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烈日橫空
單屬性規則之力看似簡單,但實則內蘊無窮變化。
如木屬規則,可主木,也可主生機、繁殖,木屬又可細分花與草,藤與樹。
又可演化生之規則,陽之規則。
總之單屬性規則只是主乾,細分出的規則之道足矣令人眼花繚亂。
仙王無法求全,能盡數掌握者,那也不是仙王,而是仙尊了。
光之規則亦如此。
紫輝仙王以光屬性規則成道,側重於速與熱與輻射。
此刻逃命起來,當真是快如光波轉瞬遠去。
周遭光影層層疊疊,就連時間法則都為之波動。
空間法則更不必提,規則干擾之下,瞬移類能力完全無法施展!
此般手段用以逃命,幾乎無人可追無人可擋。
但這只是理論,而非現實。
不同規則之間可互相干擾,互相壓製,這使得世間並無絕對無法破解的規則,理論上規則之力的戰鬥表現也止於理論,在實戰中並不能完全施展出來。
當王劍夜怒吼聲響起之時,金屬性規則立刻沸騰異化。
紫輝仙王前行之路上,陡然生出了大量的、就連仙君圓滿都無法察覺到的細小金屬物質。
金屬性物質中蘊含著王劍夜的仙王之力,這一邊干擾了光屬規則,也同樣延緩了紫輝的前行速度——他可不想被同級強者的異種規則侵入道體。
僅僅只是幾個遲疑,幾個閃避,前方虛空再次生花,一朵妖豔大紅花憑空而生,出現在紫輝仙王面前。
迷離的色彩從紅花中湧現,詭異的濃香瞬間席卷星空。
木屬規則,花之側重,幻術系……
而這即是花匠之力!
論戰力,王劍夜其實要比花匠更強一些——因為他專攻的就是殺傷力。
然而若論牽製阻敵,那寒月的這道花匠分身,則遠在王劍夜之上。
雖然到現在花匠仍舊不解,為何王劍夜要死纏著紫輝不放……
在寒月這個女人看來,這一局既然已經佔據了上風,那就見好就收,不要再刺激烈陽一方。
卻不知女子心性最為誤事。
烈陽雄心勃勃心狠手辣手段高超,他不可能放著寒月這個正統長公主置之不理,早晚都要下殺手!
退讓帶來不了和平,戰爭才行!
抓住一切機會削弱敵人有生力量!
盡一切可能打疼打死敵人,乃至讓敵人萬劫不複!
敵人與和平,只能存其一。
花香與柔光之中,紫輝仙王的速度一降再降。
他雙眼迷離著,眼中的紫色光輝隱約波動,顯然受花匠之力影響頗深。
但遠遠稱不上敗。
紫光迸濺展現熱與輻射。
強光灼燒紅花,使得花兒凋謝卻又再生。
高熱焚毀金屬,使得金屬氣化卻又凝聚。
拉扯之中,時間流逝,紫輝仙王卻也離無光星域邊界越來越近。
直到大約一個時辰左右。
前方戰艦橫空,懸掛紫色大日旗。
正是紫輝仙王麾下部隊。
眼中喜色一閃,紫輝再次加速,卻陡然聽聞星空之中傳來爆鳴聲。
遠方,五米魔人赤手空拳破空而來,血氣與內天地之力激流翻滾,帶起一道純黑色的尾焰。
沿途中的一切物質都被吞噬,致使光影錯亂規則不顯,此人仿佛吞噬宇宙之魔神。
僅僅只是神識掃過,紫輝立刻便意識到,正是此人斬殺了葉尋花!
雖然錯愕於此人實力似乎並未抵達法身層次,心中泛起的危機感卻讓紫輝不敢怠慢。
“攔住他!!”
開口怒吼戰艦齊鳴。
死道友不死貧道,死手下不死自己。
身為烈陽系的人,紫輝自然心狠手辣敢下判斷——縱然明知道艦隊拖不住陸銘,但只要能給自己撐出一些時間,那手下人死得便有價值可言。
艦炮齊鳴之中星空晦暗。
遠方飛來的渺小如塵埃般的魔人卻只是緩慢伸手,而後一翻。
反掌覆乾坤!
