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控制板都被那隻粉色的小水母用觸手卷著， 他的動作很是小心，特地避開了開關以免誤觸。

  確認最重要的東西到手之後，葉雲帆就不再顧忌，直接反手使用了技能。

  下一秒， 數道風刃齊發， 在空氣中摩擦出尖銳而凌厲的聲響，直接割斷了安哲的脖子。

  噗！！！
  血液四濺。

  安哲的眼睛睜大到極致， 似乎是極其不可置信， 但這時候他已經說不出來話， 直接歪身倒在了血泊中。

  蒼老的身體顫抖著，那滿頭的白發被染得血紅。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誰都沒想到上方的通風管道口會竄出一隻粉色的小水母，而且那隻小水母竟然還提著一把手術刀。

  劫貨殺人，動作一氣呵成， 三秒鍾都不到。

  一只會飛的水母當刺客， 這簡直聞所未聞， 哪怕是親眼所見也會覺得荒謬。

  護在安哲周圍的安保員沒人反應過來， 甚至就連離博士最近的助手都沒能看清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的余光中只看到了一團粉色， 緊接著就被噴了滿臉的血。

  “博博士？”

  這時助理整個人呆愣原地，雙腿篩子般瑟瑟發抖。他的眼睛睜圓了，慢慢往下。只見那位幾分鍾前還身處高位， 只能讓人仰望的安哲博士，現在被人不知道用什麽超自然力量割了喉，身體在鮮血中抽搐。

  這樣重的致命傷，助手很清楚再過十幾秒， 甚至是幾秒， 對方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博博士？”

  那家夥死了？
  同時， 十七一愣，膝蓋軟了一下，同時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

  “小小水母.”

  她看著半空中那個一手拿刀，幾手圈著控制板的小水母，方才強烈的危機感被溫暖的安全感而取代。於是這時候，十七放下了手裡準備扔出去的背包。

  控制板已經拿到，就好像一直抵在喉嚨上的那把刀被人拿了下來，這讓她稍微松了一口氣。

  十五看見了熟悉的小水母，他的眼睛當即一亮。然而下一秒，就在安哲心臟驟停的瞬間，他的胸口似乎有什麽東西響了一聲——

  “滴滴。”

  而就是這一瞬間，兩個控制板同時自動啟動。

  葉雲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特地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兩個控制板是否安然無恙。

  所以這時候他距離控制板太近了，而就是這段極近的距離，讓他清楚地看見了那兩個黑色的，半個巴掌大小的控制板哢噠震動了一下。

  “.？”

  誒？
  這東西為什麽會動？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幾乎就是眨眼間的事情，誰都沒有反應的時間。

  葉雲帆不懂這種特殊的控制板，他隻察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悚然感，就好像胸腔被炮彈打穿，第一瞬間察覺不到疼，隻感覺好像空了一大塊。

  緊接著，不遠處就響起了少女淒厲的尖叫。

  “哥哥——！！！”

  他回頭，瞳孔放大到極致。

  葉雲帆看見了此生最令他恐懼的一幕，就好像靈魂和理智同步被碾碎。

  異變者的感知同樣敏銳，所以控制板被啟動的那一瞬間，十五看著近在眼前的葉雲帆，他的第一反應是拽起了地上的一件不知道是誰的白大褂。

  他擋住了自己，也擋住了葉雲帆的視線。

  強烈的自我防禦意識讓十五頸椎的骨骼刺出，自動形成防禦，但是限制器彈出刀片的速度太快了沒有擋住。

  那是專門針對超強異變者的特質限制器，除了彈出的刀片之外，裡面還藏著一枚指頭大小的微型炸彈。

  砰——

  拽起的白色被噴濺的血液染紅。

  葉雲帆聽見了那一道聲音，但他沒能看見，因為限制器啟動的那一瞬間，他的視野就忽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就好像是有人拔斷了電源，於是顯示器陡然一黑。

