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聖教
薩摩國都撒提拉。
城中奔逃的薩摩人,拖家帶口的湧出城門,匆忙逃亡別處。
曾經繁華的大城,在經歷了外來軍隊的施虐後,變得死氣沉沉,眼下整個,凶厲的奧萊茵大公麾下士兵像鬥敗的犬,狼狽的逃離這座城池,城中的百姓哪裡還不明白,還有更恐怖的軍隊朝這邊碾壓而來。
城外的荒原之上,蒙古騎兵的陣列在東、南、北三個方向延綿開去,將撒提拉圍了將近四日。
對於逃亡的薩摩人,他們已經懶得去理會,偶爾只派出幾支斥候小隊去驅趕,用弓箭射殺取樂。
剩下的全部望著敞開的城門,速不台從東到西,攻破無數的城池,從未像今日這般讓他驚疑。
“這方世道的蠻夷也會玩空城計?還是說裡面真有埋伏……”
做為一方統帥,但有天子在側,他不能像當年那樣隨時發號施令,便派斥候騎快馬往東而去,尋找正西進的主力,那斥候通報一番,步行來到行進的中陣,將這道消息層層遞交上去,過了幾道手,才到蘇辰面前。
看到情報上的內容,蘇辰幾乎和速不台一樣,第一反應就是這方世道的西方蠻夷玩起了空城計,不由自主的望向那邊老神在在的諸葛亮、
後者坐在四輪車上,表情愣愣的看向與平齊的天子,旋即笑著揮了一下羽扇:“是子龍、文諾他們用過,亮那會兒身擁蜀軍主力,可沒機會用空城計。”
鶴扇落下,拍了拍下方托舉四輪車的力士。
“將車放下來,此段路,已好走了。”
“那丞相覺得,可是令速不台率軍入城?”蘇辰偏過頭,看向被力士放下的四輪車,以及上面靠坐的諸葛亮。
“百姓如獸群,知曉躲避災害,顯然城中的蠻人軍隊聽聞他們城池被屠,見勢不妙先行撤離,而城中百姓自然如獸群驚慌失措,跟著離城逃遁他處。”
“朕明白了。”
蘇辰點點頭,緩緩行進的戰馬背上,招來吳子勳,“速將朕的令箭交給速不台,告訴他,前軍事由,皆可由他做主,不用事事過問,令騎來往延誤戰機。”
說著,從掛在馬鞍一側的箭筒,抽出一支羽箭,讓他派令騎攜帶這支天子禦用的箭矢,送到速不台手裡。
望著奔馬遠去,蘇辰呼出一口氣,抖擻精神,“傳令前軍,加快腳程,天黑之前,到撒提拉城外扎營!”
浩浩蕩蕩十幾萬軍隊推進,前後左右都要協調並進,大軍的速度,便要慢上許多。
前行七十多裡之後,派出的令騎,已在下午黃昏時分,攜著天子令箭已經趕到了撒提拉,親手交到速不台手裡。
聽到轉達的話語,速不台頷首點了點頭,顯然蘇辰的信任,讓他心裡舒坦。
要知道,來到這方之後,才知道蒙古的名聲在華夏並不好,畢竟屠城殺人如同家常便飯,完全以暴虐為主,讓當時的人恐懼。
眼下能得信任,速不台已經沒有什麽好奢求的了。
“先遣一營探馬赤軍,殺入城中!”
面對敞開城門的大城,速不台還是小心謹慎,隨即抽調了一支騎兵,來到撒提拉的南面城門。
高原上的大風呼呼吹響,卷動他身上的大氅,待那邊的探馬赤軍列隊完畢,便在馬背上,抬了抬手,號角色吹響,那兩千騎兵躍馬揚刀,
只見明媚的天空下,兩千探馬赤軍懷揣忐忑,朝擁擠的城門衝了過去,城門口的薩摩人看到奔襲而來的戰馬,頓時驚慌失色,混亂之中相互推搡擁擠。
距離城門只有數丈之遙!
最前排的探馬赤軍持著長矛、或揮舞彎刀,用著衝鋒陷陣的聲音怒吼,以此衝散心裡的忐忑。
下一刻,兩邊瞬間拉至零距離。
揮舞的彎刀劈向擁擠的人潮,奔行的戰馬照著人堆撞了進去,一道道擁擠的身影發出淒厲的慘叫,在戰馬的撞擊下翻滾倒地,旋即卷入邁開的鐵蹄下,踩的支離破碎。
然後直接殺入了城中。
敏銳的捕捉到這一點,速不台促馬上前幾步,抬手:“殺入這座泥丸之城,夏國天子兵馬來時,將城中所有薩摩人斬下頭顱!”
