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擎天王（第2更，6800字）
  天已入秋。

  昨晚刮了一夜的風，落了滿地的枯葉。

  花園後。

  命老打著哈欠從房間裡走出，神色疲憊，無精打采。

  想起昨天自己以為找到了一個天賦超凡的奇才，終於可以將天算術傳承下去，了卻夙願，心中歡喜。

  卻沒想到。

  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家夥看了一天的天算術，居然沒有絲毫領悟。

  命老心中失望，一夜未眠。

  天一亮，他就再次來到花園邊的小院，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了過去。

  可一看，不由挑眉。

  李燁沒有在學習天算術，居然在練拳。

  院子裡。

  他精神抖擻，吐氣如白練，一招一式都大開大合。

  他的拳法，明顯走的是剛猛霸道的路線。

  招式之間銜接流暢，圓潤絲滑，身形騰挪如虎豹，暗藏殺機，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厲刁鑽而狠辣。

  招招致命，又蘊含無數變化。

  拳術看似簡單，實則已達到了返璞歸真之境。

  宛如拳術大家宗師。

  地面落葉隨著他的拳法動作而旋轉。

  猛然一拳打出，虛空震蕩，落葉齊齊湮滅。

  “這家夥凶殘狠辣，殺人如麻，不是沒有道理啊！”

  “至少這套拳術，少有人及。”

  命老依著門檻點了一鍋煙鬥，抽著煙，駐足凝望，面色讚歎。

  看著看著，他也來了興致。

  放下煙鬥，搓手一笑，縱身躍入院子，大喝一聲：“接老夫一拳！”

  人在當空，已經一拳落下，擊向李燁面門，但在攻擊落下的刹那，忽然身子凌空旋轉，拳頭打向了李燁的下路。

  他是凶級巔峰的存在。

  修為境界高深，實力強橫，而最可怕的是，他精通天算術。

  心念間，就可以預判出敵人的攻擊路數。

  此刻。

  他預判到李燁會阻擋自己的迎面招式，所以轉而攻擊下路。

  可在這一刹那，下路的拳頭剛落下，李燁的手掌已經等在了那裡。

  “嗯？！”

  命老詫異，拳頭一轉，向著李燁的腹部襲去。

  他預判到李燁此處有漏洞。

  可拳頭剛落下，李燁的手掌又在那裡等著。

  “哼！不信你每次都這麽好運氣！”

  命老冷哼，再次換了攻擊。

  可接下來他發現，無論他如何預判李燁的招式，當攻擊落下的刹那，李燁的手掌總是會提前在那裡等著。

  不多一秒。

  不少一息。

  時間拿捏的極其精準。

  片刻後。

  還是如此，命老的攻擊招式全被李燁提前擋住。

  命老越打越震驚，面色越發不可思議。

  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得。

  不敢置信的忽然後退，大聲道：“小子，你難道預判到了我的預判？”

  李燁收招，拱手笑道：“多虧了前輩傳授的天算術，果然非凡，用於實戰，真是如虎添翼。”

  這是承認了命老的問題。

  命老頓時大驚：“預判之術是天算術裡最簡單的一門術，看似簡單，但想要預判別人的預判，至少要將天算術修煉至第五層，小子，你昨天那麽廢物，今天怎就…..”

  他不知如何說了，實在是太難以相信。

  李燁咧嘴一笑：“晚輩昨夜有所頓悟，僥幸之下，將天算術修煉到了第五層。”

  命老：“……”

  他張大了嘴巴，錯愕至極。

  他給李燁的天算術，只有上卷。

  一共就五層。

  昨天，李燁呆坐一天，沒有任何感覺和領悟，可今天一大早，他就告訴自己，他已經修完了五層。

  老天爺。

  這是開什麽玩笑！
  “我不信，老夫當年資質妖孽無比，半盞茶時間將天算術入了門，但修煉第一層，用了十年，第二層，用了五十年…..而修煉到第五層，用了足足一百年。”

  “伱怎麽可能一夜間就修成五層整部上卷。”

  命老漲紅了臉，有些憤怒和失望。

  覺得李燁在騙自己。

  “我要考考你…..唔，你現在推演一下，老夫今天穿的什麽內褲？”

  命老神色嚴肅。

  這是很基本的推演，不需要龜殼，手指掐算便可。

  李燁手指微動，當即道：“前輩今天沒穿內褲。”

  命老驚訝。

  他眼珠子一轉，看向從後院走來的一路驢叫不止的老瘦驢，道：
  “你推演一下二禿子，它今年和幾個母驢好過？”

