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觀天
  志敬子遁光遠走，李凡也沒有追。

  看著好像大家五五開，誰也奈何不得誰似的，但李凡心裡很明白，志敬子只是第一次見到李凡搞出來的這種新道法，新體系，圖個新鮮，和他玩兒呢。

  這種級別的劍仙豈是心慈手軟之輩？若真動起手來，或許一時無法將李凡的太煞星核滅殺，但把他砍得只剩個星核鎮壓了還是可以辦得到的。

  沒有這麽做，推算下來，也只能是因為李凡這個太素道子，是千面仙人點化，傳播太素大道的關鍵人物，面子大的很。不管是站在‘志敬子’還是‘第七友’抑或是‘皇甫靜’的立場，放任李凡繼續散播太素天書，擴大太素道影響力，培育出更多魔子，更多魔神才更符合他的利益。

  而李凡則是真的奈何不了對方了。純純的臣妾做不到那種。

  甚至當初煉氣期殺金丹的時候，李凡都沒有感覺到現在這樣的無力。

  差的太遠了，反而意識不到。

  當螞蟻從大地爬過，難道能意識到足下的行星，是亙古長存於寰宇，經歷億萬年風霜火浴而不壞的存在嗎？就算從螻蟻進化成猛獸，又有什麽把握，能從根本上撼動誕生自上古的星骸嗎？

  同理的，雖然現在李凡到了渡劫期，仙道化神境界的對手不說秒殺，也能碾壓級別，但也正因為抵達了渡劫期，又認真交了手，再回來看悟道境的道君，才能認識到雙方的實力差距依然如此懸殊。

  志敬子的玄天劍意，離破入李凡的星核是真的就差那麽一步。

  而剛才比劃論道的全程中，李凡卻幾乎無法感知到志敬子的存在！

  是的，別說用神識鎖定了。如果不是志敬子主動將滔天的北辰劍力外放，讓他‘看’到，根本連摸到摸不著。

  和志敬子比較玄天劍法的全程，李凡就好像‘瞽者’一般，蒙著眼在鬥劍。他是靠著感覺自己領域中，突兀出現，格格不入的兩道北辰氣劍的劍軌來戰鬥的。

  好在對方全程也都是用玄天劍法的套路招式，李凡才能靠死記硬背，打得仿佛難解難分，有來有回似的。

  但事實上，他雖然每一招都贏了，卻是一根汗毛也沒觸碰到志敬子的道身。

  這樣的遊刃有余，說明對方的速度已經遠遠凌駕於李凡之上，純粹招式技藝上的優勢，都已經無法抵消這種差距了。

  而且只怕真動起手來，根本就不會再有近身鬥劍的機會了。神識無法探查到對方，那大概當對方真的找到了誅滅太煞星核的辦法，動了殺念的時候，李凡可能又是前世一樣的下場，飛劍授首的結局吧……

  可笑以前還坐井觀天，甚至和顯化，張大力，三老四祖他們談笑風生，現在想想還真是有點作死了呢……

  悟道強者，恐怖如斯啊！

  明明越級殺怪才是我輩穿越者的本色，但此時李凡只能眼睜睜放這個高級怪逃走，只能長歎一聲，給老鄉們臉上抹黑了啊。

  又一次見識到了天外有天，李凡也沒了突破境界後顯擺一下的心情，冷靜了一點之後，開始仔細確認自己的道體狀況。

  嗯，神庭裡已經是個黑洞了，什麽東西都不剩，什麽眼球啊燭龍啊鯤啊，亂七八糟的元神都見不著了。也不知道是殞身之劫的時候身隕了，還是直接給黑洞吞噬，融到星核裡去了。

  至於這個領域，大概就是李凡瞽觀法，神識能感知到的范圍了。如果從另一個視覺看是一個球體，可能從外頭瞧也是個黑洞之類的立場。

  假如不是剛才被志敬子那家夥來去自如，啪啪打臉的話，李凡就要宣稱‘在這個領域裡老子就是神！’了……

  不過雖然對悟道的還不能造成有效約束，但收拾悟道境以下的大概不成問題。神君一級的若落入他領域之中，大概都可以直接秒了。

  李凡自己嘗試了一番，首先在這個領域裡所有的能量形式都不存在，更借不到領域外的天地之氣，只能依靠自身法身的儲備，而且散佚出的能量也會被李凡的星核吞噬。

  物理上也是一樣，可能化神以下的道體，除了武神或者玄門元嬰那種精煉的，其他垃圾玩意都會被星核的強大引力，肢解，摧毀，融合。不過李凡可以控制領域內引力和方向，所以也不至於一開領域把敵我雙方全滅了。

