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徐信，言而有信的信

  死亡，人與生俱來的宿命。所謂生活生命，不過是死亡的一種過程。

  人生中最令人絕望的事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徐信此刻就在等待死亡，在遭遇車禍的刹那，他腦子一片空白，意識再度回歸時，已經逐漸模糊，耳邊鳴響不斷，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清晰。恍惚間，一道金光佔據了視線。

  當他再度回轉意識，時間貌似變得非常漫長，記憶紛至遝來又飛速離去，這是瀕死體驗的一種，他想到，自己就要死了。

  死亡的感覺居然是這樣的，孤獨，整個世界離你而去，你竭力想要抓住什麽，卻無能為力。

  “奪他人之功，納己之經脈……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一道奇異的金光佔據徐信的視野，金燦燦的靈光包裹了他，一段奇異的口訣伴著金光湧動深入靈魂，在徐信的腦海中回蕩，他似乎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五感似乎也在回歸。

  “徐，徐興……”

  徐信還未想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大股的碎憶衝擊腦海，他的意識有些許昏沉，一時間難以梳理好一切。

  深夜的江南臨安府，西湖之畔，一座一連五進的大宅面向裡西湖，門口蹲著一對白石獅子，氣象威武。匾額高懸府門之上，龍門鏢局四個大字，宛如銀鉤鐵畫，渾厚遒勁，盡顯威武大氣。

  龍門鏢局在江南一帶名聲不小，號稱低於五萬兩的鏢不接。總鏢頭都大錦，乃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拳掌單刀，都有相當造詣。

  都大錦以一手連珠鋼鏢名震江南，能一口氣連發七七四十九枚鋼鏢，因此江湖上送了他一個外號，叫作多臂熊。

  一個月之前，龍門鏢局接了一單兩千兩黃金的鏢，然而中間卻出了差錯，現在主家上門收債，欲要滅盡龍門鏢局滿門。

  五進的大宅子內，濃鬱的血腥味還未散盡，各種兵器散了一地。龍門鏢局七十多口，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弱幼婦孺，皆是被殺了個乾淨。

  靠近西湖的院中一角，一個少年嘴角帶血的倒在地上，胸膛上印著一個血掌，乃是被人震碎心脈而死。不過奇怪的是，他那已經無神的眸子忽然靈動起來，微弱的呼吸也在恢復。

  “都總鏢頭，你……伱怎地……”

  少年的雙眸逐漸有神，忽然間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根據記憶估算，應該是在院外靠近西湖的位置。

  “惡賊，我不過留下三百兩黃金，你……你便下這毒手！”

  緊接著，一聲悲涼喝聲傳入耳中，這熟悉的聲音，是龍門鏢局的總鏢頭都大錦。

  “你……你又殺了都師兄……”

  一個驚慌的聲音逐漸遠去，院外的聲音逐漸消散，倒在牆角的少年，恢復了些許氣力，勉強掙扎了起來。

  “咳……”

  少年的喉嚨傳出悶咳，滿口的血腥味讓他惡心欲嘔，但身處險境並未接觸危機，他不敢發出太多聲響，稍稍分辨方向之後，頭腦還是昏沉的少年，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龍門鏢局。
    龍門鏢局外的西湖某處蘆葦蕩，三具屍體倒在地上，其中兩人雙足浸在湖水之中，已死去多時。還有一人血尚未冷，仰首倒地，雙眼翻白，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怕。

  在這人的屍體之旁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包裹敞開，幾個金元寶就在這人逐漸冰冷的臉旁，似乎正是印證了某個古語，人為財死。

  深夜的西湖畔飄起清風，當踉蹌走步的少年路過蘆葦蕩，看見那幾個金元寶和三具屍體的時候，不自覺停了一下，隻不知是因為見到了熟悉的人，還是因為心底對於金銀財寶的渴望。

  “啪！”

  少年剛準備轉身，足踝卻被一隻手掌抓住，他下意識掙扎卻因為體力不支而跌在那散落金元寶的屍體旁，驚恐的他雙手撐在那具屍體上，下意識的就用出了某段口訣。

  “奪他人之功，納己之經脈……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徐信的腦海中刹那回憶起深入靈魂的口訣，撐在屍體上的雙手爆發出無窮吸力，一股磅礴能量順著雙手湧入他的身體，令他的精氣神得到補饋，整個人的狀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好。

  “呃……徐興……老宅床……報……仇……”

  血還未冷的龍門鏢局總鏢頭都大錦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熟悉中又帶著幾分陌生的少年，不甘的說出最後的一點話後徹底死去。

  “啊……”

  無法言說的暢快感覺讓徐信欲罷不能，他忍不住大叫一聲發泄，這才猛地清醒過來，低頭看到的一幕差點讓他駭破膽子。

  只見那都大錦原本健碩的身軀已經瘦縮成了一團，精氣神的精元被他幾乎吸收殆盡，若是他清醒的再晚一點，那見到的就不是完整屍骸，而是一團惡心的爛肉了。

  “羅漢拳，伏虎拳，韋陀掌，降魔刀法，二十四手降魔掌和四十九式連珠鏢，大韋陀掌……”

  大量的記憶在徐信的腦海中回蕩，無數武學招式、精要、運功路線被他收獲，那種深入骨髓的熟悉，讓他好似能信手拈來都大錦所會的一切武學。

  “吸功大法，當真是可怕……不過，在這吃人的世道，有這麽一手神功，真好……”

  徐信忍不住一聲驚歎，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越來到這方世界，但突然收獲的《吸功大法》，讓他有了在這王朝末世活下去的底氣。

  “徐信，徐興，孰真孰假？是真是幻？徐興，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確實是個好名字。但我是徐信，言而有信的信，今後也只會是徐信。”

  徐信肯定了自己的念頭，腦海中的鼓脹感頓時消散了大半，某些東西似乎就此消散掉了。龍門鏢局的趟子手徐興在這一日死了，活下來的，只有一個名叫徐信的少年。

  “江南臨安府龍門鏢局，滅門慘案，少林弟子，武當七俠，殷姓客主……是倚天屠龍記嗎……嘶……真冷，還是快走吧！”

  一陣涼風忽然來襲，令得蘆葦蕩內的少年回過了神，他低頭看了看那已經死透的都大錦和另外兩位鏢頭，小心的拜了拜，伸手取過那一個塞滿金元寶的包裹，而後快步消失在夜空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