  李燁再次掐算，微笑道：“二禿子今年沒有和母驢好過，只和一匹母馬有過一夜風流。”

  “昂昂昂！”

  老瘦驢頓時一陣羞怒尷尬的驢叫，在院子裡左右來回尥蹄子，顯然丟人丟大了。

  同時。

  它的一雙驢眼裡，帶著不可置信的驚訝之色。

  李燁真的修成了天算術？

  而且是一夜間修成？

  它人立而起的，揮舞兩隻前驢蹄，對著李燁一陣比劃，嘴裡發出有規律的驢叫聲。

  命老見此笑了，正要翻譯給李燁聽，李燁卻道：“在我的推演下，你是想說，讓我算一下今天的天氣如何，是嗎？”

  命老一呆。

  老瘦驢眨眨眼。

  李燁居然連驢話也推演的出？

  這天算術到他手裡，可真是出神入化了。

  命老心中喜悅又興奮，道：“沒錯，你給咱預測一下今天下午的天氣。”

  李燁當即道：“下午，晴轉多雲，多雲轉小雨，微風，黃昏時候轉大雨。”

  命老點頭，這和自己推演的絲毫不差。

  他圍著李燁轉圈，上下打量，老眼熠熠生光，興奮又激動的喃喃自語：

  “奇才，天縱奇才，萬古奇才，比老夫還強的妖孽之才！”

  “老夫行走天下，從未見過如此資質與悟性，一夜間天算術上卷五層大成，李燁，你真是一級棒啊！”

  他興奮的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嘴裡念叨不停，在院子裡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卻又哭了起來，身子一抖一抖，哭的很是傷心。

  李燁走過去安慰他。

  無論如何，對方給他的天算術是真的。

  而且被自己修成了。

  從此以後，他算是掌握了七十二古老傳承中，除了劁豬術之外與扎紙術之外的第三門古術：

  天算術。

  劁豬術只有表面，不得真傳。

  扎紙術是自己摸索，不算正統。

  只有這門天算術，雖然只有上卷五層，確實真正的傳承古術，非常正宗。

  命老擦了眼淚，回頭看向李燁，面色欣慰又歡喜。

  一揮手，他拿出了一大堆東西，放到了李燁面前。

  “孩子，這是古傳送玉符，一共有三枚，全給你，以後遇到危險了，就傳送離開。”

  命老慈祥的笑著，將三枚古傳送玉符放到了李燁的手裡。

  “這是護體金絲神甲，可大可小，冬暖夏涼，護體防禦很強，凶主巔峰的高手也不能傷你分毫，來，你也穿上。”

  命老將一個金色如蟬翼的寶甲從自己的身上脫了下來，親自穿在了李燁的身上。

  “這是九轉還魂丹，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吃了此丹，就能迅速複原。來，拿著！”

  “這是龍骨涅槃丹，可以幫你錘煉肉身，給你！”

  “這是天殘符咒，將敵人的名字寫在上面，詛咒七七四十九日，足以讓修為高於你一個大境界的敵人隕落而亡。”

  “這是…..”

  命老將一堆寶物挨個交予李燁，臉上一直掛著慈祥的笑容，很關切，也很溫暖。

  李燁第一次收禮收到手軟，眼花繚亂。

  這麽多寶物，隨便一件拿出去都會讓無數人爭的頭破血流，可此刻，命老全部給了自己。

  李燁心中感動又溫暖。

  “孩子，寶物雖多，但都是外物，只有自身強大了，才是根本。”命老拍著李燁的手背，微笑著說道，“過度依賴寶物，會讓自己失去征伐之心，無畏無懼，才是強者之路。”

  “你性子野，手段狠，固然是優點，但也是缺點啊。”

  “有內方外圓，才能在這個險惡的世道活得更久遠，有時候，哪怕是敵人，也可以利用一下子的嘛，沒必要全部打死。”

  “你利用黑蛇和三眼烏鴉兩個惡貫滿盈的家夥伏殺血蛟凶主，很不錯，這就是謀略，以後，可以多多如此，與虎謀皮固然危險，但也是機會。”

  命老語重心長，交代自己的經驗。

  李燁“嗯嗯”點頭，認真記下。

  心中湧現複雜的情緒。

  對方是凶怪，自己是人類，可拋開這一層區別，二人這一刻非常和睦，親切。

  李燁的心也有所觸動。

  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除了老王，這是第二次，第二個人，像長輩一樣給他這麽多的關懷。

