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大將林衝
  …

  定完基調了之後，江鴻飛就讓李綱起草招降榜文。

  幽燕一方，本吾漢境，陷沒契丹二百年，近來，契丹內外變亂，舊主未滅，新君篡攘，哀此良民，重罹塗炭。今我江衍，統率重兵，駐扎邊境，務在救民，不專殺戮，爾等各宜奮身，早圖歸計。若能身率豪傑，別立功效，即當優與官職，不吝封賞。如能以一州一縣來歸者，即以其州縣任之；如有豪傑以燕京來獻，不拘軍兵百姓，雖未命官，便與節度使，給靈錢十萬緡，大宅一區……

  江鴻飛下令從雄州當地招募勇士，讓他們攜帶榜文穿越邊境，深入到遼國境內，四處張貼散發。

  江鴻飛又讓李綱代筆給耶律淳寫了一封信：

  江衍謹致書秦晉國王閣下：
  “蓋聞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得人心者，可以立國，失人心者，罔克守邦……國王溫恭和裕，通達古今，存亡之機，洞然深悉。善為計者，因敗以圖成，轉禍以為福，如能開門以迎降，歸降納土，使國王世世不失王爵之封，燕人亦無蹈斧鉞之患，如其不然，當議進兵。國王勢蹙事窮，天厭人離，欲北走則無所歸，欲南歸則安可得，當此之際，雖悔何追？況大遼五路所管州城，三京已為草莽，區區燕雲之地，必不能守。國王平日以仁愛之心，若能知昔人存亡之機，全燕雲一方之命，其余陰德與世無窮。為燕雲番漢百姓計，不敢不以誠相告，惟審思而熟計，勿為庸人所誤。”

  給耶律淳寫信，告之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禮數。

  這個時期的中國人，不，不只是中國人，包括胡虜，都講究先禮後兵。

  江鴻飛也只能是入鄉隨俗。

  信寫好了以後，江鴻飛問手下人：“誰願去送此信？”

  只見，張憲和趙忠一齊出列，朗聲道：“臣願往！”

  這個張憲不是新科武舉榜眼張憲，而是歸朝官張憲，他和趙忠都是燕京人，甚至是遼國那邊的小官，不久前帶家人逃到河北投了水泊梁山。

  所謂歸朝官，是指原來在遼國燕雲地區當官的漢人，他們後來回歸宋朝（如今也包括水泊梁山），繼續當官。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提出聯金滅遼收復燕雲十六州的趙良嗣，他就是一個歸朝官。

  另外，宋朝還有所謂“歸朝人”、“歸明人”、“歸正人”之說。

  ——歸朝人是指燕雲地區的漢民，他們原來屬於遼國，他們歸屬於宋朝。所謂歸明人是指原來不是宋朝人而後來歸屬於宋朝的漢族以外的其他各族，如西南的蕃、蠻所代表的少數民族，以及契丹、蒙古、女真等民族。所謂歸正人是指原來是宋朝人後來困陷蕃國，後來又複歸宋朝者。

  張憲和趙忠說，耶律淳是一個溫文爾雅、仁厚慈善之人，他們又覺得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所以才自告奮勇，想要立個功，受到江鴻飛的重用。

  既然張憲和趙忠主動請纓，江鴻飛就讓他們去送信了。

  不想，在張憲和趙忠離開雄州後的第三天，朱富忽然跑來跟江鴻飛報告說，剛剛接到打入燕京的密探傳來的蠟丸密信，張憲和趙忠被耶律淳斬首了！

  不少水泊梁山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他們沒想到耶律淳如此毒辣暴虐！
  劉慧娘對江鴻飛說：“耶律淳下手如此之狠，說明他對我漢人相當怨恨，要想招降他，看來希望不太大，只能是像官人之前所說得那樣，打服他了。”

  江鴻飛點點頭，下令重賞張憲、趙忠的家人，然後才對手下人說：“耶律淳殺我使臣，欺我太甚，燕京我必取之！”

  江鴻飛將朱武找來，對他說：“你派林衝、嶽飛前去易州，我已安排柴進、燕青前去招降易州的高鳳。高鳳是個漢官，一家老小幾十口人都住在易州城裡，他聽說，燕京城中有契丹人主張殺光漢人，他聽到這些傳聞後，坐臥不安，心急如焚。他還聽說，我親率二十萬伐遼大軍已集結，近期可能就要北上攻取燕京。他有心，獻出易州城，脫離遼國，以求自保？正好，我派柴進、燕青去招降他，他與柴進、燕青一拍即合。我大軍一到，便能拿下易州，先下一城，給遼人十足壓力。”

