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消逝的魔族，月光下獨舞的悲女——月夜（大章）

  陰暗的大地，浮現出極為消沉的氣息。

  遍地的白骨半掩於土壤之中，成群的寒鴉發出刺耳的哀叫，從剛死去或瀕死的魔人身上飛掠而過，離去之時鳥喙上已叼著血肉，或染上了黑紅色的血液。

  魔族領地，基爾斷雕山。

  從天空俯瞰，基爾斷雕山宛若一尊巨大的被撕裂翅膀的黑雕。

  從基爾斷雕山向人族領地望去，前往是一片起伏的平原，那片黑紅色的土地曾爆發過聖魔大陸史上最慘烈的戰爭之一。

  這場戰爭，不但人族靈修死傷無數，魔族更是氣數斷絕，從此被放逐數十上百裡，甚至還在倒退。

  基爾斷雕山下，有魔族大軍的臨時大營。

  數月前，他們隨著七十二魔神氣勢洶洶地從魔族腹地殺來，卻铩羽而歸。

  所有魔族生物都呈現出一種疲憊、虛弱的狀態，不複從前凶悍。

  失去了七十二魔神柱之力的加持，它們如同土雞瓦狗，亦無足夠的糧食，在撤離期間，有的衰弱而死，有的饑腸轆轆。

  與人族內部的欣欣向榮截然相反，魔族內部呈現為一片消極、沒落的狀態。

  黑金色的主營帳之中，昔日的魔神，也是目前唯一一位還活著的魔神，不過他不再有魔神的力量——月魔神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統率著殘留的部分魔族，慢慢撤離。

  也有的魔族因不滿阿加雷斯的統治，在消逝之前，離開了大軍，去到了其他地方生存。

  有的流散作惡被騎士所殺；有的到達了荒蕪的地界建立新的小部落，過著弱肉強食的原始生活；更有的小首領統率部分殘余部隊，企圖重新組建起抵抗人族騎士的魔族大軍，它們也是聖殿聯盟主要剿滅的對象。

  阿加雷斯身高在兩米左右，一身紫色滾金邊長袍，一雙紫色眼瞳中隱隱有暗金色光芒泛出，額頭正中，有一輪宛如上弦月般的淡淡魔紋。單以相貌而論，阿加雷斯乃是魔族第一美男子。

  不過，很快，就會有一位令阿加雷斯這樣的美男子都自慚形穢的絕世少年出現，他將令整個魔族迎來新的生機。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從旁邊的營帳走了出來，背後還跟著一位一身紅色長裙，身材火爆的女子。

  不過，與這魔鬼身材搭配的卻是一張看上去十分單純、年輕的面龐，粉紅色的眼眸給她那張天使般的面容上帶來了幾分妖豔。

  冷筱撅了一下嘴，“阿寶，你還是放棄吧，月夜是不會嫁給你的，月夜喜歡的是龍皓晨，到了這番田地，你還不明白嗎？”

  “我們已經是喪家之犬，能活著就已經不容易了。”

  “龍皓晨龍皓晨，又是龍皓晨，伱們口口聲聲都是龍皓晨有什麽用？他會跟你們在一起嗎？他是光明之子，也是我們魔族的滅族仇人，他根本就不會把你們放在眼裡，你們只是成為了他利用的工具！”

  “否則，龍皓晨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上！

  一旦龍皓晨死了，奧斯丁格裡芬也沒有機會能成長到天譴之神的級別，我們的父親就不會死，七十二柱魔神也不會被毀滅！”

  “龍皓晨很好嗎？但凡他真的有點良心，就應該給你和月夜這些曾經幫助過他的人一個安身之所，但你們為什麽還留在這個顛沛流離的魔族部落之中？他有關系你們的死活嗎？沒有！”

  “只有我阿寶，自始至終都為魔族而奮鬥，一直陪伴在你們的身邊，我的好妹妹！”

  阿寶有些急了，這兩位不是別人，正是當初魔神皇楓秀的子女——阿寶和冷筱，也是目前魔族的領袖之一。

  “吵什麽？有事嗎？”

  阿加雷斯亦在思考魔族的出路。

  但魔族沒有出路，失去魔神柱的加持，所有魔族生物都只不過是凶狠一點點野獸而已，無法與人族騎士對抗。

  他掀開行營的簾子，正見阿寶和冷筱在爭吵。

  阿寶略微拱手道：“阿加雷斯大人，請您將月夜許配給我。”

  聞言，阿加雷斯歎了一口氣：“阿寶，這應該是大戰後第八次提起了。”

  阿寶點點頭，目光中有著某種簡單：
  “只要月夜沒有配偶，我就不會放棄。”