  他露出感激的笑容，雙腳“啪”的一跺，並在一起，向命老鞠躬九十度行禮，大聲道：

  “請前輩放心，我一定覲記您的教誨！”

  命老微笑點頭。

  看向李燁，道：“你的修為之所以卡在空境，無法突破至凶級，那是因為你忽略了空境的根本。”

  “空境，是對虛空之力的領悟。”

  “只有將虛空之力領悟圓滿，才可以晉級凶主，凶主級的生靈為何體型巨大？就是因為它們悟透了虛空之力，打破了虛空障礙，讓肉身大幅度增強。”

  命老主動指點李燁。

  李燁聞言豁然明悟，怪不得自己卡在空境無法晉級凶主，此刻陡然明白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再次向命老行禮感謝。

  命老詢問李燁修煉的過程，得知李燁一直都是自己摸索修煉，驚訝之余不由可惜感歎。

  “無人教導你都可以走到這一步，如果得遇明師，肯定會走得更高，不止眼下的境界。”

  “你有幾分天命之子的氣象，和老夫之前遇到的幾個後輩很像，都有大氣運在身，未來的凶怪之皇，肯定在你們幾人之間誕生。”

  命老感慨，吐露了一個秘密。

  他看中的凶怪之皇，不止李燁一個人。

  還有其他生靈。

  命老講述自己的修煉之路，給李燁作參考，也提到了永恆之鄉，山海仙國。

  那是命老之前所在的世界。

  一個同樣被圈養的巨大囚籠世界。

  “狩獵者已經出關了，正在追蹤我們而來，孩子，你修煉了人類的佛法，只要用心潛藏，一定可以躲過去。”

  命老說道，提到了狩獵者，他就一陣恐懼和忌憚。

  “但想要真正安全，就得找到無字天碑。”

  “借用天碑之力，遮蔽氣機，瞞天過海，躲過狩獵者的追捕。”

  李燁問道：“狩獵者有多強？”

  命老歎息搖頭道：“不是修為高低的問題，而是狩獵者天生不凡，他們是山海仙界的仙人，而我們，只是普通的生靈，看似強大，可在仙法面前，若螻蟻一般。”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

  有些不確定的道：
  “還有另一種說法，說狩獵者和山海仙界的仙人，都是真正的活人，活著的生靈，而我們，都是死人，或者，死去的生靈。”

  “所以，我們才會被他們所克制。”

  李燁聽得心神震動。

  這是自武祖之後，他又一次聽到死人與活人的說法。

  二人在院子裡交流。

  大多時候，是命老在說，李燁在聽。

  旁邊的老瘦驢時而昂昂昂幾聲驢叫，補充幾句。

  它的年齡也不小了，跟了命老一輩子，知道的秘聞舊事也很多。

  期間。

  花芹菡來了一次，送來了吃食，像個小媳婦一樣，立在李燁的身側，恭敬而乖巧，不說話，只聽李燁與命老的交流。

  美麗的臉蛋上，時而驚歎，時而疑惑，時而微笑，時而不可思議…..
  相談許久後。

  命老把自己那個滿是裂紋的萬年龜殼交給了李燁，面色嚴肅的道：
  “孩子，這是我們天算術的傳承神物，七十二門古老傳承，都有自己的傳承神物，你要收好，切莫丟失了。”

  “天算術，推衍卜算都得用到它。”

  “但一些不可推演的生靈或東西，不要碰，容易遭受反噬。”

  他手指龜殼上的裂紋。

  密密麻麻足有上萬道。

  都是歷代命老推演一些不可推演的東西時候，留下的痕跡。

  還將歷代命老標志出的一些“危險東西”告訴了李燁，讓李燁以後推演的時候，避開這些“坑”。

  李燁認真記下，心中感動，問道：

  “前輩，你把傳承龜殼給了我，那您呢，以後怎麽推演？”