以此功引動內天地吸引能力,並使之威能暴增。
這是最擅清場的武功!
頃刻間乾坤倒轉天地翻覆,混沌漣漪從陸銘指尖迸濺,卻不凝聚,反而散成零碎一片,並憑空出現在艦隊的各個角落。
於是無數混洞於下一秒,在艦隊各處湧現而出。
時間仿佛變慢。
從艦炮中脫膛而出的能量流與質量彈剛剛射出,便詭異停滯如被冰結。
緊接著,它們被混洞牽引,無論是能量還是物質皆改變彈道,投入到混洞的懷抱中。
子彈的命運昭示了艦隊的終局。
一隻隻戰艦不受控制的被混洞吸入其中,短短刹那之間,整個艦隊便已經消失無蹤!
紫輝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隨後眼中閃過恍然。
“你是八荒的人!”
他顯然想歪了,但陸銘卻不作回應。
只是再次反掌,那仍未消失的混洞之中便傳出劇烈的震感。
無數混洞震動著開始凝聚,組合成了一個更大的混洞。
就在陸銘從混洞旁邊經過的一刹那,混洞猛然放光,一柄銀色長劍從中飛出,落入陸銘手中。
這柄由整支艦隊融合成的兵刃並無斬道之能,也無其他神異。
唯有質量真實不虛!
沉重的質量堪比行星,卻凝聚成了四米長短小小的一支,看似可笑,但從劍刃處蕩起的空間坍縮現象與由質量帶來的龐大引力,卻禁不住讓紫輝心中發寒。
忽有光芒一閃。
陸銘手持銀劍,以劍禦身頃刻飛抵紫輝面前。
“飛仙!”
這一次是真正的飛仙。
……
以武意和代天特征催動的飛仙,速度之快等同於瞬移,更不受規則之力的干擾。
如果說紫輝奔逃的速度接近光速,那麽陸銘就是一艘安裝了曲率引擎的飛船。
近光速與空間跳躍,這是兩種級別,兩個概念!
於紫輝的感知之中,陸銘一劍如空間折躍,前一秒還在遠方,下一秒便出現在了自己近前。
周身引力場陡然生變。
陸銘的身體與手中長劍,宛如黑洞一般吸附一切。
於是頃刻之間,周圍光線不存,視線漆黑一片,速度也瞬間變慢。從紫輝仙王體內蕩漾起的輻射紫光如煙般飄入陸銘體內,卻並不能造成任何殺傷,反而如同大補丸般被陸銘吃乾抹淨,化作他的能量源。
忽有銀光閃爍,紫輝仙王的感知宛如被撕裂了般,再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緊隨其後便是道體上泛出的劇痛!
陸銘力劈華山,銀劍粗暴的敲在了紫輝仙王的腦殼上……
“咚~~”
星空震蕩。
道道波紋從紫輝頭部蕩漾開來,銀白色的鋒刃與護體靈光瘋狂摩擦,帶出規則漣漪。
肉眼可見的,紫輝仙王的護體靈光開始崩解,最後粉碎成一片。
銀劍直抵身軀,粗暴凶猛的在紫輝仙王的頭部切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但也僅此而已了。
銀劍並非斬道神兵,對仙者並無特攻傷害,只是沉重一些的凡兵罷了。
此刻陸銘一劍斬出,威力確實絕倫,但紫輝仙王的護體靈光卻也不是說笑的。
一劍斬滅護體靈光,劍中之力便已經用盡,殘余威力勉強劃破仙王道體的皮膚,卻無法再深入一分一毫。
‘難辦……’
陸銘心中輕歎。
對抗仙王,他以無形劍域為防,以斬道神兵為攻,以吞噬特征為恢復手段,如此各個方面都不比真正的仙王差多少。
然而眼下斬道神兵已經耗盡,這使得陸銘在對戰仙王時,再沒了能夠破防的攻擊手段——看上去這一劍打破了紫輝的防禦體系,但造成的真正傷害也只能算是擦破了油皮,有些過於可憐。
幸而陸銘還有幫手。
於是對這一戰的邏輯,陸銘便有數了。
自己當T強吃傷害,輸出的事情交給王劍夜即可。
卻不想紫輝仙王雖然只是被擦破了油皮,但心中之驚懼卻已經抵達了頂峰!