  順帶著他可以消耗元神，在領域內自由瞬移，就好像跨過‘門’一樣。

  不過領域的球心位置和半徑似乎是固定的，並不會因為李凡移動出去就發生位移，看起來是種主動技能。

  給李凡的感覺，就類似於撕開了舞台的布景，在這個位面的一點，撕開了一個異次元的缺口，或許和系統以前說過的，門啊，膜啊，額外維什麽的有一定關聯吧？

  這樣研究了半天……嗯……研究了十天半個月，李凡雖然還沒完全理解這領域中的道，但總算也成功把‘領域’收起來了……

  把這黑洞領域一收，李凡四下一望，也是嚇了一跳。

  好家夥，四面八方道息彌漫殺氣衝霄！竟然有四支大軍屯駐周圍，修士的神光更如暈如霞炫耀，把天空都染了顏色。林林總總竟有數萬人馬，一副要打野戰的模樣。

  李凡大致觀望分辨了一下，西邊是神教部眾，北面是衡山的真修，東邊有南宮的大軍，南邊就是墨竹山和離國的人馬了。

  這些人應該是衝著李凡的領域來的。一見領域冷不丁消失，紛紛騷動起來，拔營布陣，並且有元嬰境的修士遁空而起，禦劍光飛來查看。

  然後只見到一個黑色的石頭人，仿佛立在沙暴漩渦的核心中，將周圍的萬物都化為塵埃芥粉，拚蛋殼似的拚出一副人形的軀殼來。

  “魔頭受死！！啊！！”

  從北方閃出到劍光，一馬當先衝上來除魔。

  不過那劍光飛到半路，就慘叫一聲倒折回去，一個玄門修士滾落地上，血肉模糊，原來是靠的太近，一條手臂和大半臉皮直接被撕扯爛了，和周圍的山石草木一齊化作塵埃，貼合到了李凡皮囊上。

  “道焱！混帳！布劍陣！”

  於是流星般的劍雨繞著李凡轉了一圈，又“呃呃啊啊”一陣慘叫，仿佛撲火的飛蛾劈裡啪啦掉落一地，甚至靠不近李凡身邊，就道體崩解潰散，全部團滅了。於是貢獻了一大堆皮肉和法寶後，也意識到雙方的差距，這些玄門高手紛紛折返，頭也不回得溜了。

  其他那些慢了一步，這會兒才飛過來的修士們一瞧，哇靠！衡山的高手轉了一圈就死傷慘重，敗退逃脫，這魔頭竟恐怖如斯！立刻一個個如驚弓之鳥得逃散，周遭大軍也騷動起來，紛紛拔營轉進，退避三舍，掀起滿天滿地的煙塵。

  李凡，“……”

  不是，你們搞啥呢這是……啊，不過這麽算起來，只怕元嬰級的雜魚已經不能給他增加心情點了吧……

  系統還沒回音，李凡也是歎了口氣，掐指算了一算，估計是自己這領域天地異變，吸引了周圍的軍隊來爭奪‘天才地寶’了。

  但是剛剛突破，他的混沌道身還很不穩定，而且現在的天道還在轉化階段，太極太素還沒有完全定型，所以混沌道體依然還不能，或者說不適合存在在這個世界。

  因此混沌道體只要現世，就會自發得吸收融合周圍的物質，修補自身，但現在渡劫境界的李凡，已經遠超一般的魔神，某種程度上也和那些非物道祖一般，存在現世本身，就會徹底得改造自然地貌，將世界破壞重組，直到與本體趨同。