  “阿寶，你又何必呢？”

  “阿加雷斯大人，您應該清楚，月夜嫁給我，目前是最好的選擇，您也清楚，我對月夜小姐的愛意。”

  阿寶說道：“我繼承了父親魔神皇的逆天魔龍血脈，而月夜繼承了身為第二月魔神您的血脈，如果我跟月夜結合，孕育出下一代，必將是魔族最強的血脈，成為我父親之外魔族最優秀的領袖。

  雖然魔神柱已經被拍碎，但是我已經派出幾支敢死隊伍，前往戰場上收集碎掉的魔神柱碎片，這些碎片雖然不如全盛時期的魔神柱，但也殘留著部分魔神之力，一旦利用起來，或許我們還能擁有一絲轉機。”

  阿寶認真地說道。

  整個魔族在魔神大戰中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尤其是阿寶這樣的人物，曾被龍皓晨徹底擊潰，自知一生都難以戰勝對方了，只能將希望寄托於下一代。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已經決定，聯系聖殿聯盟的人，尋求和平相處的機會了。”

  阿加雷斯說道。

  “阿加雷斯大人，這並不影響，跟聖殿聯盟尋找和平相處的決策是正確的，這也可以為我們爭取喘息的機會，培養出更加強大的下一代。”

  沒有魔神之力，他們只能依靠自身強大的血脈！
  “好吧，世上也少有你這樣鍥而不舍的人了，更何況你是魔神皇大人生前最看重的兒子，到了今時今日，我也只有支持你。”

  “不過，我可以將月夜嫁給你，不過，能不能說服月夜，就看你自己的了。”

  阿加雷斯歎息道，終於妥協了。

  聞言，阿寶心中大喜，連忙單膝跪地，向阿加雷斯問道：

  “阿加雷斯大人，月夜現在在哪？”

  阿加雷斯指著基爾斷雕山最高的山頭：“自從退居這座山脈以後，月夜便居住在了那上面，終日神傷，你去找她吧，希望你能感化她。”

  ……

  星夜下，基爾斷雕山上，一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正眺望著，視線越過了那片充斥死靈一般的平原。

  落在了遠方，只能看到連綿不斷的山脈，阻礙了一切，那就是人族的驅魔關，驅魔關外的一切領土，都屬於魔族，任何人類都不敢貿然外出。

  但是現在，那片平原上已經有人類放牧遊獵的跡象，即使夜間，亦升起了幾縷炊煙。

  女子看上去素雅、高潔，一如她那溫柔純淨甚至帶著幾分聖潔的嬌顏。瓊鼻挺直，最有特點的是她那一雙紫色眼眸，這份紫色純淨、高貴，卻帶著幾分妖異的魅惑，與她身上的聖潔氣息搭配出了一種獨特的氣質。

  可是這雙眼眸，此刻又流露出了悲意。

  夜間的冷風徐徐吹來，月夜竟然感到了一絲寒意，雙手忍不住抱住了自己。

  這一刻，多麽的孤獨、寂寞。

  不知道龍皓晨此刻在幹什麽？他完成了光明之子的使命，成為了人族的英雄，也有自己一生的摯愛，想必他應該很幸福吧？

  可是自己呢？
  似乎，已經一無所有了。

  魔族的強大不再，她也只能隨著魔族的沒落而消逝。

  回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她又是否後悔？
  或許，當初她沒有主動讓龍皓晨挾持她當人質，魔族的圍攻便能殺死他，魔族也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月夜倚在山頂的一顆基斷樹便，柔弱之中別有風情。

  也就在此時，阿寶和冷筱已經躍上了山頭。

  見到那絕美的背影，阿寶的心臟都撲通一跳。

  太美了。
    在多年前，那是魔族的宮殿之中，他就對著驚豔的背影一見傾心，發誓一定要娶這位絕色的月女為妻。

  他曾向父親魔神皇請求，向月夜提親，但是沒有得到回復。

  今天，他終於得到了月夜的父親——阿加雷斯大人的許可。

  他終於要抱得美人歸，兩人結合，定能誕生最強的魔族後代，率領魔族重現輝煌。

  “月夜……”

  “月夜姐。”

  月夜淡然回頭，那絕世傾城的容貌上，又帶著令人忍不住憐惜惆悵：
  “阿寶哥，冷筱，你們怎麽來了？”

  “月夜，好消息，我已經得到了阿加雷斯大人的認可。”

  阿寶向前一步，激動道：“阿加雷斯大人答應了將你許配給我。月夜，嫁給我吧，我會給你幸福的！”