號角的聲音響徹撒提拉三門外的原野,大量的騎兵再沒有任何顧忌,蜂擁殺入城門。
薩摩國位於西方最前面高原之國,撒提拉也是這裡最大的城池,有著數萬薩摩人世世代代居住。
經歷了奧萊茵的劫掠和佔據,仍舊有龐大數量的百姓在這裡,縱然數日前已有一部分人趁奧萊茵的軍隊離開之際,跟在後面湧出城。
但人實在太多了,到的此刻,仍舊有兩萬多人來不及離開。
這天下午,沒擠出城平民、舍不得金銀的貴族拚命的往家裡跑去,然而不久之後,城外的騎兵如潮水般漫了進來,彎刀、弓箭,以及這群人凶戾、猙獰的笑容。
隨後,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盛宴。
整座撒提拉徹底陷入這片黃昏裡的廝殺之中,殺戮在天黑前就已經蔓延全城。
城中幾乎沒有任何軍隊可以抵抗,只能逃回家裡的薩摩人跪在神龕前,渾身顫抖的做著祈禱,而那些舍不得家宅的貴族,要麽躲進地窖,要麽組織家裡的仆人、奴隸想要抵抗,往往不久,整個宅邸蜂擁而來的蒙古騎兵點燃,所有人都葬身火海。
此時的撒提拉,燃起了熊熊烈焰,映著街上人的影子倉惶奔逃、尖叫。
疾馳在街道上的戰馬從後方衝來,上方的蒙古騎兵,探出彎刀,照著奔逃的人後背,就是一刀劈下,縱馬從屍體上面踩過去。
那名蒙古騎兵回頭看了一眼被鐵蹄踐踏的面目全非的屍首,目光猙獰,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朝四周呼喊了幾聲,附近幾名蒙古騎兵“駕”的輕喝一聲過來與他匯合,朝下一個地方繼續這場殺戮。
也有狹窄的巷子裡,不少薩摩人聚集在裡面,數十名強壯的薩摩男人提著刀、簡陋的木矛,將一些陶罐、木欄架在道路中間形成簡單的防禦。
偶爾有馬蹄聲從巷口過去,嚇得裡面的男女老少大氣都不敢呼出,人群中幾名婦人捂著嘴,另一隻手摟著孩子望著從外面奔行而過的蒙古騎兵瑟瑟發抖,汗珠滲透了麻布編織的衣裙。
然而,剛過去的騎兵忽然轉回來,偏頭看向巷子裡時,裡面的薩摩人終於壓抑不住心裡的恐懼,在對方調轉馬頭挽弓搭箭的刹那,終於忍不住尖叫著發出哭喊。
箭矢嗖的飛來,釘在前面一個強壯的薩摩男人胸膛,那名蒙古騎兵將食指和拇指放到口中,一聲口哨吹響。
便有十多騎從附近趕來,他們拿起掛在馬側的長矛,翻身下馬與同伴朝裡面推進。
裡面的薩摩人並非士兵,起初還能還擊兩下,隨著有人被刺死,整個簡陋的防線隨之崩潰。
逼近的蒙古騎兵將手中的長矛瘋狂往前抽刺,推搡的人群裡,瞬間一片鮮血飛濺。
嘶喊的慘叫聲中,女人抱著孩子蹲在地上,老人擠在牆邊,隨後摔倒,被混亂的一隻隻邁來的腳踏在身上,踩斷了骨頭,只能在地上哀嚎。
巨大的混亂在城池中蔓延,隨著徘徊原野的蒙古軍殺入城中,這片昏黃的天色裡,整座城池傾覆了。
薩摩人的國都,先後經歷兩次動亂,這次終於徹底淪為一座死城。
遠方,薩摩王宮。
宮廷中的女人被蒙古騎兵粗蠻的撕開裙袍,被拖進了草叢或某個房間,不過她們最後並沒有被殺,只是在蒙古騎兵的嬉笑聲裡,緩緩爬起來,穿上混雜著土塵的衣裙,哭哭啼啼的被帶到城堡外面等候發落。
大抵是天子將臨,總要有侍女服侍的。
而那些抵抗的貴族,就沒有那麽好運了,幾乎被扒光了衣袍,捆在戰馬後面,被蒙古騎兵在街上拖行,直到最後只剩一條殘臂……
天色漸漸昏黑,古老的城堡前,曾經聳立的薩摩開國皇帝的雕像,已經被蒙古騎兵用繩索拉塌下來,轟的一聲在地面斷成數塊。
一個薩摩貴族跪在那裡,看著倒塌的雕像痛哭流涕,他之所以沒死,全是因為他此時正用當年的梁國話,在怒罵這群蒙古騎兵。
而蒙古騎兵前身是西戎人,對於緊挨著的梁國本土話,還是聽過的,甚至有些人還聽得懂一些,哪怕這個薩摩老貴族,說的別扭。
“你們這群魔鬼!”