  命老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身邊的老瘦驢眼睛濕潤，神色黯然，落下了一行淚。

  “走吧，天黑了，陪我去逛逛夜市吧！”命老說道，李燁扶著他起身。

  二人出了東宮，在大街小巷遊覽。

  花芹菡提著錢袋子，換了衣服，在後面跟著。

  此時。

  夜色已暗。

  擎天城燈火輝煌，雖然下了雨，但雨稍停，街上的人又多了起來。

  各種攤販小推車叫賣聲此起彼伏。

  命老要吃酸辣粉，李燁請他吃了三大碗。

  花芹菡付款。

  看到豆腐腦也不錯，二人坐著，每人吃了十碗。

  花芹菡結帳。

  天星巷子的腸粉香飄四方，命老說要不再來一碗，李燁大手一揮，直接來了八大碗。

  花芹菡算帳，給錢。

  溜溜轉轉，走進了煙花巷，醉紅樓裡的嬌媚的女人聲音此起彼伏。

  惹人心動。

  命老眼睛放光，舔著嘴唇走不動路。

  李燁會意，隨著樓上貴賓兩位的吆喝聲響起，二人去了包間，點了258號頭牌和其他幾個才女。

  花芹菡付款。

  並主動為李燁辦了一張尊貴會員卡。

  在李燁扶著命老出來的時候，她悄悄地把卡塞進了李燁的口袋。

  命老看的微笑頷首，直讚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媳婦，再次叮囑李燁以後要好好對待人家。

  這樣的女子不多了。

  李燁聞言點頭，看了走在身後的花芹菡一眼，她急忙露出笑容，指向旁邊的另一個暗巷，說那裡有站街的“姨”，很好玩，要不要去試試。

  李燁問命老，命老說那是騙人的，沒意思。

  三人向前遊覽。

  看著街頭湧動的人流，還有巡邏的飛魚衛，辦差的衙役捕快，街頭站崗警戒的守衛，全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命老詢問李燁對未來擎天城的發展看法。

  李燁將自己的想法告之。

  命老聽了補充了幾句，最後交代道：“要以人為本，血食與人心兩手抓，堅持圈養思想不動搖，謹防糖衣炮彈和內部腐蝕。”

  “血食是核心，但人心穩定是基礎，一定要兩條腿走路，不能無限的索取血食，卻不讓血食發展，這是行不通的。”

  “竭澤而漁萬萬不可，我們要的是長期穩定的發展，最後達到圈養天下，圈養整個大陸的目的。”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西方，眸光閃爍異彩，道：

  “聽聞，在無盡森林的對面，有一個西方大陸，那裡的人類更加繁榮與強大，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橫渡無盡森林，殺穿夜色，進入那片大陸，我相信，你會變得更強。”

  “那裡的血食，才是真正的美味啊！”

  命老感慨而希冀。

  李燁扶著他，微笑道：“前輩放心，總有一天，晚輩會進入那片西方大陸，把最鮮美的血食敬獻給您老品嘗。”

  命老哈哈一笑，眸光卻一陣黯淡和蕭索。

  再遊覽了一陣，三人回返東宮花園。

  命老屏退了要給他揉肩膀的花芹菡，隻留下了李燁，關了門，鎖了窗，布置下了遮蔽陣法。

  他看向李燁，嚴肅的道：“孩子，天算術最後最重要的傳承，我現在就給你！”

  李燁聽得好奇。

  天算術還有什麽其他傳承嗎？

  命老不解釋，讓李燁和他面對面盤坐。

  他大喝一聲，嘴裡念叨玄奧晦澀的口訣，一道龜殼虛影從他的身上飛出，流轉恐怖而神秘的氣息。

  一閃之下，落入了李燁的身體。

  霎時間。

  李燁感受到，天算術一陣圓融通達。

  仿佛有了靈魂。

  他對天算術有了更清晰的認知，推演技藝悄然蛻變。

  冥冥中。

  李燁感知到，自己這一刻，才算是掌握了天算術。

  手鐲中，命老交給自己的傳承龜殼閃爍神光，打下了李燁的烙印。

  李燁認真感悟這種變化，沉浸其中。

  不知過了許久，他終於睜眼，往前看去，卻不由大驚失色。

  只見之前還精神矍鑠的命老，此刻居然白發蒼蒼，形如枯槁，身上死氣沉沉，一副壽元枯竭的樣子。

  “命老，怎麽會這樣？”

  李燁大為震驚，就要幫他查看身體狀況。

  命老搖頭，渾濁的老眼裡，滿是慈祥的笑容，看著李燁，虛弱的道：“這就是天命師的命運！”

  “每一代命老在傳道授業解惑之後，就會將最後的傳承給予下一代命老。”

  “這傳承，是生命的印記。”

  “老夫身為這一代命老，多年夙願今日得償，心中甚是喜悅，你不要難過，應該為老夫感到高興才是。”

  李燁不解，道：“難道非要死嗎？”

  命老歎息，讓李燁來摸自己的心臟。

  李燁伸手一抹，大為震撼。

  命老的心臟，包括其他髒腑，竟然空空如也。

  “怎麽會這樣？”

