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李老師，你真能忽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84年的國慶節，今年是建國三十五周年，國家要舉行盛大的閱兵儀式。

  北大7000多名師生參加國慶35周年慶典，李清風作為學校骨乾，自然那是有資格參加遊行隊伍的，而且位置還很靠前。

  一大早天還沒亮，李清風便早早的起床開著車前往學校，準備跟著學校的隊伍前往長安街列隊。

  也就是胡家寶要照顧孩子，要不然，李清風高低要把胡家寶安排進學校的遊行隊伍裡，也讓她親自參與到祖國盛大的節日中去。

  有生以來第一次能參加到這種盛會中去，李清風隻感覺心潮澎湃，無法平靜。

  氣體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的，在親自參加過84年閱兵後，李清風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氣的存在。

  84年的閱兵完全可以用封神來形容，參閱部隊大部分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氣勢凌厲，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殺氣，有沒有經歷過實戰區別還是很大的，後世的幾次閱兵根本和這次閱兵比不了。

  只要是看過84年閱兵的，心裡都會有一個直觀的感受，參閱部隊眼中的殺氣直撲面門，殺氣都快要具象化了。

  在遊行隊伍經過金水橋前，學生隊伍中打出了“小平你好”的條幅。

  遠處的攝影師捕捉到了這幅影像，迅速的按下了快門，成為了此次閱兵的經典照片，順便傳遍全世界。

  閱兵結束，李清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高興之下，一揮手，每人收了二兩糧票，領著自己班裡的學生，帶著他們找了個大點的館子，準備大吃大喝一通，用來慶祝祖國的節日。

  這群學生們，剛開始還很拘束，為了給李清風省錢不舍得點菜。

  看出了學生們的想法，李清風笑了笑，隨口編了一個自己在研究所兼職，每個月都有一筆不菲的美金收入，讓他們隨便點，這群學生們才真正放開了點菜，什麽貴點什麽，一副要將李清風吃破產的架勢。

  一頓飯，加上李清風四十三個人，連酒帶菜，總共花了李清風兩百多塊，在這年頭，妥妥的屬於大額消費。

  “李老師，我最近對於社會上的一些現象感到十分困惑，您出國留過學見識過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我有個問題想要向您請教，請問您現在有時間嗎？”

  大四上半年的後半段，李清風在給學生們上完課，準備下課時，學生於正從凳子上站起來，向李清風發出了提問。

  聽到於正的話，教室裡的學生紛紛停下了收拾課本的動作，好奇的看向於正，猜測著他想問的是什麽內容。

  師者答疑解惑也，李清風在師德上覺得是沒有問題的，放下手中的保溫杯，衝著於正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直接開口。

  有了李清風的允許，於正毫不遲疑的開口說道：“老師，最近《華國青年報》做的那個調查您也看了吧？根據《華國青年報》社會調查結果顯示，現在社會上最受歡迎的職業前三名依次是：出租車司機、個體戶、廚師，而最後的三個選項分別是科學家、醫生、教師。”

  “社會上現在還流傳著一些順口溜，不知道您聽過沒有？”

  其余的學生紛紛精神一震，立馬明白了於正要問的是什麽，全都緊緊的盯著李清風，等著他的回答。

  於正所說的東西，李清風略有耳聞，心裡也大概猜測出了於正要問的問題，這話題有點棘手啊。

  如果是後世的話，可以有一大堆的話來說服他，但是在這個遍地是機會，擺個地攤隨便賣點什麽都比大學生收入高，全國人民看不清楚前路的年代，這話還真不好說。

  說句實在話，貫穿整個八九十年代，吃公家飯的職工幹部，全都窮的尿血。當然了指的是老實本分不亂伸手的，亂伸手的不管什麽時候都窮不了。

  國企職工就不說了，是個什麽情況大夥都知道。

  大環境下公務員這一職業也不好過，要是能混上一把手還好，最起碼每個月還能領到自己的工資，如果是中下層，幾個月一年拿不到工資屬於正常情況，而且還有亂七八糟的各種任務，更別說那些科研人員了。

  到處都是沒錢，養活不起職工，逼得軍工廠都他娘的用廠裡的離心機生產雪糕出去賣，賺取利潤來給職工發工資。

  李清風在心裡組織著語言，面上不動聲色的說道：“有什麽話就一次性說完，別浪費大家時間”

  於正縮了縮脖子，不敢繼續吊胃口，直接開口說道：“社會上有很多順口溜，其中最出名的兩條是，搞原子彈的收入不如賣茶葉蛋的，拿手術刀的收入不如拿剃頭刀”

  現在國內在科研上面，還是在吃大鍋飯，不重視技術人才，高級知識分子的收入很低，而且每個月的工資收入，其中一部分還要強製購買國庫券（國債卷），再加上物價一再上漲，高知分子日子過的很一般。

  李清風在辦公室沒少聽到學校的老師們，對學校要求強製買國庫券的感到抱怨，嚷嚷著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

  現在高知分子的日子還能湊活，再等幾年，那就只能用艱難一詞來形容了。

  特別是軍工領域的研究學者，那日子更是沒法子過，很多這個領域鼎鼎有名的院士級人物，下班後都要去擺攤賣些自製的小吃來維持生計。

  上班研究導彈，高科技，下班擺攤賣面條，這是很多科研人員在當時的現狀。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想問什麽直接問”李清風敲了敲桌子，催促他趕緊進入正題。

  “老師，我們今年都大四了，再有一個月，我們就要去到單位實習，現在社會上是這麽一個情況，倒爺二道販子橫行，就連在路邊隨便擺個攤賣茶葉蛋的收入都遠遠高於我們，您說我們寒窗苦讀這麽多年還有什麽意義？”