  明明半異種的視力可以在沒有任何光源情況下視物，但偏偏這一瞬間，葉雲帆什麽也看不見了。

  他的力氣被抽乾，隻感覺天地都在旋轉，可半異種敏銳的感知卻讓葉雲帆嗅到了熟悉的，甜美的，獨屬於十五的，血液的味道。

  很多很多。

  濃鬱到堵住呼吸的地步。

  兩個控制板是同時被啟動的，但由於十七身上背著信號屏蔽器，所以這時候她的限制器沒有絲毫動靜，就像是一個沉重的金屬裝飾品。

  ——她被安全地保護起來了。

  但是如果她剛才能夠再快一點，再快一點跟上哥哥，或者當時她沒有放下，而是把信號屏蔽器丟給他了的話
  嘩啦——

  擋在面前的安保員被猛地撕碎，少女就像一頭凶性勃發的野獸，青筋畢現，通紅眼眶裡滿是駭人的血光。她身形移動，霎時只在原地留下殘影，凌空直撲最近的安保員，直接擰斷了槍身，下一秒又擰斷了那個人的脖子。

  她如同失去理智的怪物般衝進了人群，撕咬出一條血路。

  砰砰砰！！！
  無數激烈的槍聲響起。

  大部分是瞄準了十七，少部分擊打在一道無形的屏障上。

  那是展開的守護結界技能。

  與十七的瘋狂截然相反，葉雲帆則是宛如木偶般呆愣在原地，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見過太多的死人，也見過太多殘忍血腥暴力的畫面。

  但那些遠遠比不上現在這一刻，不僅僅是力量被抽空，他身體的所有熱量似乎也被抽空了。

  變成非人類之後，葉雲帆第一次覺得冷，就好像被人猛地敲了一記悶棍，他無法思考，甚至沒有勇氣靠近過去掀開那張被血濕透的白布。

  “嚎——”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恐怖的嘶吼聲從樓梯口傳來，期間還夾雜著不少人的慘叫。

  “異種？！”

  “是異種！！！”

  驚恐的尖叫此起彼伏。

  一個穿著安保員製服的人形怪物從樓梯口奔出，他全身的血肉都融化了，四肢骨骼變形扭曲，奔跑的姿態詭異到令人頭皮發麻。

  他的喉嚨中爆發出憤怒恐怖的嘶鳴咆哮，撞飛企圖阻攔的數人，竟是直直朝著葉雲帆和十五的方向飛撲了過來。

  十七率先發現，眼神一沉，立刻上前攔截。她以為這又是安哲搞出來的什麽奇怪異變者兵器，即便不是，但這時候對方的行為也被十七當做了威脅。

  可就在這一瞬間，那個人形怪物忽然看了她一眼。

  這個被汙染後幾近變成異種的安保員，臉上已經沒有多少肉了，眼皮也融化，看起來猙獰又惡心。

  但是他的眼睛，或者說那一瞬間的眼神讓十七有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

  既便如此，少女的攻擊動作沒停。

  撲哧——

  少女的匕首刺穿了對方的脖子。

  但那個古怪的人形怪物並沒有發動反擊，而是軟軟地倒了下去。

  “.？”