他本來就不想打,隻想逃。
葉尋花比他更強,但現在卻已經入了輪回,自己又被殺了葉尋花之人找上。
以最簡單的邏輯做推導……自己被陸銘追上了,那不就等於死定了麽?
眼下又被打破了仙王道體……別管傷勢有多重,就問你出沒出血吧?
無傷和受傷,這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腦子徹底蒙圈,心中充滿了慌張與忐忑。
恐懼之中,紫輝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烈陽!救我!!”
他仰天怒吼,元神之中一枚暗紅色的火焰陡然膨脹,頃刻間連接到了遙遠的遠方。
而遠方,青鸞仙界,烈陽仙宮之中。
本就被葉尋花之死驚擾了的烈陽仙王猛地抬頭,視線跨越無盡星空,鎖定在了紫輝仙王身上。
……
陸銘持劍再斬。
當銀劍再次斬到紫輝額間之時,陸銘卻忽然覺得手感有些不對。
看向紫輝仙王。
卻見其元神之中,一枚紅色的火焰標記陡然膨脹,化作光膜擋住了陸銘的沉重一劍。
心中泛起危機預感,陸銘二話不說抽身遠離,直到退回了花匠與王劍夜身邊。
站在兩人前方,陸銘持劍凝望。
便看到,紫輝仙王正在痛苦哀嚎,其元神深處那撮火焰,正以紫輝仙王的元神之力熊熊燃燒,愈演愈烈!
直到奪走了近小半紫輝仙王的元神之力,那朵火苗方才從紫輝額中飛出,漂浮在了紫輝仙王身前。
“呼~”
“呼~”
紫輝仙王大口喘著粗氣。
縱然元神之力被奪,折損了自己部分修為實力,但死境之中啟用此招保住性命,也不能說是一筆賠本的買賣。
飛快完成了自我攻略之後,紫輝抬頭看向陸銘三人,臉上的表情徹底輕松了下來。
但不等他說些什麽,火焰中忽地傳出沉厚聲音:“你先走吧,速回青鸞。”
紫輝一愣,而後點頭,二話不說扭頭便走。
陸銘也不追擊。
只是目光看向那撮火焰,慢慢眯起了眼睛。
“烈陽?”
“嗯,是我……”
聲音平靜聽不出敵意,但當這簡單的招呼打過之後,焰光便呼嘯洶湧而起!
強烈的光芒與熱力令整片星系都動搖不已,無形又扭曲的波動傳遞開來,引得遠方的星辰一顆又一顆的熄滅。
但那不是單純的熄滅,只是那無數恆星將自身的熱量,自身的光芒,自身的一切統統傳向了陸銘眼前這渺小的火焰。
宛如對君主的祭禮!
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
就在下一個呼吸剛剛響起之時,呈現在陸銘眼前的,便是烈日橫空之景!
視線中的一切都被焰光所覆蓋。
難以形容的巨大恆星綻放著暗紅色的火光,充斥了三人視線的全部。
火焰燃燒之中,仿佛有兩道黑色的光從烈日中浮現,透漏著陰冷,顯露著無情。
那是烈陽仙王的雙眼。
“死。”
淡漠聲音從烈日之中湧出,緊隨其後的便是難以想象的恆星崩滅!