  於正這番話算是說到了這些學生們的心坎上，一時間引起了所有學生的共鳴。

  十年寒窗苦讀，畢業以後，在收入上竟然連當時小學沒畢業的同學都不如，是個人心裡都會不平衡。
    聽著教室裡亂糟糟的聲音，李清風敲了敲桌子，等所有人安靜下來以後，這才開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問的不是寒窗苦讀上大學有沒有意義的問題，而是付出就必須要求回報的心態問題。”

  “老師，我”

  阻止了於正想要反駁，李清風繼續說道：“我現在來回答你為什麽要讀書的意義，首先人的判斷力來自對於文化的儲備，文化儲備的越多對事物的判斷能力越強，準確率越高，你不能拿現下的收入來作為當下的判斷”

  “關上門說句功利點的話，上大學除了知識和一個國家幹部的身份外，最重要的是長見識，跳出你曾經的圈層，來到一個更廣闊的田地”

  “在大學裡，你可以認識很多人，有一個同學，校友的身份，有各種各樣的人脈關系，等你們到了中年，在工作上或者生活上，遇到困難的時候，隨時可以向伱在大學時期積累的人脈喊出一句：老同學，拉兄弟一把。這是外面的個體戶永遠無法得到的資源”

  “不可否認現在正處於改革開放時期，社會上有著巨大的改革紅利，不管任何人，只要響應國家的號召，擁抱改革開放，都能在這個紅利期內獲得豐厚的回報，但是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誰能保證改革開放的紅利會一直持續下去？”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教師，醫生，科學家這三個國內排名倒數的職業，在美利堅那些西方發達國家中，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是人人都向往將來從事的職業”

  “記住一句話，有文化的人可以去從事體力勞動工作，但是沒有文化的人一定從事不了腦力工作”

  李清風搜腸刮肚才想了一番糊弄人的話，避重就輕，展望未來般的給學生講了一遍。

  好在學生們還沒開始工作，沒被生活打熬成油鹽不進的老油條，李清風這一番話，還是有些效果的，讓學生們都相信自己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等大部分學生和自己微笑著告辭離開，李清風心裡算是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糊弄了過去，要是上面那一番話他們不相信，李清風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糊弄了。

  等所有學生都離開後，董怡芬走到李清風身邊，眼神玩味的看向李清風，小聲的說道：“李老師，你真能忽悠，分配的工作掙不到鈔票，養活不了老婆孩子，這些你是一個字都不提，淨給他們畫大餅來糊弄他們”

  “什麽話，什麽話，我這叫畫大餅嗎？你說說，我說的哪個不對！”被這小丫頭片子鄙視，李清風鼻子都快氣歪了，拍著桌子說道。

  看到老師生氣，董怡芬也不反駁，敷衍的說道：“對對對，老師，您說的都對”

  “你懂個什麽，我說的都是未來的發展，現在國家處於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只能先苦一苦幹部，等將來國家有錢了，肯定會提高幹部福利，到時候幹部的待遇肯定比現在強”說到底李清風還是有點心虛，繼續為自己剛剛的話進行找補。

  “我知道，老師你說的都對”董怡芬敷衍的表示認同後，連忙說起了自己留下來的正事：“老師，這不是馬上要開始留學生集訓了嗎？我就是想問問，我參加集訓是怎麽弄的？是和公派留學生一起參加集訓嗎？”

  “自費的不參加集訓，去美利堅領事館拿到赴美簽證，完成論文答辯，等著畢業就可以回家準備出國的東西了，到時候自己買機票出發就行”說起正事，李清風也不在剛剛的話題上糾纏，認真的說起自費留學的事情。

  “啊！不是這也太偏心了吧？我們自費的也不能這麽受歧視吧？就一點幫助都不提供？”

  “胡說，什麽偏心不偏心的，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講”

  “口誤，口誤，李老師，就沒有一點辦法嗎？我沒出過國，哪怕能讓我跟著公派留學的飛機一起走也行啊，有帶隊老師的幫忙，這樣也能安全點”

  李清風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表示到時候幫忙問問，如果有辦法的話，盡量幫她安排和公派留學生一架飛機出發。

  估計這個可能性不大，留學生出發的人數都是有安排的，飛機上估計不會有空閑的座位。

  對於自費留學生，上面默認是不會回來了，對於這些學生大使館只會提供最基本的幫助，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在寒假前的最後一周裡，實習名單新鮮出爐，李清風拿到自己班裡的名單一看，好家夥，這些學生的實習單位，就沒幾個專業對口的。

  真是有點想不通，專業不對口，這樣的實習有什麽意義？國內軟件領域再缺乏，也不能這麽乾啊，哪怕就是全部安排進研究所也行啊。

  拿到名單的當時，李清風就找到了錢院長：“不是，院長這不對啊，咱們計算機專業的學生，分配到政府部門和國企幹嘛？這不是亂彈琴嗎？”

  “什麽話，這麽分配，自然是有這麽分配的考量”

  “那您說說這麽分配的考量是什麽？”

  “現在國產計算機不是也開始投入市場了嗎，政府和國企采購了不少計算機，不過到底是高科技，人家單位裡的人不會使用，買回去以後全都放在那裡吃灰，咱們的學生實習的時候，可以提高一下所在單位的計算機操作水平嘛”

  “.”

  這個理由很強大，李清風只能服從組織分配。

  接下來的一周裡李清風比較忙，每天都是開不完的會，而且還要負責學生的實習工作，以及對接公派留學生的集訓工作。

  當導員實在是有點累，李清風琢磨著等這一屆學生全部畢業以後，就和錢院長商量商量，以後就不帶班了，每周給學生上兩節專業課拉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