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喜也跟下來了,也看到了這輛車。
她認得的。
就是剛剛送蘇禾來的那輛。
之前,她以為,那個律師,是蘇禾新勾搭上的男人,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人家應該是車裡這個男人的手下。
蘇喜吃驚地看向蘇禾,剛要說什麽,蘇安衝了過來,竟直接衝蘇禾跪下了,還自搧耳光,啪啪啪,搧得那絕對是不折不扣:
“蘇禾,之前是我混帳,是我禽獸不如,以後,我一定再也不敢了。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求一求那位先生,放過我吧……”
這是那位陌先生交代的。
必須去求蘇禾。
否則,回頭,他還會讓人把他吊上個三天三夜。
現在這天氣,晚上很冷的,那麽乾吊著,太痛苦了。
剛剛,蘇禾看到蘇安臉上有明顯的新傷時,心裡就起了猜測,這會兒越發覺得是了:“你身上的傷……不會是他……讓人打的吧……”
蘇喜聽得倒吸一口寒氣:
蘇禾認得的這是什麽狠角色,竟然能把她家這個囂張成性的哥哥嚇成這樣?
蘇安連忙道:“這不不不能怪別人,全是我不好,這件事,的的確確是我做錯了,蘇禾,看在我們姐弟一場的份上,拜托你求那位先生網開一面……”
蘇禾明白了。
柴文會和蘇安一起過來,肯定是剛剛蘇安在被冷陌教訓。
“行了,起來吧,我會和他說的。”
看來惡人還需惡人磨啊!
像蘇安這種貨色,就得被人好好修理,才知道規規距距做人。
蘇禾看向那車子的眼神,又柔了幾分——被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蘇大城看到張狂的兒子今天竟嚇成這樣,心裡那也是又驚又駭,忙把兒子拉邊上,惱火地叫道:
“怎麽回事?你衝她跪什麽跪?”
蘇安一臉後怕,忙捂住父親的嘴,咽著口水低聲道:“爸,蘇禾又傍上了一個男人,那男人根本就是個魔鬼……他下手,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以後,我們不能再招惹她了。楚流商根本沒法和他比。那人下手恁狠的。”
一臉的心有余悸。
蘇大城瞪大眼,看了一眼幾步遠處的蘇禾,又瞄了瞄不遠處那輛黑色的大奔。
那裡坐的會是誰呀?
大約過了五分鍾。
舒紅下了車,神情恍恍惚惚的,由柴文帶著走過來。
而柴文還在低低和她說話。
那輛車,駛離了。
這邊,蘇禾接到了電話,是冷陌打來的。
他低低說道:“蘇禾,我還得去辦點事,等一下回來接你。”
其他什麽都沒說。
“哦。”
“今天來的倉促,就不正式和你的家裡人見面了。”
“哦!”
她應聲。
那邊就掛了。
抬頭時,柴文已經把母親送到面前,說:“小蘇蘇,你媽需要好好休息,傷口再用酒精處理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回見……”
“謝謝柴律。”
她忙道謝。
“客氣啥?”
柴文揮揮手走了。
“媽,你見誰了?那人說什麽了?”
蘇喜追著急問。
舒紅轉頭看向蘇禾:“小禾,那人說是你男朋友。你……什麽時候結交了這樣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
她無法不驚訝。
蘇禾愣了一下,沒料到冷陌會對母親這麽說,忙道:
“認得倒是有一陣子了,他是我客戶,知道我離婚了……這兩天才確定下來的……”
蘇喜卻立刻嗤之以鼻:“蘇禾,你真厲害,前腳離婚,後腳就把接盤的都找好了。男朋友?確定不是被包養了?真要是男朋友,就這麽對未來丈母娘的?”
聽到蘇喜如此出言不遜,蘇安立刻捂住了蘇喜的嘴,把人拉到了邊上,一臉驚懼地叫道:
“你就別鬧了。那家夥不能得罪……對我們所有人沒好處……真的,阿喜,聽哥一句。以後好好供著蘇禾……”
蘇大城見兒子這麽從慫,心中火大了,大叫起來:“舒紅,那還讓不讓這兩孩子領證了?”
他還是想促成這件事。
簡家說了,只要他促成這事,他們就給十萬零花錢,已經打了五萬,只要證一到手,就能另外領五萬。
“爸,你瘋了嗎?這證,就算你打死我也不會領了……會斷子絕孫的……”
蘇安直接嚇跑了。
蘇大城氣得橫眉豎目:“死小子,你給我站住……你要不領,我就得把錢賠出來……”
舒紅沒理會他們,而是一臉鄭重地看著蘇禾,說道:“小禾,媽不管你和那男人什麽關系,只要能把蘇勒救回來,媽什麽都不在乎。
“只是小禾,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想明白了。有錢的男人,我們普通人守不住。
“你已經在楚流商身上吃了一次大虧,自己要長長記性……比起有錢男人,蘇安更可靠一些。蘇安至少沒壞心。有錢男人,只會玩弄你的感情,糟踏你的身體。
“可你非要自輕自賤,我也管不了。有錢人的世界,我們真不進去。你呀,遲早要被他們傷得千瘡百孔。”
她的身子暈了暈,眼神是幽幽的,像是在追憶什麽,最後衝蘇喜招了招手:
“阿喜,你給我聽好了,你姐,我是管不了了,我以後必須正正經經的,別眼高手低,圖一時風光,苦的是後半輩子……走了,扶媽上樓,媽頭疼……”
蘇喜連忙上去扶。
蘇禾沉默了一下,嘴裡苦澀極了:
母親居然把她當反面教材,拿來教育蘇喜。
難怪蘇喜這麽不尊重自己。
而且,事到如今,她還是覺得蘇安合適她?蘇安這種貨色,哪合適她了?
說來說去,她在媽眼裡,就是一個沒出息的孩子。
所以,當冷陌跑上來說,宣告他是她男朋友時,母親會覺得:她只是被玩了。
因為母親打心眼裡看不起她,覺得她只能以貌侍人,以色侍人,所謂的男朋友,只是聽著好聽罷了。
站在原地,蘇禾心頭有說不出來的委屈,卻無處傾訴……
五年前,初初回來時,她被人當作精神病,沒有記憶的她,總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說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整日發呆,比如自稱自己是很厲害的發明家,卻記不得自己發明過什麽,最後被人恥笑。
她被恥笑的時候,是蘇安護著她。
所以,有過一陣子,她是挺感激蘇安的。可他對她心懷不軌。當她拒絕了之後。他就翻臉了,行為越來越惡劣。
後來,她嫁給楚流商了,蘇大城和蘇安就不斷地想從她身上得到好處,她給不了,他們又會說她,白眼狼,自己發達了,卻不知道照顧家裡。
現在,她離婚了,拖累到了家裡,家人唯一想到的是:怎麽犧牲自己,保全他們。
她努力幫了,又被指責,不自尊自愛。
這樣做人,是不是太難了?
蘇禾很想和母親吵一頓的,可見母親狀態這麽差,她又想:
辯了又怎樣呢?
得了這樣的家人,要麽,她就自認倒霉,要麽就一刀兩斷。
偏她如此渴望家的溫暖,真要一刀兩斷,她狠得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