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下意識跟著跑了起來，靈魂裡浮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一幕怎麽好像以前發生過？而且，為什麽要跑？我的果樹。

反應過來的安格拍了一下那個巫妖的腦瓜子，然後停了下來。

巫妖被他拍得一懵，抱著腦袋看他：“打我，為什麽？”

安格說到：“為什麽，跑。”

巫妖急忙說到：“不跑，它們打。”

“它們，打你，為什麽？”安格好奇的問到。

巫妖說到：“他，搶東西，我，擰斷脖子，他們打我。”

安格疑狐的看了他一眼，就這慫慫的樣子，還敢擰斷別人脖子？自己挖折他的小腿，他也沒敢說什麽。

看到安格確實沒有跑的意思，巫妖四處看了看，撿了根骨頭棒子握在手裡，跟安格站在一起，惡狠狠的發出嘶吼聲給自己壯膽。

可惜沒有他出手的機會，那些屍巫骷髏沖到安格面前，二話不說撲通一下摔在地上，而安格只是瞪了它們一眼，最前面那具巫妖確實是遝拉個腦袋。

位階的差距太大了，基本就是瞪誰誰散架，十幾具骷髏巫妖啪吱在地上，驚恐的掙扎著。

安格不管它們了，回到自己的坑裡。

沒過多久，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安格意念探出去一看，只見巫妖正把那些散架巫妖的關節接回來，把它們扶起來，然後扶著為首那個耷拉腦袋的家夥惡狠狠嘶吼幾下。

那個歪腦袋巫妖忙不迭的點頭，然後繞開安格的坑位，帶著幾個小弟踉踉蹌蹌的跑掉了。

剩下的那些沒智慧的骷髏僵屍，巫妖先是擰掉其中一個骷髏的頭顱，然後把剩下的那些的靈魂之火塞進頭顱裡，捧過來遞給安格。

安格搖搖頭表示不要，巫妖很高興的自己吞噬掉這些靈魂之火。

看來這裡的不死世界，跟別的地方一樣殘酷，不過為什麽他要放走那些有智慧的巫妖呢？

問了這個問題，巫妖說到：“老師說，智慧不容易，不能殺。”

安格想到這裡幾十萬智慧不死生物，想知道不容易在哪裡，不過想了想，懶得問了，躺平在坑裡。

半天之後，奈格裡斯飛回來，看到地上蓋著布的溝和兩個坑，再看到陌生的巫妖，不得不把安格掀起來，問完差點沒把它氣死：“你就不問問他老師是誰？”

安格轉向那個巫妖問到：“你老師，是誰。”

巫妖應到：“叫老師。”

“噗……叫什麽？你老師叫什麽？總有個名字吧？還有，你的名字叫什麽？怎麽會在這裡？跟安格怎麽認識的？”奈格裡斯問到。

“老師不讓說，他的名字，我叫，史高治。”巫妖說到。

奈格裡斯疑惑的眨眨眼：“你的老師犯法了嗎？為什麽不讓你說他的名字？你的老師在哪裡？”

史高治搖搖頭：“老師死了，老師沒有犯法，但是老師說過，聖神不死，盜聖不止，所以不讓我們提他的名字。”

奈格裡斯懵了一下：“什麽意思？聖神不死，盜聖不止？”

這句話乍一聽好像莫名其妙，但仔細一想，卻又覺得蘊含了什麽深奧的哲理，可問題是奈格裡斯沒想明白什麽意思。

開什麽玩笑？自己可是知識之神，還能聽不懂？

“安東尼，安東尼，過來一下。”奈格裡斯找起幫手。

安東尼趕過來，聽到這句話後，也愣了好半晌，嘴上喃喃說到：“聖，是神的意志，聖神就是神的意志的‘神’？也就是說，把神的意志具現化，成為一種神聖的意志？”

嘀咕到這裡，安東尼猛的一拍大腿：“所以通俗的理解就是，神化的‘神的意志’不死去，盜取‘神的意志’的行為就不會終止？”

史高治茫然的瞪著眼睛。

“是這個意思嗎？”安東尼看著史高治問到。

史高治羞愧的低下頭：“我也不知道老師是什麽意思，他只是說了這句話，然後讓我們不要提他的名字，你能解讀他的話，您也是一位智者嗎？”