恆星以極快的速度坍縮成了一點,赤紅轉化成了深邃的漆黑。
劇烈的危險感從陸銘心頭霎那升起,他二話不說將王劍夜收回了內天地中,同時強硬拉住了花匠的手。
就在下一秒,漆黑的拳頭大小的球體嗡鳴一顫。
於無聲無息之間,周遭數個星系徹底崩解,內中一切物質皆被分解到原子層面。
若是從星空中看去,便可見無光星域邊界處憑空消失了一塊。
仿佛被莫名的凶物啃了一口,化作物質不存,規則不顯的絕對死域。
死域之中,無人生還。
……
花匠隻感覺自己的大腦漿糊一片。
從烈陽現身之始,她就陷入了這樣的狀態。
只因壓力太大……
身為寒月的分身,花匠自然共享了寒月的記憶與思維,而在青鸞仙尊失蹤之後,烈陽之名便是她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一環。
為了守護家業,寒月必須要站在烈陽的對面。
而在長久的暗戰之中,烈陽卻也給了寒月巨大的壓力與深刻的印象。
手段與後台就不必再提——兩方面寒月都是劣勢方。
而關乎於個體實力這一點,其實才是寒月最不想面對的……
她曾經與烈陽交過手。
在烈陽並未展露殺心的前提下,寒月被三招擊敗,養了近百年的傷方才痊愈。
輕松寫意,如同成人與嬰兒的對壘。
這也讓寒月打心底裡,並不願意與烈陽正面交鋒——因為她毫無勝算。
這也是寒月打心底裡,全心全意的相信陸銘,相信他這個護道者——因為憑自己她注定失敗,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陸銘這個護道者,或者說她父親的安排上。
不是信任陸銘,只是信任青鸞仙尊,只是除了信任,再無其他辦法。
而此刻與烈陽相遇,直面烈陽的殺招,寒月,或者說花匠頃刻間被喚醒了深植於心中的恐懼。
甚至心裡不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幸好花匠只是個分身……
忽然感覺到有莫名吸引力從手邊傳出。
渾噩之中,花匠毫不反抗的被陸銘的反掌覆乾坤收入內天地中。
然後眼前一花,當花匠再次回神,便已經出現在了一處山清水秀之地。
“這裡是……”
她茫然轉頭,看向了身邊一臉凝重的陸銘。
便聽陸銘緩緩開口:“青鸞仙界。”
“呼~~”
意識到自己從烈陽手中逃得一命後,花匠長舒口氣……
陸銘只是斜了花匠一眼,心中也隱隱意識到了花匠與寒月,對烈陽的恐懼之心。
一屁股坐在地上,關閉了小遊戲系統的虛界界面,陸銘凝望頭頂的七輪大日,忽地開口。
“仙王之間的差距,這麽大的麽?”
烈陽,葉尋花,紫輝。
三人中,葉尋花和紫輝仙王大抵算是同一檔次,葉尋花比紫輝稍強,但也強不了太多。
然而烈陽之力,卻超乎了陸銘的預估。
這一次出手,烈陽只動用了分身,然而一擊之下,確實讓陸銘生出了難以抵抗的感覺。
他的實力,與葉尋花和紫輝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花匠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差距確實存在,而且遠比你想象的更大……”
“烈陽身為曾經青鸞仙界第一戰將,乃是我父之下的第一人。據說其實力早已經抵達了渡仙尊大劫的標準,只是由於某些原因,方才遲遲沒有邁出這一步。”
此人可以算是仙王,但也可以稱之為偽仙尊。
他無疑是站在仙尊之下最頂點的那一批仙者。
當花匠話音落下時,陸銘便又轉頭,看向了花匠。
“他這麽強,怎麽可能留你的本體到現在?”
花匠嘴角一抽。
“他怕的不是我,而是我父。”
身為仙尊獨女,沒人知道青鸞仙尊給寒月留下了多少好東西……
這是烈陽遲遲不敢對寒月下殺手的主要原因,而次要原因即是可能某些準備尚未完成,活著的寒月對烈陽更有利,又或者是寒月死與不死無關緊要……
“呼~”
陸銘亦是深深呼出口濁氣,以排空心中惱火。
這一次沒留下紫輝,確實讓陸銘深感遺憾。
同時也心驚於烈陽的實力。
思忖片刻陸銘轉頭再對花匠問道:“錦天草呢?”
之前寒月便說過,無光星域這邊找到了一株錦天草,就在花匠手中。
只是由於葉尋花堵門,陸銘拿不到手罷了。
而現在葉尋花已死,陸銘自然可以取來錦天草,開始修行三相天心術了。
花匠一愣,趕忙回道:“就在我的寢宮中。”
陸銘方才起身拍了拍屁股。
“你且在這邊與寒月匯合,我再回無光星域一趟。”
不等花匠說些什麽,陸銘再次啟動虛界,身影一閃,已經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