  她愣了一下，下一秒，對方的胸口就抽離出了一團猩紅的血肉。就像是什麽形似肉.球的寄生體，它學著小水母那樣長出了觸手，然後飛速脫離了安保員的身體，迅速彈射出去。

  砰。

  它撞在了豎起來的守護結界上。

  強烈的精神波動讓葉雲帆迅速認出來了這是當時跑掉的那個異變源。

  可異變源也有意識嗎？
  砰砰砰！
  奇怪的異變源焦急地撞擊著結界，那股無法識別具體信息的精神波動愈發強烈。

  憤怒，焦灼，痛苦，難過
  葉雲帆勉強辨認出了一些其中夾雜著的情緒。

  就在這時，那團血紅的肉.球蠕動著，睜開了一隻眼睛。

  粉色的小章魚忽地愣住。

  他們雙方對視兩秒，緊接著，結界撤去。

  血紅的異變源飛速奔進來，鑽入被鮮血染紅的白大褂裡面。

  這時候，大半個脖子幾乎都被割斷的十五還沒有徹底死去，他強大的恢復力正在瘋狂修複著傷勢，可既便如此，十五也能感受到身體裡的生命力在不斷流失。

  他說不了話，無法呼吸，甚至連看也看不見了。

  世界一片漆黑，意識逐漸混沌，好似被風吹散的霧，無法控制地慢慢流逝，然後消失。

  其實十五在打算回熔北的時候就準備好了自己的死亡，他見過太多想要反抗而被限制器處死的異變者。所以作為叛逃者的自己落得同樣的下場也在意料之中。

  所以那天晚上，他才會對葉雲帆說。

  【如果不成功，你就自己回南方基地去吧。】

  十五不後悔他所做的一切。

  只是覺得擔心，擔心葉雲帆和十七之後的路，又覺得遺憾，遺憾幻想中的美好未來還沒有實現。

  最終他唯一有點慶幸的是，至少妹妹還活著，而他也擋住了自己死去的慘狀。

  就在這時，瀕臨消散的意識忽地凝聚，十五感覺有什麽東西貼上了他的眼睛。

  葉雲帆靠近過來，顫抖著慢慢掀開了蓋住十五的白大褂，他看見那個奇怪的異變源伸出了無數血紅的觸手，它們丟開了變形斷裂的限制器，然後飛速伸入了少年的脖子。

  接著，觸手變成了肌肉和血管，融入進去，飛速黏合起了斷裂的部分。

  而異變源那隻睜開的眼睛，則是依戀地貼上了十五的眼睛。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傳遞出某種特殊的信息。

  他們的眼睛幾乎一致，都是墨綠色的。

  ——這也是葉雲帆剛才決定撤去結界的原因。

  上面那隻蓄滿了眼淚，流入十五的眼眶，然後又溢出來，在眼角決堤，大顆大顆往下滾落。

  混亂的精神波動逐漸變得有序。

  十五聽見了一道男孩的聲音。

  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模糊，微弱，又熟悉。

  【哥哥.】

  被刻意埋葬的回憶仿佛在這一瞬間被翻了出來。

  七年前，十五第一次接受了王種異變源融合試驗，很成功。也是安哲博士多年來的第一次成功案例。

  於是他的弟弟，基因和身體條件和十五幾乎一致的弟弟就成為了第二次進階實驗的實驗品。

  但是失敗了。

  他們說他變成了異種，被處決了。

  然而實際上那是假的，被汙染成為異種的十六並沒有被處死，他被斬斷了四肢，做成了新的異變源母體。

  有了人類的基因融入，後面的異變源融合實驗成功率大大提高。

  七年後，安哲切下了異變源的一部分，對十七進行了異變者改造。

  親人的血液喚醒了十六殘存的意識，類似於半異種的產生過程，但這份意識太過微弱混沌，他沒有清晰的自我認知，也無法理解外面的世界。

  只有痛苦，憤怒，難過，無助，等等混亂又複雜的情緒。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要尋找什麽，非得要找到誰才行。

  可是禁錮的牢籠讓他無法掙脫，於是憤怒，於是狂暴。安哲發現了這點，他認為這是一個突破異變者極限的關鍵點，於是請求領主撤回了十七的處死令，把她帶了回來，進行新的實驗。

  再接著，在囚籠中痛苦掙扎的十六等到了一隻入侵小水母。只是對方不太友好，雖然幫助打破了他的囚籠，卻像是一個獵食者。

  於是十六趁機逃了出來，他察覺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一定要尋找的對象，他們就在這裡。

  很近。

  很近很近。

  近到只要他努力奔跑，拚命奔跑，就能見到他們。

  【哥哥.】

  【哥哥.】

  【哥哥.】

  破碎殘存的意識讓十六說不出別的話，他只是一遍一遍地重複，再重複。

  好像這兩個字就足以表達一切。
    如果意識完整的話，十六如今也不過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孩。一聲聲模糊微弱的呼喊中，他逐漸脫離十五的臉，身體逐漸融化，然後慢慢融入到少年斷裂的傷口裡面。

  那隻唯一的眼睛像是融化的雪糕一樣垮下去，在徹底消失之前，十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水母。

  然後，他又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站在屍體堆裡面的少女。

  她這時候已經殺死了所有的安保員，表情陰狠而扭曲，整個人像是從血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但十六看到的不是這樣的妹妹，是很多很多年前，頭髮短短，臉蛋圓圓的小姑娘。

  她拉著他的袖子，抽泣哽咽：
  【小哥，你要去哪呢？】

  【小哥，你還回來嗎？】

  去找哥哥。

  當然會回來啊。

  男孩抱住妹妹，親了親她的頭髮，說——

  十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嘩.
  葉雲帆看見那個奇怪的異變源徹底融化，完全融入了十五的身體裡。

  而這時，少年的心臟重新有力地跳動起來，呼吸從無到有，從虛弱到健康。滾燙的力量從脖側注入，讓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好似膨脹了起來。

  十五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右眼如常，可左眼不知道為什麽，稍微一眨竟是有眼淚落了下來，半邊臉竟都是濕的。

  十五坐起身，看見了飛速貼近過來的小水母。

  “葉雲帆，我剛才”

  他還些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夢見了死去多年的弟弟。

  “哥——！！！”

  十七飛撲過來。

  她捧著十五的臉，飛速檢查了一下他的脖子。

  新生的皮膚有點發紅，但完好無損。

  “.”

