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施敬承守株待兔,設下這場局。
玄牝之門邪氣外溢,引來眾多邪物不假,這幾隻格外凶殘的,其實是葉風來操縱的傀儡。
八分真兩分假,最能蠱騙人。
在此之前,傀儡進攻的每一招每一式,施敬承都特意教授過。
他最明白,在怎樣的攻勢下,能逼出那步身法。
——十幾年前,溫頤參悟身法時,正是他、孟軻與江無亦一招招一式式,用三天三夜陪她練出的。
玄同散人不知心魔境裡的種種,更不會想到,自己已被看作頭等懷疑對象。
在毫無防備的狀態裡遭遇突襲,憑借本能,他邁出下意識的那一步。
殊不知,洞中從頭到尾發生的一切,都是為了等他邁出那一步。
“和他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
葉風來是個暴脾氣:“玄牝之門到底怎麽了?”
在場六人全是高手,玄同散人被圍於其間,無處遁逃。
他是個聰明人,不至於鬧得魚死網破。
“我怎知曉玄牝之門的禍患?”
玄同散人邁近一步:“我——”
他話沒說完,視線下凝。
不知何時起,由白輕牽出的靈線密集如蛛網,將他四周圍了個遍。
靈線纖細,卻鋒銳無匹,隻一碰,便能劃破血肉。
不遠處,白輕側過頭來,學他的模樣勾出淺笑。
“是與不是,用蠱蟲試試不就知道了。”
殷柔輕撫肩頭的碧綠甲蟲,笑嘻嘻道:“讓小青鑽進他腦子裡,看看有沒有邪氣——跟著邪祟這麽多年,不可能一點邪氣不沾吧?”
如果腦中沒有,還可以讓小蟲探遍他的五髒六腑。
小青會不會順道吃些,就與她無關了。
此話一出,玄同散人面色稍沉。
“玄牝之門裡,發生了什麽?”
白輕道:“你同惡祟是什麽關系?”
她還想再問,猝不及防,耳邊爆開一陣巨響。
響音綿長,宛如惡獸瀕死的哀鳴,灌入耳中的一刻,似闊斧劈砍,震得耳膜生疼。
凡是經歷過十年前大戰的人,絕不會忘記這道聲響——
惡祟啼鳴,便是此般景象。
霎時間,鋪天蓋地的邪潮更濃幾分,山洞震顫不休,妖鬼齊聲尖嘯。
穆真蹙眉:“玄牝之門旁,有數位陣師鎮守……它怎能破除封印?”
渡厄刀橫斜而出,抵上布衣男人脖頸。
施敬承面若冷霜,不掩殺意:“你把惡祟的一部分,帶入了大昭?”
百裡泓曾言,凌霄君帶他前往白玉京,一睹神明之貌。
假若這所謂“神明”,其實是世間至邪的化身呢?
以此推論,所有謎團都說得通——
玄牝之門的封印本身沒出岔子,惡祟之所以蘇醒,是因它留在大昭的一部分漸漸複蘇。
兩者彼此感應,才引動門內邪祟本體的奮力掙扎。
“十年前。”
眼中漸染血意,施敬承啞聲:“江無亦的入邪,是不是你一手操縱?你為何屠滅江府滿門?”
頭一次,他握刀的右手不自覺顫抖。
定定凝望洞穴深處,在震天撼地的驚變裡,玄同散人忽地一笑。
“你們還不知道吧?”
眼裡迸出近乎癡狂的光,他低喃道:“神明降世……是需要容器的。”
*
午時,青州。
今天沒出太陽,烏雲沉沉,似要落雨。
解除血蠱的儀式瑣碎複雜,施黛坐在紫檀木椅上,看薩滿巫師念念有詞,用血勾畫陌生的陣法。
薩滿,是活躍於北方的巫師。
嚴格來說,柳如棠修習的出馬仙就屬薩滿的一種。這類巫師可通鬼神,大多擅長祭祀。
眼前的巫醫五十歲出頭,是個慈眉善目的婆婆,法服以獸皮製成,繡有五顏六色的圖騰。
在她周圍,靈氣有如雲煙,快要凝作實體。
以防萬一,孟軻從頭到尾在一旁盯梢,身邊跟著沈流霜和施雲聲,以及青州鎮厄司的術士。
儀式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當巫師手裡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兩聲叮當脆響,靈氣緩緩沉寂。
除了渾身上下沒力氣,施黛沒覺得哪裡不一樣:“結束了嗎?”
回想起來,綁定血蠱時,原主也沒特別大的感受。
孟軻喜上眉梢,千恩萬謝:“結束了?多謝多謝。婆婆留我們這兒,休憩幾日再走?”
表達感謝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得等到下回血蠱發作的時候,看看它是否當真沒了。
江白硯撩起眼:“血蠱確已祓除,多謝。”
與邪術打了這麽多年交道,他感應得出體內的變化。
孟軻長出口氣:“解除就好。”
她為血蠱憂心多時,一顆懸起的心好不容易落下,對巫醫更添感激:“多謝醫師。我們懸賞解蠱之法已有好幾個月,幸虧遇上您。”
薩滿和煦道:“不必言謝。一切是天神指引。”
把阿狸抱入懷中,施黛抬頭:“天神?”
“幾天前,我祈求神靈降下啟示。”
婆婆笑道:“祂引我向東。在東邊的鎮子裡,我見到城牆上的懸賞令。”
與鬼神溝通、聆聽神言,是薩滿的日常。
孟軻笑意加深:“如此說來,真是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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