  朱武領命：“臣這便去安排林衝、嶽飛前往易州。”

  想了想，為了穩妥起見，江鴻飛說：“你讓他二人先來我這裡一趟，我親自交代他們一番。”

  朱武回到前線後，很快就派林衝和嶽飛回到雄州，面見江鴻飛。

  江鴻飛邊在許貫忠獻給他的易州詳圖上圈圈畫畫、邊問林衝和嶽飛：“你二人可知長途行軍最可怕一事是何事？”

  林衝心想：“長途行軍難事眾多，最可怕一事……是甚麽？”

  嶽飛在一旁答道：“中埋伏，遭到伏擊。”

  江鴻飛欣慰地點點頭：“不錯，若在長途行軍中遭到敵人伏擊，基本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性。哪怕你是超一流煉氣士，萬人敵，以勇氣聞於諸侯，可組織大軍絕地反擊，亦是無用。你二人皆統兵大將，定然明白，戰鬥中最重要兩物便是甲胄及兵器，而行軍中，輜重多數在後面，長途行軍中，將士更是多不攜帶兵甲，且從行軍的狀態到戰鬥的狀態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轉換過來的事，將士們的心裡和身體上都要有一個調整的過程。”

  林衝深以為然，設想一下，這邊他帶著人行軍，大家身上都沒有兵甲，正在暢聊著趣事，幻想著立功受賞，獲得嬌妻美妾、大把的靈石，那邊敵人突然殺到……

  想到這裡，林衝不敢再往下想了。

  江鴻飛問：“如何避免被伏擊？”

  林衝答：“大軍前行必有斥候，只要廣派斥候，必定能避免被伏擊。”

  江鴻飛抬起頭來又看向嶽飛。

  嶽飛答：“為將者，眼光要高於斥候，不可冒進，要對地勢有所判斷，盡可能地避免走容易被埋伏的地域，若走，也要將大軍分為前中後三軍，相互為援，斷不可衝動魯莽行事。”

  江鴻飛點點頭：“一將無能，累死千軍，你二人切記。”

  說完，江鴻飛帶林衝和嶽飛看了看他手中的地圖，將他們此去易州有可能會遇到的險地，一一給他們指出來，並在上面畫個“紅叉”。

  到了蘭溝甸這裡，江鴻飛換了黑筆在上面畫了一個“骷髏”。

  江鴻飛說：“蘭溝甸在新城西南方向，這裡原來是一條河谷，現在乾涸成一條南北之路，地上遍布著細碎的石子與砂礫。路兩側是長長的斜坡，坡上是大片的松樹林。遼軍若打你們埋伏，十有八九會選在這裡……”

  ……

  次日，林衝和嶽飛率領三千五百馬軍、四千六百步軍共八千一百馬步軍向著易州挺進。

  因為有江鴻飛事先交代，林衝和嶽飛一路小心行軍，無驚無險地來到了新城。

  林衝對嶽飛說：“過了蘭溝甸，再行十五裡就到易水了，過了易水，我們就算完成這個任務了。”

  嶽飛說：“師兄，你覺不覺得，咱們這一路有些太過順利了？伱說遼軍會不會在國公所料定的蘭溝甸埋伏我們？”

  林衝說：“會不會，等斥候回來，不就知道了。”

  林衝和嶽飛正說話間，斥候就回來了。

  斥候帶回來的消息是，蘭溝甸沒有埋伏。

  嶽飛聽言，大失所望：“看來沒仗打了。”

  不想，大將林衝卻說：“師弟，你說會不會是斥候沒有探出來？”
    嶽飛一怔！
  斥候都是對地貌極有研究的人，沒有那種等戰爭都打完了，還困在深山老林裡找不著北的斥候。

  這種人當不了斥候，可以當猴。

  而且，斥候都有敏銳的觀察力，他們探測過的路，很少會有伏兵，也正是因為如此，伏擊戰的概率出現得其實並不高。

  另外，梁山軍還有千裡鏡這個神器，因此梁山軍的斥候要比這個世界其他軍隊的斥候厲害不少。

  所以，嶽飛真不覺得，是斥候出了問題。

  可林衝也不可能無的放矢啊。

  嶽飛沒有亂猜，而是直截了當地問：“師兄是如何想的？”

  林衝說：“一來，此地是遼地，我等在此地行軍，遼軍不可能不知曉，就像宋軍來剿咱們水泊梁山，其只要進了咱們水泊梁山的地界，一舉一動便為我們所掌握，此亦然也。既然知曉我軍入境，遼軍便不可能沒有應對，不然這遼國可就好伐了。”

