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天人與天象之後，還有天神
  什麽是螞蟻？

  極西荒原的天坑底部，生活著很多農奴，他們侍奉著懸空寺裡的僧侶，維系著那個社會的存在，他們就是螞蟻。

  在昊天的眼中，生活在地面上的人類，其實也就是類似農奴，類似於被放牧的牛羊，都是類似於螞蟻般的存在，任勞任怨地重複著乏味的人生。

  只是千萬年間，螞蟻群中有總有那麽特立獨行的幾隻，出於種種原因或沒有原因，而決定暫時把目光，脫離腐葉泥土，向湛藍青天望去。

  看見青天，那些螞蟻的生命便會發生極大的變化。

  有的螞蟻因為看見所以向往，有的螞蟻因為天空的遙遠而憤怒，有的螞蟻因為看見所以恐懼，於是顫抖著臣服在泥土裡，因為得到天空的恩賜而感激。

  但無論是哪一種結局，那些螞蟻已經不再是普通的螞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離開了螞蟻的范疇，因為他們可以飛。

  寧缺的聲音在回蕩，他想不通徐信的選擇，穿越者不應該追求自由？為什麽要幫助昊天，所謂的“牧羊人”，說的再好聽，也不過是昊天選擇出來大一些的“牛羊”，恐怕遲早也會被昊天吃掉。

  “你我都是同樣的人，穿越者難道不應該選擇自由？為什麽要選擇去幫助昊天？當所謂的牧羊人？”

  長安當中安靜無聲，徐信和寧缺相對而立。

  徐信身上有各種傷勢，然而天人體魄不是開玩笑，將天人之體視為完整世界，循環往複不斷，被破壞了也會自主循環恢復起來，除非一下子就打垮世界生態鏈，不然就無法造成決定性傷害。

  沒有風起，卻有嘯風聲，狂風。

  長安城的天地元氣，經由陣眼杵湧入他的身軀，從他的拳頭裡暴發出來。

  “觀主先前曾與我說過，道門與書院的理念，從來無法相通，他與夫子的看法，也不相同。任何開始，都必須有結束，任何循環都必須有終結，這才是真的循環。”

  寧缺承受的很辛苦，關節喀喀作響，睫毛微焦，身體劇烈的顫抖，鮮血從他的唇角不停向外淌湧，落在地上。

  徐信神情寧靜，以掌拂之，氣息直衝天穹。

  照著他的想法，所有人不應該聯合起來，去對對抗吃人的昊天嗎？亦或者，與他的老師選擇一樣，去用改變昊天的想法，讓祂不再吃人。

  沒有落雷，卻有驚雷聲，暴雷。

  寧缺清楚的看著徐信的傷痕快速恢復，而他自己的手腳越發沉重，眼前時不時發黑，身上各處的傷口在劇烈戰鬥中不斷飆血，他感到絕望了。

  夫子和軻浩然，毫無疑問是無數年來最不可思議的兩隻飛螞蟻。

  寧缺低頭咳嗽起來，顯得很是痛苦，唇角溢出血絲。

  “雖然你是我的老鄉，但你選擇了錯誤的一方，那就去死吧！”

  朱雀狂嘯飛舞，環繞在寧缺身邊加持。寧缺死死盯著徐信，手中的陣眼杵，滾燙的像是火山裡的融岩。

  他看著眼前模糊的徐信身影，體內的念力不停疾出。

  寧缺說完這句話，他看著風暴扭曲的空氣中，越來越清晰的那道身影，右手緊握刀柄，左膝微曲，身體緊繃如弓，揮刀砍落。

  自天穹落下無數道雷，轟擊在這座城裡，然而也是無法影響徐信。

  “我聽不懂觀主的話，但我不認為你會全盤認同觀主的觀念，認同道門的理念。”

  寧缺的拳頭，擊在徐信的掌面，卻像是擊中了荒原深處的大泥沼，又像是一隻螞蟻落進了一片大海。

  就在這時，寧缺左手握著的陣眼杵，忽然間大放光明。

  絕不應該，像道門和徐信這樣幫助昊天，讓祂繼續有吃人的可能。

  這樣的一個對手，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戰勝。

  自修行浩然氣入魔以來，他的身體強度便越來越可怕，他的力量越來越可怕，在近戰當中甚至讓觀主吃虧，但他這一次面對的是徐信。

  長安皇宮內響起一聲雷鳴，徐信與寧缺拳掌相交。

  湖水沸騰，青磚微顫，整座長安城裡的天地元氣，仿佛都被寧缺召集到了皇宮，向著徐信狂湧而去。

  他此時的眼眸很冷靜，站在原地揮拳，拳頭來到十余丈外，來到徐信的面門之前。

  他此時就像是一道橋梁，把長安城和徐信連在了一起。狂暴的天地元氣，從他的骨骼血肉裡奔湧而去，讓他承受極大的負荷。

  一座城的威壓，轟擊到徐信的身體上，卻根本壓不住，甚至無法動搖他的腳步。

  他們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不到十丈。

  徐信舉起手掌，抓穩寧缺的拳頭。

  徐信能看到寧缺，寧缺也能看清徐信的臉。

  不過，他並沒有選擇放棄，也沒有任何放棄的想法。

  一刀破開虛空而去，呼嘯漸厲。

  然後他霍然抬頭，看著徐信，毫無預兆地一拳擊出。

  他的天象氣息與驚神陣意不停發生著碰撞，長安皇宮內，出現無數道極細而鋒利的線條，虛空不時響起氣泡破滅的輕噗聲，氣殘符破。

  長安城上方的天穹，驟然放晴，那些厚厚的雲層，在極短的時間內消散無蹤，露出湛藍的青天。

  昊天的憤怒，人間的力量，都是無法壓抑住徐信。
    徐信的拳頭無視刀鋒，與寧缺的身體，真實地碰撞到了一起。

  整座長安城籠罩在暴烈的天地元氣衝撞裡，無數建築的牆體表面被震出了裂縫，除了恐怖的風雷聲，根本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

  天人與天象匯聚一體，一下殺不死他，只會讓他更為強大，並且隨著戰鬥日久，他能調動的天象也會越來越強大，這就是所謂的無所不能。

  無數道氣息，從他們的身體之間暴散而出，向四周射去，所觸之處，磚石盡毀，梁木折斷，房屋宮殿盡數倒塌。

  寧缺的聲音在回蕩，徐信並沒有去回答，而是加強了力量。

  徐信的身影在風雷中飄渺不安。

  難以想象的磅礴力量，從寧缺的拳頭中砸進徐信的掌心。

  “寧缺，你能做到這一步，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來僅僅是天人和天象，是不能碾壓式的擊潰一切。”

  徐信看著狼狽的寧缺，平淡的繼續開口道：“那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天人與天象之後，還有天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