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我不開口,誰敢吱聲?
身後兩個大漢湊上來,蘇辰轉去一邊,借著暖黃的燈火將書信展開。
上面的字跡,筆力尚顯稚嫩,但行文頗有行雲流水的通暢感,從開頭的父皇安號,便知道是誰寫來的,為戰事而做準備的緊張情緒,漸漸舒緩了許多。
看到“父皇安好”四個字,蘇辰笑了笑:“這小子多半是他母親讓寫的。”
旋即,繼續看了下去了。
“父皇征戰在外,朝堂上下一切安好,大夏依舊國泰民安,孩兒恪守太子威儀,每次朝議,不然有發言,與眾臣商議大事,或在旁傾聽,牢記在心,面對文武,禮敬有加不曾有出格之舉。
荀侍郎有時會帶孩兒去城中集市,偶爾也會微服出訪,行走鄉村農集,看一看百姓辛苦。
循循教導之意,孩兒從未懈怠,如今學業大有進步,待父皇回來隨時考校,定會讓父皇讚賞有加,對了對了,孩兒最近又長高了一些,母后說孩兒個子竄的很快,為此還把母后嚇了一跳。”
寫到這裡,才顯露出一個孩子天真嬉鬧的童真。
“還有……還有……母后帶孩兒和望秋姨母回定安看望大母,孩兒還看到了另一個妹妹!真是可愛,就是有點凶凶的,還咬了孩兒一口,現在已經不疼了,不過定安老家真熱鬧,好多人,對孩兒都還好親,不是那種奉承的親熱,孩兒能感覺出來。
要是能一直住在定安老家多好,天天疼愛我的大母阿爺在身邊,不用擔心母后虎著一張臉,還有做不完的功課。”
話語到了這裡,蘇諶還在上面畫了一個豆大點的苦笑表情,這還是蘇辰在他面前畫過的,這位太子從小就接受書畫一道,自然駕馭起來,畫出的表情,加上孩童的天真爛漫比蘇辰畫的還要可愛許多。
信尾最後,小人兒還在吐槽。
“兩個弟弟實在太皮了,等以後我長大了,一定把他們丟到越州去,少來煩我,西域也不錯,再不濟放到草原上……”
蘇辰看著小孩這樣的埋怨,並不在意上面說了一些僭越的話,對著信紙只是笑了笑。
後方的典韋、許褚兩人終究還是跟著看完了信裡內容,眼神有些黯淡,畢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幕,心裡哪裡沒有點對家人的念想。
“該明兒,朕除了為丞相物色妻妾,也跟你們倆物色一房妻子。”
典韋也不推脫,叉著腰當仁不讓的點頭。
“我要腿粗、屁股大,身板要多壯實就有多壯實,那樣才好生養!”
“虎侯呢?”
許褚眯起那雙狹長的眼睛只剩一條縫了。
憋了好一陣,指了指旁邊的典韋。
“跟他一樣。”
“啊?!”典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反手就要去拔背後那對隕鐵戟,臉上表情猙獰,泛起了殺氣,“仲康,我當你生死同袍!”
“俺說找女人跟你說的一樣!”
許褚雙手懷抱胸前,口鼻間輕輕‘切’了一聲,將臉偏開,大抵被典韋會錯意,讓他有些惱怒。
“這還差不多!”典韋松了一口氣。
中間椅上的蘇辰也松了一口氣,暖黃的燈火裡,他將手中的這封家書疊好,隨後放到《我的華夏》一書中壓著。
靠著椅背,望著桌上的燭台,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異域遠征,能收到家書,看到兒子的話語,心裡是說不出的高興。
‘臭小子。’
蘇辰笑著笑著望著燭火輕聲笑罵一句。
夜色翻了過去,新的一天從東邊露出的魚肚白開始,撒提拉城內駐扎的軍隊,隨著冬雪漸漸化去營帳移到了城外原野,地勢開闊之後,各種訓練也在原野上拉開。
蘇辰甚至還組織了各軍之間的對抗,常規主力當中的輕騎,還被指派到呂布的控弦狼騎,和馬超的飛羌騎裡接受一些操練。
這一切,都是為了盡可能的避免,往後再打硬仗傷亡能減少一些。
互相學習,也是一支精銳兵馬該有的,常備技能。
蘇辰還特地來到城外觀看,馬超如何帶著兩軍騎兵與飛羌騎一起在原野上奔行,教授騎射、衝陣等要領。
做為蒙古軍的速不台,破天荒也跟了過來,極為虛心的觀摩。
時間緩緩推移,各軍校場上,一片片喊殺聲,原野上成群的騎兵,不斷的變陣,在馬背行訓練騎射。
走過一個個營盤的蘇辰身後,除了董卓李傕、夏侯淵、夏侯惇、徐晃、龍且、速不台、安祿山等將外,項羽這幾天也主動跟隨,一起觀摩各軍操練。
有時,這位西楚霸王還會親自到校場上,點名幾個悍勇的軍中小校,與他放對,指點一番武藝,同時也讓周圍的士兵學到一兩招,希望將來能在戰場上活下來。
簡單的一根長棍將兩個左右逼近的軍中將校推飛,項羽收勢後,將長棍丟給旁人,威猛的身形負手校場中間,聲音雄渾蓋過了周圍呐喊的聲浪。
“爾等皆是老兵,該知曉上了戰場,便不能有婦人之仁……遇上敵人,不要給他出第二刀的機會,盡量在肉搏之中砍對方手臂……鋒線之上,要與同袍挨近一些,但也不能太近,小心被殺紅眼的同袍,當做敵人一起給宰了!”
