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龍鯉 頭秀 北馬 青衣……西楚罪臣……參見公主殿下！
  泱州自古出豪門，若不是一場春秋不義戰，壓下了泱州江左集團的風頭，現在那“九品中正製”還會在中原諸國大行於世。

  北涼一行人入得陽春城，便是先找了個酒樓吃飯，二樓處生意火爆，徐信他們才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了一些不算小聲的竊竊私語。

  二樓盡是高談闊論，好不熱鬧。四處都有人談天說地，嘴炮無敵，這也算是江南道的風氣。

  天下有兩倉，荒僻的北涼是馬倉，江南道則是天下糧倉，富甲天下，江南道諸多郡府，近百年來盛產讀書種子，清談氣與幕僚氣這兩氣極重。

  在江南道讀書人眼中，無人不可指摘，無事不可評點，離陽京城太學國子監內，最喜歡指點江山的那一批學生，大多出身江南道。

  “諸位聽說了嗎！北涼那腹中空空的世子，就要來咱們湖亭郡探望他大姐，這對姐弟，一個不學無術，一個不知廉恥，真是般配。”

  “那個浪蕩寡婦，被誠齋先生的夫人罵做兩腳香爐，這個說法，委實妙不可言。”

  徐鳳年倒是湊過去了，但並沒參與辯論，而是跑去調戲人家的俏麗婢女。

  湖亭郡中，又以報國寺的牡丹最出名，除卻並稱牡丹王后的姚黃魏紫外，還有諸多例如青龍臥湖、趙粉、肉芙蓉等千金珍品，可謂冠絕江南。

  “北涼那莽夫再如何遮天，能把手伸到江南道來？”

  盧白頡也是盧府中為數不多對徐脂虎態度親善，有過幫助舉動的人。

  盧家的家主盧道林，在京城擔任國子監右祭酒的清貴位置，徐脂虎名義上的公公盧玄朗，則是坐鎮家族根基所在的泱州。

  也不知道是徐信他們趕巧，還是有人故意而為，沒過幾日就有消息，湖亭郡的報國寺有一場“王霸之辯”，徐信他們正好可以去湊湊熱鬧。

  少年時代的神童曹長卿，不過是個普通儒生，二十年浸淫棋道，在大內棋藝無雙，贏得曹頭秀的美譽，直到其三十二歲時，才初涉兵事。

  曹長卿，西楚亡國時的臣子，亡國西楚史載寥寥，隻知其出身庶族，幼年身體孱弱，以棋藝名動京華，九歲奉召入內廷，皇帝禦賜“曹家小得意”，將其家族破格拔擢入士品。

  老劍神也是突兀的閃身，擋在亭子台階上，劍意勃發。

  牡丹花叢之間，徐信雙手抱了個滿懷，也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就正好抱住了還未納入房裡的蘆葦，也就是曾經的靖安王妃裴南葦。

  ……

  湖亭盧氏，江南道領袖家族之一，盧家現如今執掌大權的那一代嫡系共有六人，並上同代最為優秀的一名庶子，並稱琳琅七玉，盧氏七傑。

  “哼，這世道實在是讓我輩讀書人心寒啊！”

  徐信看著在徐鳳年指揮下，鳳字營出動，將這群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廢物書生乾到所謂的斯文掃地，心中默默將這群人打入另冊。

  這一日的報國寺內人聲鼎沸，除去可以參與所謂曲水談王霸的百余清談名士，旁觀者便有足足三四百人，樓台亭榭都簇滿了人頭。
    所謂“王霸之辯”開始的時候，徐信無聊的跟幾個美婢女在牡丹花叢間捉迷藏，對那清談言論什麽的毫無興趣。

  可惜西壘壁一戰，西楚大勢已去，大廈將傾，曹頭秀獨木難支，世人隻知遁走江海。

  曾經的徐驍、顧劍棠這些人，乾的還是太仁慈了，世家門閥，九品中正製什麽的，應該全部都掃進垃圾堆，還有這江南道的什麽名士風流、清談玄說，服散之風，也需上上下下都清理一遍。