  冷筱鼓起來腮幫子，靠在了山壁上：阿寶真是個大直男，月夜姐本來就不喜歡他，還說的這麽直接。

  果然，聞言，月夜臉上並沒有高興的神情，反而心中一驚：
  “父親他……”

  “月夜，難道你不願意嗎？阿寶哥很愛你，會好好疼你的，我們魔族到了今時今日，難道月夜你還想著那個龍皓晨嗎？”

  見月夜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阿寶向前幾步，激動道。

  “龍皓晨……不，我沒有，我早就知道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月夜搖搖頭，向後退了一步。

  山崖上的碎石被踩落，墜落了千米高空。

  阿寶連忙追問：“既然如此，月夜妹妹你還不願意嫁給我嗎？是我不夠優秀嗎？”

  阿寶臉上有些難堪，他一向自傲，可惜遇到了光之子龍皓晨。

  可他又怎麽知道，就連光明之子龍皓晨，此刻也變成了別人的迷弟……

  月夜複雜地看向了阿寶：

  “阿寶哥你很優秀，不過，我只是把你當哥哥。”

  “哥哥？情哥哥也是哥哥，加一個字有那麽難嗎？”

  “阿寶哥，你不要逼我……”

  “月夜，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感受不出來嗎？現在我們魔族每天都有變動，說不定過幾天連這片山脈也要被人族奪去，說不定下一場騎士攻勢，我也會死去。”

  阿寶說道：“月夜妹妹，就當為逆天魔龍留下一個血脈，留下一個複蘇魔族的希望，嫁給我，好嗎？”

  “魔族……現在還有希望嗎……”

  月夜喃喃道，她回望那片人族的世界，忽然臉上露出了一種釋懷和解脫。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阿寶和冷筱，說道：
  “阿寶哥，冷筱，你們想看月夜跳舞嗎？”

  “跳舞？”

  “當然，我早就聽說月夜姐你是月舞仙了，一直沒有什麽機會看。”

  冷筱打起了精神，那異域風情的臉龐上露出了好奇心，又有些疑惑：
  月夜姐怎麽會這個時候想跳舞？

  跳舞是魔族很有儀式感的事情，往往代表著慶祝和高興、放縱，難道月夜姐認命了？

  很快，月夜便翩翩起舞了起來。

  月光撒在她身上，星辰仿佛為她而閃爍著。

  白色的衣裙在夜間揮舞，在山峰上宛若躍動如同仙子一般。

  只是她的舞動之中，又帶著一種悲愴與哀情。

  月光下，她的獨舞，像是在對世界做道別。

  也就在阿寶和冷筱都看得入神，為月夜的舞姿所驚豔之時。

  忽然，阿寶和冷筱都臉色一變，一道月光魔罩伴隨著月光的灑落，套在了他們的身上。

  那月光下的神女，露出了絕美的一笑，留下了辭世之言：

  “阿寶哥，對不起，我的心已經死了，無法再愛上任何人。

  我不想辜負你的感情，就當阿寶哥你，從來沒有認識過月夜。再見了。”

  也就在那一刻，月夜身上忽然氣息全部消失，身影就那樣從千米的高空上徑直跳了下去。

  她讓自己處於一種衰弱的狀態，沒有任何的防禦，甚至將魔力用於加強下落衝擊力，讓自己死的更徹底，沒有任何的牽掛。

  她，要自殺！

  “不！！！”

  “月夜姐！”

  阿寶和冷筱都驚喝了一聲。

  但是月夜留下的月光魔罩束縛著她們。

  哪怕阿寶的實力高於月夜，但想擺脫掉月光天魔罩的束縛也需要兩分鍾的時間。

  兩分鍾，月夜早就血肉模糊了。

  以極快的速度墜落，上千米的高空，落下去，恐怕不是面目全非，就是變成肉醬血水了。

  月夜已經沒有留戀，她天賦極高，智慧也遠超其他魔族人，在月魔族有月相之稱，很受月魔神倚重，是月魔族第一天才。

  但是因為她是月魔神跟人類女子所生，並不是純粹的魔族，所以無法繼承月魔神的位置。

  同樣，她體內有魔族的血脈，人族也難以容納她。

  感情生活坎坷，人生也是一片灰暗，心灰意冷，對人世幾乎沒有了留戀。

  不如從此了去，也少了煩惱。

  也就在身體即將落地，一切終結的時候。

  一道神秘的身影掠過，隻聞一道淡然世外的聲音：

  “魔族領地怎麽還有自殺的，現在的魔族都這麽脆弱了嗎？”

  月夜隻感覺自己撞進了一塊結實有力，又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軀體之中。

  她睜開眼，只見一位身上的氣質極為神秘、出塵的少年抱著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