安東尼長籲了口氣，大有感觸的說到：“你的老師是一位真正的智者，其實這個現象我很早就注意到了，沒想到被你的老師用一句話總結了，太厲害了，讓我一下子就想透很多事情了。”

奈格裡斯疑惑的問到：“什麽現象？我怎麽聽不懂你說的話了？”

安東尼思索了一下，說到：“我舉個例子，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智者，他說的話充滿哲理，能讓人思考並遵循他的話，生活勞作，繁衍生息，可是一段時間後，這位智者死了，會發生什麽情況？”

奈格裡斯說到：“能發生什麽事？大家繼續生活勞作，繁衍生息啊，這個世界上智者多的是，虛空又不會為一兩個智者而變化，能發生什麽？”

“對，可是這位智者的話太有道理了，大家都遵循他的話生活了這麽久，如果突然有一天，有一個人想養蠶種棉織布，可是智者沒有說過養蠶織布的話，那他可不可以養蠶織布？”安東尼問到。

奈格裡斯畢竟是常識豐富的知識之神，立刻聽懂了安東尼想表達的意思：“智者的話，會成為束縛他們進步的枷鎖？”

“對，做什麽事情都從智者那裡找到指引，智者沒說過的事情就不做，可世界是往前發展的，以前沒有蠶絲面膜，就不許用，以前沒有鹹水稻，就不準吃，這就是‘聖神不死’。”安東尼說到。

“打死他。”安格突兀的說到，竟然有人敢不讓吃鹹水稻？

奈格裡斯趕緊安慰到：“比喻比喻，沒有人敢不準別人吃鹹水稻，只是比喻而已。”

安東尼也趕緊說到：“對對對，比喻，聖神不死只是枷鎖，但更可怕是盜聖不止，盜取神的意志，假傳神的諭令，曲解智者話的盜賊，才是最可怕的家夥，神只有一個，但盜賊卻可以有很多個，他們假借神的名義，分裂所有人的思想，讓他們陷入無止的爭鬥……你看著我幹嘛？”

奈格裡斯趕緊說到：“沒沒沒，我以為你在自我介紹，繼續。”

安東尼老臉一紅，繼續說到：“所以這位智者讓別人不要提他的名字，就是一種祛魅的過程，讓自己的智慧流傳下去，卻不要讓自己的名字流傳下去，不讓別人把他神化，就可以避免這種情況了。”

奈格裡斯有些不理解：“可是這樣，別人就不知道這是他的智慧啦？如果他的名字能傳承下去，也許有一天，別人能呼喚他的名字，能讓他凝聚神火，重新復活呢？”

安東尼點點頭：“理論是這樣的，可是，仲裁之神也是因為信徒呼喊他的名字，讓他點燃神火重生的，但是你認為，他還是身為人類時的那位公正無私的英雄嗎？”

奈格裡斯用力搖頭，它現在對仲裁之神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就是他在破碎沼澤屠戮那幾十萬虔誠信徒，發動滅世審判的那一幕。

這怎麽可能是一位公正無私的英雄能做出來的事情？但凡還保留一點點人性，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像他老師這樣，舍棄一切虛名，才是最值得敬佩的做法。”安東尼轉向史高治說到：“你的老師叫什麽名字？”

“呃……”史高治愣住了。

奈格裡斯沒好氣的說到：“你剛剛還說得這麽崇高，現在又問他老師的名字？那還怎麽舍棄虛名？”

“我只是想知道這位智者的名字，表達一下敬意，不會去傳唱他的名字。”安東尼說到。

那可正對史高治的下懷了，他有一位充滿智慧的老師，卻不能說他的名字，簡直就跟自己有一個夜光的手鏈不能跟別人顯擺一樣，憋死人了：“哦哦哦，我的老師叫烏爾斯曼。”

“烏爾斯曼。”安東尼小聲念著。

“烏爾斯曼？”奈格裡斯小聲念著。

“烏爾斯曼。”安格小聲念著，別人念都沒事，安格剛念完，無數的星點向他匯聚而來，逐漸在他的面前匯聚出一個虛影。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奈格裡斯沒好氣的說到：“哎呀，你怎麽又整出一個英靈啊，我的地方太小，裝不下這麽多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