  “被抓了應該有懲罰，親一個，親一個……”

  魚幼薇和紅麝在起哄，青鳥也是笑著應聲，裴南葦雖然羞澀，但好似也不怎麽抗拒。

  日後若是得了天下，這江南道的地圖上要畫幾個圈才行啊。

  這等如臨大敵的姿態，是他重出江湖後的第一次。

  “西楚罪臣曹長卿，參見公主殿下！”

  “要我說，那一耳光，扇得好！聽一些當時在報國寺的人說，這放浪的寡婦被打了以後，居然還笑了，真不愧是北涼那邊來的女子。”

  彼時的曹長卿，先去南方邊陲獨掌一兵，抗拒蠻夷，常設奇謀，每戰必以少勝多，再獲曹北馬稱號。

  “來了！”

  徐信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死死盯著那道身影。

  曹氏家族位於龍鯉縣，日後曹長卿又別號曹龍鯉。

  前十年間，被這一襲亡國青衣刺殺的離陽重臣不下二十人，每次獨身翩然而至，再攜人頭而去。

  抱著裴南葦的徐信忽然扯下蒙著眼睛的絲帶，轉身回頭看向某個位置，就見那個方向有個小亭，小泥人正在那裡隨李淳罡練劍。

  “諸位小聲些，聽說京師那邊出了些事情，那位寫出《女戒》的娘娘，可是被打入了冷宮……”

  酒樓的二層，徐信聽著那些專門針對北涼的言論，表情依舊很平靜，倒是徐鳳年坐不住了，霍然起身要讓這些不乾不淨的家夥把尿喝飽。

  二十年間，兩次武評，曹長卿都穩居前三甲，風頭無雙。

  北涼一眾的盧家之行並不順利，自然而然的遭遇了刁難，不過殺了個不長眼的管事，拆了盧家的中門，鬧出一場風波之後，一切也就暫時被壓下了。

  後十年間，他曾三次入太安城，兩次殺入皇宮，先後與離陽兩朝天子趙禮和趙惇當面而對。

  一個落魄的中年青衫儒士，他不知從何而來，距涼亭二十步時，雙袖交相一揮，似要撣去塵埃以示莫大尊崇，然後轟然下跪，淒然淚下，一字一字，咬牙說出口。

  “咯咯咯，蘆葦姐姐真不小心被小王爺抓住了。”

  當他再出現時，眾人皆知弓馬不熟刀劍不諳的曹長卿，已從儒道轉武夫，搖身一變，竟成了一力當百萬的武道大宗師，以棋奪曹官子稱譽，再以武學贏曹青衣的說法。

  報國寺最大的香客，便是現如今在江南為千夫所指的徐寡婦，每月初一、十五，她都會前來燒香祭拜，風雨無阻。此月的初一，正是在這報國寺內，她被人打了一巴掌。

  另外還有一人潛心修道，一人遁入釋門，其余兩人都在泱州為官，皆是正四品。

  ……

  最後還有一人修武道，便是盧家的庶子盧白頡，比盧道林小了二十歲，修為臻至一品，有棠溪劍仙的美譽。

  根據地理大家考證，湖亭郡的地脈最宜牡丹，能培育出世間稱奇的姹紫嫣紅。當初湖亭郡獨有姚黃、魏紫兩種牡丹，被當作貢品送入京城，花開花落二十日，京師滿城皆若狂。

  最近一次，他離趙惇只差五十步，若非有人貓韓生宣護駕，以及暗中其余高手阻路，說不定這趙惇的腦袋，真就要被曹青衣自萬軍叢中取走。

  據傳這位曹青衣曾面對皇帝笑言，天子一怒固然可以讓春秋九國伏屍百萬，我匹夫一怒，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