  少女愣住，她無法理解，但莫大的慶幸和後怕交織在一起，讓她渾身都有點發抖。

  但他們喘息交流的時間並不多，因為外面已經響起了大型汽車嗡嗡靠近的聲音，還有大量嘈雜的腳步聲。

  很顯然，異變者改造中心出現了這麽大的事，不可能只是僅僅驚動這裡的安保員。

  “我們得趕緊離開。”

  十七用力擦了一下眼睛，飛速恢復了理智。

  葉雲帆其實原本的打算是用虛假面具這個技能讓兩人扮作研究員或者安保員趁亂混出去，但是現在很顯然不那麽容易了。

  因為他們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基地內過來處理的武裝部隊已經趕到，現在出去的人肯定會面臨檢查。

  “這裡不安全，先換個地方。”

  十五迅速起身。

  他下意識摸了摸脖子，總覺得心跳有點快。但是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路途中，葉雲帆飛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技能。

  [技能七：虛假面具-C級。（製造一個幻術人臉面具籠罩在目標的臉上。）]
  [技能八：動物變形術-D級（變身成某一種動物，對目標動物越熟悉，成功率越高。）]
  [技能九：精神波傳訊-D級（釋放出精神波動，傳遞信息。）]
  葉雲帆迅速將精神波傳訊融入到精神溝通裡面，他思索了一下，又將動物變形術融入到虛假面具裡面。

  [提示：技能融合成功，B級技能精神溝通獲得波動屬性。]
  [提示：技能融合成功，C級技能虛假面具進化為C級虛假偽裝(能夠使任務目標扮演成人或動物的模樣）。]
  動物？

  小章魚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小章魚蹲在十五的肩膀上，他先是看了看旁邊的兄妹兩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

  腦袋上亮起一個小燈泡。

  這時候十五打算先把這裡擾亂，然後趁亂逃出去。

  他和十七一路收集了安保員身上的武器和手.雷，接著，他按照司眠給的圖紙，和十七分頭將一些易燃易爆的區域炸掉。

  重點毀掉了監控室。

  轟轟轟——

  大樓震動，熊熊的火焰瞬間燒了起來。葉雲帆用技能又添了一把火，於是這火便越燒越大，一時間濃煙滾滾。

  下面全副武裝的增援隊伍就不能無所顧忌地衝上來了。

  砰砰砰！
  滿臉凶相的指揮官朝天開了幾槍，氣得臉都黑了。異變者改造中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猛地一揮手，立刻讓人去找救火隊來。

  “把這裡給我圍住！！！任何出來的人都必須接受檢查。”

  而這時，濃煙滾滾的大樓內則是一片驚惶逃竄之景。

  “著火了！”

  “著火了，天呐，著火了！！！”

  幸存躲在實驗室裡面的研究員變得驚恐起來，再留在這裡就會被燒死。

  整個異變者改造中心一片亂象。

  指揮官心急如焚，立刻問：
  “通知領主那邊了嗎？”

  通訊員一臉苦色：
  “沒沒，今天信號塔試運行，這時候關閉了信號傳輸。不過我們已經讓人跑去傳訊了。”

  而同一時刻，司眠跟司恆正在聊天。

  司恆還是很寵愛這個幼弟的，雖然說是軟禁，但是實際上除了限制出入自由，司眠幾乎要什麽給什麽，
  他聽說這段時間弟弟很乖，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搞研究，沒有再過問那個女奴的事情。

  這兩個月司眠的安靜和順從讓司恆很開心，所以這段時間裡他還專門來了好幾次看弟弟，司眠要製作信號屏蔽器的材料，不少也是司恆專門帶來的。

  “哦對了，你之前做的那個什麽特殊信號發射實驗怎麽樣了？”

  他不懂司眠每天鼓搗的那些東西，只知道對方做出來的東西都很有用且很珍貴。所以在學習、製造、創作發明這些方面，司恆，甚至整個司家幾乎都會盡力滿足司眠的要求。

  而作為下一代的領主繼任者，司恆只需要跟著父親學會怎麽控制好下面的人就行了，不需要理解那些複雜又晦澀的專業知識。

  “嗯，有點進展。”