  嶽飛覺得林衝說得有道理。

  頓了頓，林衝又說：“關鍵，你剛入水泊梁山，還不知曉哥哥的神奇，哥哥數年之間算無遺策，兵無留行，才底定大業，今他推算蘭溝甸這裡可能有埋伏，那蘭溝甸這裡必不尋常。”

  聽了林衝的分析，嶽飛想了想，然後衝身後喊道：“王貴！”

  王貴立即上前道：“大哥叫我何事？”

  嶽飛對王貴說：“兄弟，你親自跑一趟，一定仔細再仔細，好好探一探蘭溝甸，探明算你頭功，若探不明，軍法從事！”

  王貴這個人粗中帶細，而且事事不願意落人後，嶽飛相信，只要王貴肯用心，一定能探明蘭溝甸這裡到底有沒有伏兵？

  兩個時辰後，王貴回來，對林衝和嶽飛說：“師兄，大哥，我已然探明，在蘭溝甸兩旁至少埋伏了三千人馬，他們背山而隱，故之前的斥候，沒有探明。”

  林衝二話不說就下令：“將之前那幾個斥候全都砍了！”

  嶽飛並沒有為那幾個不盡職盡責的斥候求情，只因他們差點害死了這近萬人馬，這種斥候，實在是死不足惜。

  嶽飛問林衝：“師兄，蘭溝甸這裡既然有伏兵，你看……”

  林衝想了想，說：“不然繞過蘭溝甸？”

  嶽飛委婉地說：“那可就要多走兩天路程，難保不會節外生枝。”

  林衝知道嶽飛鬼主意多，所以問：“師弟有何想法？”

  嶽飛說：“你我師兄弟給遼軍來個將計就計，如何？”

  ……

  當夜，三更十分。

  林衝率大軍借著樊瑞釋放出的淡霧列著疏陣，裝成近萬大軍過境的樣子，進入蘭溝甸。

  一進入蘭溝甸，林衝就感到這乾涸的河谷裡陰氣濃重，情況有些不妙。

  樊瑞更是對林衝說：“這裡定然埋葬過眾多陰魂。”

  行到中段，只見河谷兩邊的斜坡上亂箭齊發，箭矢如雨。

  林衝大喊：“莫慌，迅速激發甲胄抵抗，盾牌手列陣！”

  樊瑞更是按照事先計劃好的，噴出大霧，不讓遼軍看出他們的虛實。

  耶律大石站在山頂上觀察戰情，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可不等耶律大石細想，對面林子中的牛欄監軍蕭遏魯，見梁山軍中他們的伏擊了，立即身先士卒，率領他手下的一千五百人馬，好似猛虎下山一般衝向河谷，殺向梁山軍，根本就沒給耶律大石細想的機會。

  耶律大石沒辦法，也只能讓站在身旁的號兵嗚嗚地將衝鋒號角吹響，藏在松樹林中的遼軍騎兵全都衝向河谷，殺向梁山軍。

  蘭溝甸裡立時塵土飛揚，殺聲震天。

  可就在這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嶽飛親自率領兩千騎兵殺入河谷，殺向遼軍。

  更可怕的是，嶽飛手下的步軍，正在牛皋、王貴、張顯、湯懷等將的率領下沿著河岸快速向著正膠著在一起的梁山軍和遼軍進行合圍。

  耶律大石見此，哪能不知他們中計了，他不敢再戀戰，迅速率領硬軍（也就是他的親軍）突圍。

  可楊再興和羅延慶四人早就盯上了耶律大石。

  二人跟耶律大石打了三十多回合，硬是沒能拿下耶律大石。

  最後，耶律大石突然召出一口大鍾將羅延慶罩在其中，硬是在部將的幫助下衝開了楊再興的封鎖，帶著幾百名遼國騎兵殺出重圍。

  而蕭遏魯則始終死戰不退，最終被林衝斬殺。

  一場血戰廝殺了一個半時辰，直到太陽升起才結束。

  跟江鴻飛事先預料的差不多，遼軍盡管落入被動，仍舊死戰不退，戰鬥意志十分頑強，給梁山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晨曦灑落在那些被砍下來的頭顱、胳膊、腿腳和手臂上，閃爍著鮮紅的光芒。倒在地上的馬匹與殘缺不全的屍體橫七豎八，血粼粼的樣子令人恐懼。死去的遼兵和梁山軍將士都混躺在一起，只能從服裝上才能分辨出來。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見己方將計就計，還勝得如此不容易，並且還讓遼軍的主將給跑了，林衝和嶽飛的神色變得非常凝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