  此時周圍的大地植被都被盡皆碾為芥粉，血肉的生靈靠得太近，自然會化作灰灰，給打滅成粉塵吸收。

  這得虧最後贏得隕身之劫的是道子李凡了，要是換了陸壓，或者魯還生這些心狠手辣的，都不用作什麽法，現在直接飛出去繞一圈，幾萬人血肉之軀的大軍就給拆光殺滅了吧。
    於是為了避免繼續待下去傷及無辜，李凡直接飛上蒼穹，在雲端盤膝坐下，調和道息，天地之間風雲匯聚，天上雲卷雲舒，地上沙塵倒卷，直接形成了規模驚人的颶風龍卷，一副毀天滅地的恐怖景象。

  周遭的大軍遠遠見了，登時以為是魔神要開大了，一個個倉惶逃散，有些軍法不嚴的，直接軍勢自潰，棄甲而逃，自相踩踏，一片敗軍的狼藉。

  一舉一動都能對凡人造成這麽大的殺傷，李凡也只能苦笑了。但他也不是在鬧著玩，而是在攫取沙棠村周邊的一切砂石草木，分解成乾坤煞氣，在混沌道體之外，以峨嵋法傳，塑造出一具無極微塵道身軀殼，將千面仙人的混沌道身封印。

  如此一來，就可以最大程度得延緩他的太素道體，將太極界摧毀崩壞的進度了。

  雖然有些不舍，但外頭這軀殼的面孔，李凡還是直接捏成了‘李清月’。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無論曾經是峨嵋的李凡，還是離國的李怡，抑或陸壓，魯還生，或者別的什麽人。

  此劫過後，都不存在了。

  如今剩下的，只有將在這新天地，開創己道的墨竹山李清月。

  ‘可系統登記的用戶名是李凡，改權限什麽的好麻煩的。你能不能將就一下？’

  ……唉，行吧，那還是叫李凡吧。話說現在什麽情況了，這次賺了幾個點了？
  ‘你這次升級太激烈了，而且修行路線已經大幅偏離了我們基於太極界仙道建立的心情體系，因此需要先掃描伱的道體收集詳細數據，對服務器進行重大更新後，才能給你提供智能輔助。’

  哦，就是小說漫畫裡常有的，到了後期阿貓阿狗的戰鬥力都動輒高達好幾百萬，數據嚴重溢出體系崩潰，所以連外掛也需要更新的情況是吧？理解理解，為了打老子的臉給志敬子的數據增強的也有點太離譜了，看來小說更新幾百章的時候難免是要崩掉的呀。

  ‘……不是的，我們檢查了你的日志做了觀測，志敬子在這個位面的存在並沒有發生改變，你覺得志敬子強的離譜，是因為你剛才通過黑洞模擬，用單一穩定的引力模擬了一個閉合弦，創造了一個穩定鏈接十一維的通路，或者說，膜，這也導致你的瞽觀可以順著膜驗身，同時接觸了十一維，獲得了高維觀測點……’

  李凡囧。

  ‘恩，簡單來說，在基礎的超弦理論中，萬物的本質只是振動的能量而已。弦的不同振動和運動就產生出各種不同的基本粒子，能量與物質也是可以轉化的。所以你可以把‘志敬子’視為無數原子的集合，或者也可以把他視為無數弦的集合。

  而你對‘志敬子’的力量趕到如此震撼，是因為你做為一個低維生物，完整觀測了組成‘志敬子’的弦的集合。但你的大腦，並沒有接收處理超弦和多維情報的能力，因此只能用‘看不到’進行自我保護。這就是墨者稱呼這種神識探查技巧為‘瞽觀’的根源了。

  就是這種信息差在大腦中的殘像，導致了你的混亂和錯誤預估。如果是普通人在這樣的信息衝擊和精神錯路下大概會直接瘋掉，不過你有系統的智能輔助，收集處理這些情報，所以沒啥可擔心的。這個問題，只要我們給你的系統，更新市面上最新的商用超算量子處理器就可以解決了。’

  李凡恍惚，“所以……我現在的系統是退伍的民用版的垃圾？”

  ‘咳咳！不要在意那種細節！

  總之同理的，在那個閉合弦的膜面上，你不是‘觀測不到志敬子’，也不是‘觀測到了志敬子’，正確得說是從十一維同時觀察了‘組成志敬子的弦的重合與投影’，並且‘引發了膜的漣漪，對弦做出了干涉’。