他這番話,惹得周圍一群驕兵們哄笑起來。
隨著項羽的教授完畢,方才轉身離開,回到校場邊上的皇帝身邊,便與眾人一起走向那邊的大帳。
“陛下決定什麽用兵?”
一群軍中大將陪同天子蘇辰過來,帥帳前面的一眾士兵紛紛低頭行禮,蘇辰揮了揮手,讓他們抬起頭,隨後走進掀開簾子的帥帳內:“等哈賽調集的糧秣湊的差不多了,讓蒙古軍備上三日口糧,前軍就可繼續西進。”
蘇辰將解下的披風丟給吳子勳,想到什麽,看向跟隨的項羽。
“項王這是有什麽想法?”
“哈哈哈,想法到沒有,唯手癢爾!”項羽笑著走轉身,與眾人一起坐到了兩側折凳上,“項某隨軍來西方世道,已有許多時日,還未帶兵親自上陣廝殺,就連我那兄弟龍且,心裡都對陛下有怨言了。”
“項王……我哪裡有……”龍且在人堆裡想著其他事,聽到項羽提到他的名字,原本臉上還有些許喜色,結果聽到是這句,連忙擺手否認。
“嗯?!”
項羽回頭瞪過來,龍且嘴角抽了抽,看向蘇辰,又望去項羽,訕訕一笑:“陛下、項王,我這是有還是沒有?”
帳內氣氛活躍起來,眾人起哄說笑一陣,蘇辰隨後抬手按了按,“項王求戰心切,朕可是巴不得。
不過那叫薩克普魯特的國家,肯定比當初六國、倭寇,還要難對付,他們羽翼已成,有著偌大的疆域,以及可以源源不斷補充的兵源,所以開春之後的第一仗怎麽打,從哪裡打,諸位將軍也可以暢所欲言。”
“他們軍隊比我們多,糧秣消耗也多。”項羽皺起眉頭,指尖在膝上點了幾下,“項某覺得,這第一仗,就針對這些蠻夷的春播,我不信他們不種谷物。”
“項王說的好,吳常侍,一定要記下來。”蘇辰讚同了諸葛亮那條故布疑陣的計策,順勢再用項王先打對方春播的戰術,以此來迷惑薩克普魯特的,試探對方的戰略目的。
而且這次戰敗奧萊茵和洛薩兩支軍隊,從俘虜的巴德利口中,大概知道一些薩克普魯特帝國的軍事實力。
從巴德利口中得知,除了常規軍隊外,還有各種精銳軍團,以及被征服的部落、城邦的仆從軍。
這與當年的羅馬軍製有些相近,蘇辰心裡有過猜測,對方可能是一個癡迷古羅馬的軍事發燒友。
席位間,安祿山少見的站起身,先拱了拱手,才說道:“陛下,自古以來戰事皆要佔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與對方對陣之前,不妨將這三者拿過來,倘若都沒有,那咱們就自己弄出這三個來。”
“哼哼,果然是造反的料。”項羽對這類人,最為不喜,要不是同來一個華夏,又有蘇辰壓著,估計項羽早就一刀將對方砍了。
蘇辰走到軍中文吏重新繪製的中亞地圖,以撒提拉為中心,結合薩摩皇宮的地圖,進行了更加詳細的描述。
他沒有直接接話,看著上面地名標注的華夏字,沉默了片刻,才抬手示意安祿山繼續說。
“我們佔據高原,由高伐低,此乃地利也,今日聽說薩摩人的北方城邦要來聯盟,有此間的人相助,便有了一半的人和,眼下就差天時。”
夏侯淵撫須點頭,顯然這個安祿山的說法,他還是認可的,旋即,便看向對面的呂布。
呂布掃了一眼懸掛的地圖,“此間事別問我,某家不想動腦子,隻想動手。”
顯然開戰到現在一仗沒撈到的呂布,跟樂進一樣,心裡憋著火呢,不過還是說了一句。
“戰事不過早已在桌上談好,能不能打、怎麽打,為何不將嘗到甜頭的世家用起來,那些甚的薩摩人,該殺就直接殺了。”