  李燁驚悚。

  命老歎息道：“這就是卜算天機太多的代價，每一代天算師都不得善終，我在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是傳承印記讓我活到了現在，可已經到了盡頭。”

  “辛虧找到了你，否則，這天算術，可真的要失傳了，哎！”

  李燁聽得一陣頭大。

  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坑。

  命老見此，哈哈想大笑，卻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虛弱道：
  “你無須擔心，我已經替你嫁接了代價，我死後將不得超生，神魂永遠墜無盡地獄，你的推演卜算，將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李燁聽得睜大了眼睛，喉頭哽咽，眼眶紅了。

  低頭落淚，再抬頭的時候，已蒸發了淚水，哽咽問道：“前輩，為何對晚輩這麽好？”

  “我們非親非故，所交所相識也不過短短月余。”

  命老笑了，看了眼房間牆壁上，花芹菡的畫像一眼，老眼閃過一抹不舍之色，歎息道：“以後，你會知道的…..”

  “好了，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命老看向李燁。

  “前輩請說。”

  “告訴我，孩子，你究竟是人類，還是凶怪？”

  命老眸光煥發光彩，盯著李燁。

  李燁迎著他的眼神，認真的道：“我是凶怪，黑毛凶怪！”

  命老聞言，笑了，像是明白了什麽似得，忽然大喊一聲：“說得好——！”

  腦袋一偏，身子軟軟的倒在了李燁的懷裡。

  徹底死去。

  氣息全無。

  李燁心中悲傷，抱著命老的屍體，輕若乾柴，內髒早已消失，只剩下一副血肉骨架，而今，也徹底失去了生機。

  “昂昂昂！”

  房間外，傳來了一聲被悲愴的驢叫聲，但聲音很快就衰弱了下去。

  李燁推門而出。

  發現門外的台階上，老瘦驢二禿子趴著一動不動。

  探鼻息一看，它居然也死了。

  遠處，走廊的挑燈下。

  一道青衫丸子頭倩影矗立。

  昏暗的燈光下。

  她的臉上帶著兩行清淚，悲傷而孤寂。

  李燁望著她，掐指一算，心中登時明白了一切。

  快走幾步，將她擁入懷內。

  “放心，我以後，會對你好！”

  聲音不是很大，卻堅定如鐵。

  倩影嬌軀一顫。

  白皙的玉手繞過李燁壯碩的腰背抱住，腦袋斜靠在李燁的胸口，低聲啜泣，久久不能平息。

  夜。

  褪去了黑暗，黎明到來。

  擎天城，全城縞素，嗩呐奏響哀樂，李燁摔喪駕靈，親自送命老入土為安，執弟子之禮，為命老披麻戴孝。

  十萬大山深處，無數的凶怪化作人形，前來送別命老。

  這一天。

  哭聲震動山嶺。

  命老的隕落，代表著凶怪世界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大靠山的倒下。

  從此以後，再也無人為他們保駕護航，卜算天機。

  “不，我們還有下一代命老！”

  “他就是北帝，李燁！”

  有人忽然高呼一聲，聲音傳遍全城。

  眾人望去，發現居然是西宮之主的西魔，吞天巨鹿，那個魁梧光頭大漢。

  他眼中神色悲傷，卻帶著激動與興奮，從街頭走來，看向李燁，快走幾步，忽然跪下，行禮道：
  “請新一代命老，北帝李燁，為擎天王！”

  東宮之主，東皇，花芹菡也跪拜向李燁，大聲道：“請北帝李燁，為擎天王！”

  擎天城的人皮怪物們見狀，對視一眼，齊齊跪了下來，大聲歡呼：
  “擎天王，擎天王，擎天王！”

  城中人類百姓跟著呼喊。

  聲音震動四方，直衝雲霄。

  擎天王，統治整個擎天城。

  李燁心潮澎湃，在萬眾矚目之下，披上了花芹菡準備的王袍，一步步登上了九十九層王者台階，坐在了紫金王座上。

  他眸光開闔，繚繞閃電神光，威嚴無比，身形移動間，牽引蒼穹都在搖晃。

  正要說話，

  擎天城外。

  卻忽然傳來了一道興奮激動而囂張的大笑聲……

  “哈哈哈，這就是祖先留給我們的血食之城嗎？”

  “上帝，月亮神啊，我們終於來了！”

  “勇敢的騎士們，殺進城去，掠奪你們的血食吧！嗷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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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