  司眠其實在這件事情上有點心虛，所以他現在的語氣很好。

  如果讓司恆知道了自己千辛萬苦尋來的特殊材料被用於救他最討厭的十七，怕是要當場氣死。

  不過現在他全然不知，隻覺得弟弟的好語氣代表著他們之前的爭吵和矛盾已經完全過去了。

  他這次來，主要是想緩和拉近兄弟之間的關系。不論是司眠身上所代表的利益價值，還是他們之間牢不可破的血緣關系，都讓司恆想要和司眠親近一些，最好這個弟弟什麽都聽他的。

  “我送你的那隻貓怎麽樣？我聽說你給那小東西還做了專門的貓牌。”

  司恆環顧一圈，卻沒能看見那隻特別的狸花雙尾貓。他記得之前弟弟尤其喜歡那些溫順可愛的進化種，恨不得走哪兒帶哪兒。

  司眠低著頭，聲音很悶。

  “它性格比較活潑，跑出去玩兒了。”

  司恆從來都把弟弟當孩子，隻當他是小孩鬧脾氣，現在別扭著，過幾天就好了。

  司眠不經意問：

  “大哥，父親最近怎麽樣？”

  “這段時間中央基地和熔北多次衝突，還有小叔也在鬧，父親很忙，心情也不好。所以你好好待著，別像之前那樣為了一個.惹他生氣。”

  小叔，也就是司銘的父親，領主的弟弟司勝天。

  那個男人得知司銘是被中央基地的人暗殺的，於是因為獨子的死而衝動帶著幾百人突襲了中央基地外的一個工廠據點。以此引發了兩個基地後續不斷的小規模武裝衝突。

  司眠問：“情況很糟嗎？”

  司恆正要回答，就聽見外面有人焦灼喊他。

  “大少爺！”

  一個男人匆匆進來，立刻湊近到他耳邊說了些什麽。司眠隱約聽到了異變者改造中心幾個字。

  “什麽？！！”

  司恆驚愕起身，繼而憤怒質問：
  “都是一個多小時之前的事情了，怎麽現在才通知？！”

  對方唯唯諾諾，低聲回答：“大少爺，是因為信號塔今天試運行，所以沒能及時通知到。”

  信號塔。

  他愣了片刻，忽然回頭看向司眠。

  那一瞬間，司恆的眼神格外銳利。

  因為異變者改造中心出事，十七逃了。而信號塔是歸屬司眠管的。

  這很難不讓他有所聯想。

  “.怎麽了，大哥？”

  司眠決定幫助十五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刻，所以他提前練習了很多遍。這時候雖然有點緊張，但是臉上的表情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司恆定定看了他片刻，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謬。畢竟這個弟弟再怎麽天真善良，迷戀那個女奴，也不可能幫著外人捅自家人刀子。

  “沒什麽。出了點事，我得立刻去看看。”

  “好，大哥小心。”

  司眠看著男人的背影離去，心情複雜。

  他的領主父親有很多女人，導致生下來的孩子也很多，所以司眠是有好幾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的，只是他們沒有繼承到司家的銀發，所以不受重視，放在外面養著。

  於是這個家裡，司眠和大哥最親近。

  司眠記得小時候，大哥很好，對他特別好，而且也不像現在這麽極端。

  只是後來慢慢長大，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越來越像父親。像那個冷血又殘忍的男人。

  司眠閉了閉眼，把所有伺候的女仆都趕了出去。反正他專注學習看書的時候都習慣於一個人，這並不令人奇怪。

  司眠關上門，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等。

  也不知道十五和小水母他們怎麽樣，到底成沒成功。

  “萊雅.”

  小少爺心急如焚，他拿了本書，想讓自己安靜下來，但是大半個小時過去，一頁都沒翻。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貓叫。

  “喵~~~喵~~~~”

  啪啪，啪啪。

  ——那是肉墊拍在窗戶上的聲音。

  很有節奏。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

  司眠立刻起身，丟掉書，連拖鞋也沒穿，飛速跑向窗戶。

  嘩啦——

  他一下將窗戶打開。

  “雙雙！”

  司眠眼神驚喜，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窗戶打開後，先進來的是一隻狸花貓頭，接著後面是一隻粉色的水母頭。後面蹲著兩隻綠眼睛的小黑團子。

  兩小隻一左一右，探出頭來看他。

  小少爺：“.？”

  誒？
  他是捅了水母窩嗎？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