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荷到張公公府邸時,正好碰到他下值回來。
看著這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女人,張公公先是斜睨了一眼她的長相,清湯寡水的,不是他的菜。
然後目光下移,身段倒是蒲柳之質,可又有些乾癟,不夠吸引人。
以他閱盡美人的眼睛來看,眼前這個女人的吸引力有限。
柳若荷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如此露骨地看著她,她頓時感到萬分羞辱,只是礙於她有求於人,只能先忍而不發。
甚至,為了討好張公公,她的笑容中還有幾分諂媚。
張公公挑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知道這女人送上門來肯定是有所求,只是這長相有點差強人意,他的興趣不大。
但在下人告訴他,這是徐大奶奶時,他本來越過柳若荷要離開的步子當即一頓。
他轉頭凌厲地看向柳若荷。
突然想起顧德音在新台寺跟他說的話,原來都是真的,這人真來向他討要用剩的人參。
這讓他對柳若荷升不起半點尊重之心,再憶及這個女人跟公爹和小叔子都有不清不楚的關系,他就更為鄙夷。
“你找咱家有何事?”
柳若荷以前跟張公公這樣的閹人是沒有交集的。
未出閣前,繼母限制了她的交際,所以她只能在兒時玩伴裡找適合的結婚對象,成婚不久,丈夫就死在戰場上。
她成了寡婦後,就更不可能去參加上流社會舉辦的宴會,所以她的交往圈子是很窄的。
對於這張公公,她所知道的都是坊間聽來的傳聞。
她知道這人是祈太后面前的紅人,於是她涎著笑臉將來意說明。
張公公一聽,這人果然是來討要那用剩的百年人參的,頓時心裡窩火。
他不客氣地用手捏住柳若荷的下巴,逼她抬頭直視他。
“要求咱家就得付出代價,徐大奶奶,你可準備好了?”
真聽到這話,柳若荷還是忍不住地全身打冷顫。
可是思及他是個閹人,她又咬牙點了點頭。
張公公見她這樣,當即將人不客氣地拖進內院私設的豹房。
柳若荷原本還有幾分鎮定的,但在看到屋子裡奇形怪狀的用具後,她終於變了臉色,怪不得傳聞中都說張公公是個折磨女人的變態。
“現在怕了?”
聽到這略帶興奮的聲音,柳若荷硬著頭皮道,“不怕。”
張公公這下子是真的來了興趣,這個女人雖然長得不出眾,但卻別有韻味。
正在他挑選一款鞭子準備招呼柳若荷時,心腹匆匆進來,跟他耳語幾句。
張公公聞言,看了看故做鎮定的柳若荷,沒想到她那個情夫這麽快找到來。
他這人,最喜歡看有情人痛苦了。
於是,他趁柳若荷不注意,直接吩咐心腹將那情夫帶到隔壁的屋子去。
那屋子有秘孔,能看到這屋裡的情形。
徐寧宇找柳若荷找到了張公公處,本以為交涉一番就可以帶走柳若荷,哪知道卻看到了柳若荷更為不堪的一面。
這一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夫妻反目,情侶怨僧會。
就連顧德音也沒有睡好,她一直都沒有想明白許氏為什麽會選這麽短的死當期,究竟用意何在?
直覺告訴她,這是個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解不開,她將會追悔莫及。
早上起來,她沒精打采地剛梳洗完,外面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男聲熱烈地喚著她。
“音妹。”
她猛地跳起來,顧不上穿鞋,直接光腳急忙跑出去。
果然,看到一道儒雅清秀的身影帶著笑容出現在月亮門前,這人的樣子跟她上輩子的記憶一樣。
畢竟薄青崖就隻活了短短二十五年人生。
“崖哥。”
她朝他飛奔而去,熱烈地擁抱他。
薄青崖被她的熱情給嚇到了,以前的顧德音雖然也粘人,但自從成親後,就變得穩重起來,至少不會再這樣擁抱他。
他帶著幾分懷念之情,遲疑地伸出手,緩緩地回抱她。
他怕太用力,她會變成幻影消失不見。
畢竟她是他的太陽。
顧德音在投入義兄懷裡時,早已忍不住熱淚盈眶。
兩輩子了,她又再次見到他。
薄青崖是父親故人留下的遺腹子,打小就沒了娘,老爹便收了他為義子。
對於她來說,這是如父如兄的存在。
再抬頭看他時,她努力掩下激動的情緒,怕薄青崖會看出不對的端倪來。
她抹去眼水,挽著薄青崖的手臂往裡屋走。
這是她的兄長,再親近也不過。
薄青崖輕咳一聲,掩下自己心裡的激動與小心翼翼,只見他端出兄長的姿態道。
“聽說你在京裡幹了不少大事。”
顧德音的臉色一紅,不依地道,“哪有?”
“李掌櫃都跟我說了。”
薄青崖好笑地看著她,隨後笑容一收,表情嚴肅地道。
“徐寧宇真的那樣對你?”
一提起這個名字,顧德音臉上也沒有了笑容。
面對外人她還能談笑風生,可面對至親,她沒有再隱瞞。
薄青崖在聽到成婚三年,義妹都是獨守空房時,早已是氣得握緊拳頭,更別提知道了妹夫與長嫂的奸情時,他更是氣得將拳頭狠狠地砸向柱子。
“崖哥,別這樣,他不值當的。”
看到薄青崖的手因砸柱而出血,她心疼地忙喚侍女拿來傷藥,然後親自包扎。
再說薄青崖的身體並不好,估計跟他是早產兒有關,生下來就患有心疾,都怪她,太想跟親人傾訴了,才會不管不顧地將實情說出來。
薄青崖一眼就看出她滿臉的愧疚之情,忙安慰道,“沒事,我這次到漠北都沒有再犯病。”
顧德音還是執拗地道,“下次不許再這樣。”
薄青崖巴不得她不哭,這會兒她說什麽,他都一一應下。
待到情緒穩定下來後,他方才再一一細問顧德音的婚後生活。
心裡暗暗自責,因為看到她嫁給了如意郎君,他這才放心離京,趁著還能動想四處走走看看,這樣也不枉來人間一趟。
哪知道,她居然在夫家受盡委屈。
“和離,必須和離。”
顧德音點點頭,“確實是需要和離,但不是現在。”
薄青崖皺眉看她,莫非她對徐寧宇那個畜生都不如的東西還有留戀?
顧德音一看,就知道他誤會了。
“我不是對那畜生還有留戀,而是我要復仇,我要毀了宣寧侯府。”
說到這裡,她眼裡的恨意化為了實質。
她緊緊地抓住兄長的手,咬牙切齒道:“我不甘心,不甘心看他們一家逍遙。”
如果她身在地獄,那必然也要將他們拉進地獄。
薄青崖心疼地看著她,疑慮道:“可是,復仇是把雙刃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