“你們得到報應的!”
“這是薩摩人的先祖,偉大的薩拉提拉!”
然而回答他的是周圍蒙古騎兵的嘲笑,有士兵甚至翻身下馬,解開腰帶,脫下褲子,正要尿這個貴族一身。
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這邊的幾十名蒙古騎兵回頭看了一眼,招呼那個想要撒尿的同伴上馬退到了旁邊。
就見萬夫長速不台陪同一眾高大的身影從遠處過來,開道的甲士,迅速分列四周,將這裡把守起來。
那跪在地上的薩摩貴族,抬起目光之中,穿著暗沉甲胄的身影被拱衛著走了過來,他耳中是‘嗡嗡’的一片嗡鳴聲。
以及這些身影身上的甲胄鐵片,在走動裡發出摩擦的輕響。
“李朝浮告訴朕,這個國家曾經是如何的強大和繁華,坐落東西兩地,吸納兩邊許多文化、宗教,但是朕看到的……是享受安逸,忘記了兵鋒戰危的富庶之國。”
蘇辰帶著呂布、項羽、夏侯淵、夏侯惇等一乾將領走過靜謐的長廊裡,看著周圍的壁畫和浮雕,“他們不知道,沒有強大的軍隊,是守不住這樣的財富?”
“哼,這一路過來,某家發現西面這些蠻夷之國當真喜歡雕像,卻只是為了好看!”
呂布雖然喜歡奢華,但也要奢華到點子上才行,他看著這些浮誇的雕塑,嗤之以鼻,“我們的將士因戰而亡才有會雕刻他們的名字進入豐碑。他們卻喜歡將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刻上去,這個國家不亡誰亡?!”
“東方的皇帝!”
陡然一聲別扭的梁國話響起,正與眾將說話的蘇辰停下腳步,看向長廊外,一個頗有氣質的薩摩老人,從地上起來,頭髮散亂,滿臉血汙朝蘇辰怒視。
隨即,又被旁邊的蒙古騎兵一腳踹的跪了下去,他咬牙怒瞪一眼士兵,目光再次看向蘇辰。
“你們為什麽要殺薩摩人,我們也是受害者,薩摩人一直以來都與東方的西域有貿易,我甚至還學了東方的梁國話!”
蘇辰看了一眼齜牙咧嘴嘶喊的薩摩老頭,便懶得聽這些沒有任何營養的話,他既然殺過來,就沒想過什麽理由。
真要有,那就是為夏國百姓掠奪土地,尋找國師張角,然後屠了整個西方。
蘇辰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領著一眾將領繼續前行,走進薩摩人的王宮,離開前,吳子勳轉過身,朝看守老頭的幾個蒙古騎兵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抹脖子的動作也被這個薩摩貴族老人看在眼裡,他怔了一下的同時,就聽鏘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出鞘的聲響,腦袋就被人從後面按住,余光裡,一口刀鋒抹到了他脖子上。
然後,蒙古騎兵猛地一拉刀鋒。
噗!
血箭從老人撕開的頸項噴湧而出,灑在斷裂的雕塑上面,劃出一道弧形。
從東方來的軍隊一路屠殺,不管是薩摩人,還是外來的民族,幾乎都在屠殺的名單裡。
東方軍隊的惡名往西傳播,此時已到了小兒止哭的地步。
進入十一月,天氣開始轉涼,薩摩高原往西,下起了入冬的凍雨,名叫邁提的薩摩西陲城池,浸在雨後的水汽裡。
城中諸多商鋪,大多已閉了門,城中的薩摩人都躲在家裡,不敢輕易上街。
街上全是神聖洛薩的士兵在巡邏,這天城外來了一支隊伍,守城的士兵看到騎馬而來的身影,很快迎了上去。
騎馬過來的人正是奧萊茵,連續數日的奔波,終於趕到了邁提城,在城中士兵的引領下,他隻帶幾個親衛,還有之前五百劍士營的那位大劍士一起,前往祭壇的方向。
城中死氣沉沉,然而隨著前往領主府,那邊的街道,卻少見的熱鬧。
西方獨有的祭祀樂器,正在演奏,穿著白色、寬松,戴著兜帽的教廷士兵把守著領主府。
而裡面,還有許多女祭祀圍繞一個石壇踩著舞步,不時跪下膜拜,給奧萊茵一種神秘的儀式感。
“我要拜見神聖洛薩!”
奧萊茵穿過祭拜的人群,朝一個熟悉的身影靠近,在對方面前低頭合掌,輕聲說道。
“你帶來了災禍,奧萊茵。”
那人身材高大,揭下兜帽,露出黝黑且虔誠的臉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