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之惡

  碧月島，仙凡混居。

  凡人在有執法隊修士巡邏的區域活動倒還好，安全一般有保證，但在荒郊野外、海岸灘塗就難說了。

  周韻澤迫於生計，每天都要趕海。

  來回途中，經常會被心思不正的修士刁難。

  所以每次回去，她都會在海邊尋覓相熟修士，這樣回家路上，就能避免很多麻煩。

  “周夫人，走吧。”

  曹光來到周寡婦面前，與她打了聲招呼。

  周韻澤點了點頭，背上滿滿一長皮袋的東西，非常吃力的跟在他身後。

  “曹兄弟今天收獲如何？”

  “收獲還行吧。”

  曹光沒有顯擺的意思，回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傍晚時分，橘黃色的陽光，溫而不熱。

  兩人就這麽邊走邊說著些沒營養的話。

  因為周寡婦背著一大袋東西。

  曹光刻意放慢了腳步。

  在路過一塊大礁石時，他見周寡婦把長皮袋放到礁石上，大口喘著粗氣，就隨口道：“周夫人，你屁股下的石頭縫有個椰子螺。”

  周韻澤抬起屁股，側身望過去。

  只見礁石縫裡還真有一個半斤個頭的椰子螺。

  她用粗糙開裂，不似女人般的手，把螺扣下來，然後快走兩步，將螺遞給曹光。

  語氣不無羨慕道：“曹兄弟好眼神，螺明明離我那麽近，但我就是沒看到。”

  曹光笑了笑，擺擺手道：“螺是你撿的，自己留著吧。”

  周韻澤手攥著螺，表情為難道：“那怎麽好意思，這螺能賣1星幣呢。”

  因為不想和她言語拉扯，說車軲轆話。

  曹光故意表現的不耐煩道：“讓你拿著伱就拿著，別廢話。”

  周韻澤抿了抿嘴，將感激藏在心底。

  她走到自己的長皮袋旁，把螺放進去。

  然後重新背起長皮袋，走了兩步道：“曹兄弟，我歇好了，咱們走吧。”

  “嗯。”把目光從【演戲經驗+1】的提示上收回來，曹光繼續走在前面。

  身後半米，周寡婦亦步亦趨的跟上。

  在終於從漫長的灘塗區即將走到海岸時，曹光忽的頓住腳步道：“周夫人，在你右側的小水石坑有青蟹，你找找。”

  周韻澤聽到曹光的聲音，連忙放下長皮袋。

  翹起誘人的圓潤肥臀，俯下身子，尋找青蟹。

  “咦，還真有，還是兩隻青蟹。”

  周韻澤驚喜的叫出聲。

  從衣兜裡掏出兩根繩子，動作麻利，將兩隻個頭在三四兩左右的青蟹捆綁起來。

  “曹兄弟，給，你的青蟹。”

  “你自己收著吧，別客套來客套去的。”

  先前，曹光趕海用分身開掛。

  見到這種螺蟹，都是直接略過。

  現在恰好路過，有印象，就隨口指給了周寡婦。

  “謝謝你，曹兄弟。”

  周韻澤俯身將兩隻綁好的青蟹，放進長皮袋中的小竹簍裡。

  再抬頭時，眼圈發紅，晶瑩的淚珠子像泉水一樣，抑製不住。

  多少年了？

  好像是三年，又好像是五年十年。
    反正自從丈夫死後。

  她就幾乎沒從任何修士身上、感受到過善意。

  偶爾有人幫助她，但要麽是憐憫、要麽是施舍、更有些是“挾恩圖報”、不懷好意。

  但今天，在曹光身上，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善意和尊重。

  尤其是尊重。

  他沒有因為自己背東西吃力，就幫她背，而是選擇每走一段路就讓她歇息一會。

  他見自己可憐，想幫助她，並沒有直接送錢或者送螺蟹，而是看到了螺蟹，讓她自己抓。

  如果、假如，自己沒變醜，自己身子沒那麽髒。

  那麽自己肯定會用身子報答他的。

  “咦，怎麽還哭了，別哭了，快趕路吧。”

  曹光見周寡婦哭的梨花帶雨。

  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前世他就是那種明明自己過得一地雞毛，卻偏偏還看不得人間疾苦的人，空有一副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心腸，卻沒拯救底層疾苦的權利及能力。

  “嗯，走吧，我沒哭，只是海邊風大迷了眼。”

  周韻澤小媳婦一樣跟在曹光身後。

  偷偷注視著他的背影。

  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麽，竟破天荒的露出一個迷人微笑。

  她鵝蛋臉上，那原本猙獰可怖的劃痕，在此刻，竟也變得自然柔和起來。

  夕陽下，兩人的影子重疊交織。

  宛若一對壁人。

  ……

  “哈哈，周寡婦今天找了個軟蛋修士做靠山。”

  “曹慫包配周寡婦，絕。”

  天色漸晚，愈發暗沉。

  曹光帶著周韻澤，剛走出海岸。

  迎面就碰到幾個修士，不懷好意，嘴裡說著汙言穢語，滿臉銀蕩的走過來。

  “曹軟蛋，今天怎麽是你護送周寡婦啊，莫非你也想做同道之人。”

  “老魏，說話客氣點，反正周寡婦又不是你老婆，多一人也無妨。”

  勸罷，這名麻杆一樣瘦的修士。

  還走過來，把手搭在曹光的肩膀上，以一副“自己人”的姿態，傳授經驗道：“像她這種寡婦，真沒必要花心思，哪天興致來了，就來這堵她。”

  這時，其他幾位修士也紛紛傳授經驗。

  “她若是敢大喊大叫，你就威脅她，把她挖的蛤蜊辣螺全拿走。”

  “最好在天將未黑時來堵人，否則那張臉實在影響心情。”

  “老魏你知道個屁，周寡婦沒毀容前，簡直人間絕品。”

  麻杆修士嘖嘖嘴，像是在回味絕世佳肴。

  “再絕品和你有個毛關系，你又沒品過。”

  旁邊，一個肥頭大耳的修士插嘴。

  麻杆修士睜著鬥雞眼，瞪向說話的胖修士。

  “你曉得個屁，誰講我沒品過，你們忘沒忘最開始翻牆用迷藥的那個孬賊？”

  “當然沒忘，那人真乃我輩楷模，難道你想說你就是那人？”

  胖修士搓著肥手，一臉猥瑣的捧哏。

  “當時不是，但我翻過牆。”

  “畜生啊、禽獸，怪不得周寡婦後來會自己毀容，原來都是被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