  雖然你觀測到‘志敬子’閃避了你的干涉，但這本身就已經表示干涉的成立了。或許‘志敬子’可以從三維，甚至多維上，強行閃避你的攻擊，但根據我們對‘太極悟道仙人’的研究，他們最多只是五維，或者六維意識體在四維的投影罷了。

  因此‘悟道仙人’絕對不可能從所有十一個維度上，同時對你的干涉做出規避。何況他在那之前過度接近星核，那麽己身的弦也必然會受到引力的影響，出現不可逆的變化和損失。’

  ……啥？

  ‘唉，你這麽說他聽得懂才有鬼咧！換我來！
  李凡，你就這麽理解，你以前是高度近視和人打架，被人一拳撂倒理所當然，如果僅僅是戴上眼睛，未嘗沒有多支撐兩下，甚至還他一拳的機會。

  但偏偏你這次在恢復視力的同時，還覺醒了超能力，連無限時空，無限可能的對手都能看到！所以你這一拳雖然沒有打傷‘現在的志敬子’，但已經把‘未來的’甚至‘過去的志敬子’打得半殘了！

  只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還是你被一拳撂倒了。’

  啥——？？

  ‘唉……總之我們觀測到志敬子一路逃到三垣去了，他既然悟道了，應該或多或少感覺到自己的情況不妙了。反正十一維都被影響了，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未來也一定會發生，所以你也別急了，實在想不通的話，就當作因果報應來理解吧。’

  遇事不決就報應麽……不過，悟道的仙人只是五維度六維的生物，你們系統的商用芯片就可以輕易處理十一維的信息情報，那你們是某種，更高維宇宙的人類嘍？
  ‘不是高維的人類，是高維的文明。排名靠前的公司都有觀測甚至干涉完整二十七維的弦技術，但是突破膜的額外維穿越依然是最先端的邊緣科技。

  當然，目前有名的幾家醫藥公司也只能培育六維生命體。你別說，這個太極界生態還不錯，稀有的高維野生動物還蠻多的……

  對了李凡，如果你能繼續修煉，搞定從三維野生動物飛升十一維意識體的完整生物進化圖譜，我想即使頂尖的大公司也會願意花錢買吧。’

  ‘好了別好高騖遠了，錢是掙不完的。先更新系統吧，十一維的信息處理，那一般軍品也不行了，得搞一塊正經的公司貨給他裝上啊……記得錢從鍋裡扣啊！’

  啊，那個鍋……算了，再搞回來就是了……反正……也算是一種升級吧……

  ‘對了，把鯤回收了，求救坐標傳送給你了。’

  哦對了！鯤沒事吧？

  鯤有事！
  李凡遁身挪移，根據系統信號在某個小山頭找到鯤的時候，發現它額頭腫了一個包。

  李凡試著探查了一下，好吧，確切得說不是上火了，是顱骨內長出了一顆紅色的眼球……

  鯤，‘嚶嚶嚶好痛！嘔！’

  鯤嘴一鼓，吐出來一堆垃圾，什麽司南啊玉簫啊飯碗啊折扇啊金蛟白星這種……

  好吧，鯤還是精打細算會過日子的，逃跑的時候還記得來個暴風吸入，把李凡的家當也帶了一起跳走了。於是那顆眼珠子也一起給鯤吞了，想不到卻居然寄生到鯤頭上了！
  完了，鯤也被奪舍了……

  李凡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太煞核心似乎也對這紅眼球有種‘厭惡’和‘抵觸’的情緒。好像相生相克似的。

  看來這應該也是某種特殊的非物，而且還挺強的，畢竟一般的魔神都一眼瞪死。而且連堂堂我鯤都被寄生，咦，恐怖如斯！
  李凡伸手扣了一下，眼球牢牢嵌在鯤腦袋上，痛得它嘰嘰嘰直叫。

  看用力拽不下來，李凡也是無奈，一不小心把鯤捏死了怎辦……

  “看來它盯上你了，那就這麽先頂著吧，反正我也長過，沒事的，等你和我一樣修煉到渡劫期，就能擺脫它了吧。”

  總之，鯤進化！三眼鯤！

  鯤氣暈過去。

  (本章完)