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葉蘇,你這個不合格的兄長,最是沒資格指責葉紅魚
昊天道南門觀,在長安城北,距離皇宮非常近的地方。
這一日,南門觀主,大唐國師李青山站在道觀門口,看著不遠處的朱紅宮牆與角樓,沉默不語。
蕭瑟的冷風卷著落葉,李青山想到了自己的師兄顏瑟,有師兄在的時候,他有人可以商量,有師兄可以依靠。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李青山的思緒回歸,肺部的那一股難受感覺讓他明白,他的時間或許不多了。
知命境的大修行者也還是人,或是練功出錯,或是身受暗傷,總有一些人落下了病根,李青山是這樣,軍部第一人許世也是這樣。
他們都是靠著藥湯吊著傷勢,隨時都有可能病情加重,所以格外注重後繼的傳承。
“老師,藥!”
一個五官清秀的道士捧著藥來到李青山身後,然而這位昊天道南門觀主卻沒像以往那樣接過藥喝下,而是看向長街的另外一頭。
一名身穿著淺白素衫的男子,伴著清風落葉,從長街那頭緩緩走了過來,只有簡單的道髻表明著他的來歷。
李青山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平靜的行了一禮,說道:“見過葉蘇先生。”
這男人正是昊天道門的天下行走,葉蘇。
葉蘇神情平靜,還禮道:“見過李真人。”
他對李青山的稱呼很有意思,沒有稱對方為國師,也沒有稱對方為大神官,而是稱對方為真人,這是很有道門意味的一個稱呼。
歷代昊天道南門觀主,大多兼任大唐國師,因為大唐帝國在昊天世界的特殊性,讓南門觀主有了與西陵神殿裡桃山上三位大神官相仿的地位,極其尊崇,可稱為神座,大神官。
葉蘇雖然在神殿裡無名無號,但身為道門天下行走,他的地位也不遜色三位大神官,有足夠的資格與李青山平等相處。
李青山當年受封大神官時,曾經去過一次去過知守觀,他知道那座樸素甚至有些簡陋的道觀,才是昊天道門真正的精神之所在。
他身前這名梳著簡單道髻的負劍男子不是普通人,而是知守觀天下行走葉蘇,實力境界應該不遜色神殿三神……咳咳,天諭神座之下。這位來到長安,李青山自然是會警惕了。
“我聽聞唐國對修行者的管理很是嚴格,外來修行者入長安城,都要去天樞處登記,我不願意和那些俗人打交道,想麻煩真人幫忙辦理一下。”
葉蘇平靜的說道。
李青山聞言,微微一怔。
唐律中確實有規定,外來修行者進入長安城,必須在天樞處進行登記,不然會被大唐朝廷視為敵人。
然而再如何嚴苛的規定,終究也是要看對象是誰,只能限定那些能夠被限定的人,又如何能夠影響到葉蘇這樣的人物?
就比如那位隆慶……咳咳,裁決神座,他就沒有登記,還大搖大擺的夜宿公主府,也沒見天樞處去找麻煩來著。
徐信沒有守規矩,然而葉蘇卻很守規矩,來到長安城後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請昊天南門的幫忙做登記,這聽上去很有趣,卻隱藏著一些別的意思。
李青山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說道:“敢不從命。”
去天樞處辦理登記這等小事,自然有南門觀的道人去處理,李青山請葉蘇入觀飲茶,想要探聽一下對方的來意。
葉蘇沒有進入南門觀,只是說道:“我此來長安遊歷,除卻為天諭神座帶口信給裁決神座之外,並無其他事情,隻想在長安城遊歷一番,不想驚動太多人,也不想引起什麽誤會,接來的這些天,我會隨意逛逛。”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南門觀,向著朱雀大道走去。
秋日長街上,葉蘇的身影越來越淡、似乎快要融進落葉秋意中,李青山望著他的背影微微皺眉,但最後搖搖頭並沒有多事。
葉蘇再如何麻煩,也不會比那位夜宿公主府整日流連歌舞享樂,好似在醉生夢死的裁決神座更麻煩。
那位裁決神座在長安待了這麽久都沒出事,沒道理葉蘇來了之後,反倒是會出事。
……
這邊葉蘇離開南門觀,走上朱雀大道,隨著落葉滾動的方向一路向南行走。然後,他碰上一個換上新衣的書生。
書生應該是整理過了儀容,不僅是舊襖換新衣,眉眼也異常乾淨,腰間系著個水瓢,只是缺了那插在腰間的天書,總是少那麽點意思。
這名書生自然是書院大師兄李慢慢,他明顯是特意來找葉蘇的。
“你要找裁決神座,我要找小師弟,我們順路,那就一起吧!”
李慢慢這樣說道,接著便是朝著城東方向帶路,葉蘇跟了上去,兩人在路上聊了很多,算是行而論道。
他們來到了城東臨四十七巷,老筆齋外,遠遠就能聽到院子裡鬧騰的動靜,砰的一聲院門開啟,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被追殺的亂跑。
“葉紅魚你這臭婆娘,小爺我惹不起還躲不……師,師兄……”
陳皮皮衝出院門還準備埋頭跑,卻看到兩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他停下腳步,看清了李慢慢身邊那人的臉,眼睛驟然圓睜,眼圈泛紅,淚水唰的一聲便流了下來,顫聲喊道:“師兄!”
他不是在喊大師兄,而是喊師兄,那自然是認出了葉蘇。
葉蘇看著眼前這個胖胖的年輕人,慣常沒有任何情緒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極為真誠的笑容,開心的說道:“皮皮!”
“哇……師兄!”
陳皮皮表情管理失去控制,胖乎乎的身子直接撲過去抱著葉蘇就哭了起來,勘破生死的葉蘇已經變得情緒淡薄,但這一刻卻也不免動情。
一襲紅衣倩影來到院門處,葉紅魚看著門外相擁哭泣的陳皮皮和葉蘇,身體難以抑止的輕輕顫抖起來,然後眼圈微紅,兩行眼淚悄無聲息地流過她美麗的容顏。
葉蘇看向妹妹,卻眉頭微蹙,有些厭憎的說道:“哭什麽哭?”
葉紅魚明如秋湖的眼眸裡溢出的淚水越來多,她沒有伸手去擦,而是看著他倔強不滿說道:“他哭你就感動,我哭伱就罵我。”
葉蘇的眉頭蹙的更深了些。
唯一能與昊天神輝相比似的便是人類的眼光,可以專注於一點,可以普照人們想看到的世界。
葉紅魚看著兄長,眼光委屈而倔強,就像是烤紅薯被同伴搶走,卻被哥哥罵沒用的小女孩兒,余光卻落在陳皮皮的身上,不滿更多了。
陳皮皮的頭低的更老實了些。
葉蘇冷冷看著她說道:“你是什麽身份,居然敢這般無禮地盯著師弟看,如果你再如此,我會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葉蘇對葉紅魚的態度,完全不像一個兄長對幼妹該有的態度,主要是他固執的認為,昔日陳皮皮被葉紅魚趕走,責任全在葉紅魚。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葉紅魚身後,將她擁入溫暖的懷抱中安慰,徐信的聲音響起,“葉蘇,你這個不合格的兄長,最是沒資格指責葉紅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