“溫侯不用著急,會有戰事給你打!”蘇辰笑了笑,“不過,剛才溫侯說的世家,確實也該讓他們出出力了。溫侯想到這一點,也是讓朕感到意外。”
“陪我那女兒讀過幾本書。”呂布揉了揉額頭,有著惱火表情:“你們知道的,某家最疼孩子。”
帳內的眾人又笑起來,但眾人倒不是嘲笑,反而是心領神會的笑聲,都是死過一次的人,自然明白親人在身旁的難得。
別說呂布,如性子變得灑脫的董卓,也難免不會想遠在涼州的養女。
“溫侯是顧家的人,咱們大夥都知道。”
蘇辰做為皇帝,居中調和還是要做的,隨意一句,便給呂布一個台階下來。
順道還能收獲對方的好感。
呂布坐在那拱了拱手,還給蘇辰一個感激的笑容,隨後他起身,笑容收斂,轉而是威嚴的表情。
“不管那什麽普魯特人多厲害,陛下隻管下令到時候看某家追著他們殺。”
睥睨一切的話語落下,得到帳中眾將一致同意,過得不久,外面傳來柳升的聲音。
“啟稟陛下,外面有蠻夷的使者求見。”
不用說,眾人也能猜到是薩摩人北方城邦的使者,蘇辰走回長案後坐下:“讓他進來!”
帳口掀開,帶有寒意的風吹進來,沒有溫度的天光隨著,隨著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穿著直筒的厚實皮袍,手持該是使節該有的長杖,兩人都是差不多的裝扮,褐發、深眼眶,身子骨壯碩。
一進來,便看到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東方將領,如項羽、呂布、夏侯淵、夏侯惇、徐晃、董卓、李傕等人一一偏頭,目光凶厲的看著進來的異域蠻夷。
進來的兩人,被交織而來的目光震懾的有些害怕了,戰戰兢兢的走過這片肅殺視線,停下來後,飛快朝對面,坐在首位的夏國皇帝,行了一個薩摩國的叉肩禮。
終究還是帳裡殺氣太重,兩人行完禮,雙膝變得有些發抖,像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軟了下來。
便咚的一聲跪在堅硬的泥土上。
不久,翻譯的文吏進來蘇辰也不拐彎抹角,便說起了聯盟的事。
對於聯盟的事,他與諸葛亮早有了推敲和腹案,又在帳裡得到大部分將領的認可。
畢竟能解決地利和人和,還能用對方吸引一批薩克普魯特軍隊,為這邊減少壓力。
不過結盟的事,蘇辰不可能那麽快答應下來,而是拿撒提拉為籌碼,與對方索要糧食。
這一點,對方也有預料,何況急需東方軍隊充當他們的保護傘,分擔薩克普魯特的壓力。
很快,結盟的事便敲定下來。
蘇辰笑呵呵的親自送對方到帳外,看著他們歡喜的上馬,帶著蘇辰用過印的聖旨,快馬加鞭的趕回去複命。
完全沒有了之前被帳內氣勢所迫的膽小。
“真是一群歡樂的蠻夷。”
蘇辰站在帳前,與出來的眾人望著忙碌的軍營、遠去的薩摩使者,他臉上笑容化為嚴肅,“我不開口,一群蟲子哪敢作聲啊。”
“那就……朕先開這口!”
號角聲在軍營吹響。
二月中旬,停留撒提拉的龐大東方軍隊,再次動了起來,浩浩蕩蕩的騎兵群落猶如蝗群過境,率先撲向邁提城,然後擴散四周,將戰火蔓延中亞西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