了十幾天之後,以塞貝什堡的二次築城進度來判斷,那個時候,這裡已經是展開大規模的建設,亂糟糟的很容易出問題,領主怕是也沒空接待陌生的超凡者及其家眷。
更重要的是,鐵狼被打成了反派,塞貝什領主未必願意惹這個臊。
那麽,遷徙隊的做法,大概率是在附近宿營,然後派其中一名超凡者進程探察所需情報,包括購入生活物資。
而在這個時代,像這類相對偏遠的城鎮,酒館旅宿仍舊是不分家的,因此南來北往客,想要獲取情報的第一選擇,就是這裡。
在羅博的遙控下,驚懼宛如一名大盜,悄無聲息的潛入,用能量毒針直接令疑似侍者的男人昏睡,於噩夢中獲取了信息,然後找到旅宿的老板,同樣的伎倆,直接拉其入噩夢,然後套取相關情報。
這次行動十分順利。
一方面是找對了人,另一方面,就在昨天,在萊巴內騎兵出示的畫像以及情報費加倍的協助下,旅宿老板回憶起了數日前接待的客人。
雖然辦事的鐵狼不可能透露自身的行動目的地,但通過分析其打探的情報,再結合喬拉尼領的初始目標,還是能大概分析出其行進路線,甚至具體打算的。
不久之後,羅博從歸來的驚懼那裡,拿到了這個地區的地圖。
這個時代,地圖歸位比較重要的軍事情報,一般人可搞不到,但像旅宿老板這種情報販子,手中有這等東西,價格合適,也願意賣。
羅博現在知曉,遷徙隊的兩名鐵狼之一,在打探情報的過程中,並沒有獲得魔械團在喬拉尼領懸賞以維克多為主的鐵狼殘存份子,而他們的師叔希爾曼卻沒有任何表示。
這意味著,遷徙隊仍舊在以喬拉尼領為目標,排除萬難的前進著。
再結合這個地區的最新情報,遷徙隊目前大概在哪個區域,就能估算出來了。
所以很快,羅博給驚懼下達了新命令,沿著他劃下的路線快速奔行,並著重偵察他劃下的幾處地點。
然而,尋覓之旅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波折,因為羅博目前的心靈密語范圍還不夠遠,沒有了羅博的即時指導,驚懼最多也就是頭略微聰明些的狗子。
更加麻煩的是,狗子尋找目標依靠嗅覺,驚懼的嗅覺雖然不比狗子差,但它沒有目標的氣味樣本,且目標已經離開5-7天,狗子的智慧顯然是不足以應付如此苛責的情勢的。
面對這樣的情況,羅博不得不親自上陣。
‘噗!’一根從食指延伸出的冰針,刺穿了某個倒霉蛋的頭顱。
雙眼翻白,口涎滴落,發出‘嗬嗬’的嘶啞聲響,四肢不受控的抽搐……
羅博不是在施虐,只是因為需要,所以不會讓其死的那麽爽利。
這是塞貝什堡西南衛城中的一名監工。
羅博選擇他下手,是因為他身周縈繞的黑暗氣息。
這個說法略微玄學,至少在這個世界,還沒有誰能夠通過精神力與超凡力混合形成的類人體輝光的特殊能量,來判斷一個人的善惡。
黑羅博可以。
舊日支配者的技術,給予了他這樣的能力,他也對此深信不疑。
他知道這個人不是好人,甚至用‘窮凶極惡’來形容也是合適的。
他猜測這家夥多半是個偽裝的很到位的變態。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對人下手時的態度,一種居高臨下的心態,就像殺狗,人畜無害小可愛,就給些容忍,咬人惡犬,則可以像老屠夫一樣,手段利落且凶殘,完全不存在負罪感。
他甚至完全沒興趣去了解這人過去倒究行了何等惡事。
因為該種好奇心,會讓他在解惑的同時,成為汙穢記憶的垃圾桶。
他並沒有興趣觀摩一個變態過去做過的惡心事。
而他殺這人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維克多有著極強的責任心,即便是休息時間,也會每個最多兩小時,就醒過來檢查一遍環境和弟兄們的情況,即便安排了值夜,也是雷打不動。
所以為了騙過維克多,羅博沒怎麽由於,就選了個他認為的惡人,將其意識抹殺,然後以植物人的狀態,扮演熟睡的他。
有迪克從旁打掩護,又在睡前特意打了需要深度睡眠,無大事請允許他睡到自然醒的招呼,羅博相信,這次偽裝不會被維克多察覺。
於是,接近凌晨五點時,羅博如同詭魅般消失於黝黯迷霧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